11、 第六章：花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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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略高于体温的温泉中站起了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浴巾,擦拭着头发走出了这间屋子。
他穿上了从衣柜里取出的衣服,说不出是哪个朝代的服装,其中或许还参杂了些现代的元素。但那宽大的衣袖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生活的地方并没有变化的错觉。
发尖上未能干透的水珠浸染了他的衣领,将原本浅棕色的衣领晕出了更为深沉的颜色。他再次整了整衣冠,因为没有镜子,也没有佣人的服侍,他觉得还是多整理一下比较保险。
他缓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偏殿虽大,但他所需要的场地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些许。他的床铺旁不远处,有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也许考虑到了他不是女生的缘故,梳妆台上没有刻画多余的装饰。尽管形制小巧,做工上却显得大气利落,而且和一般的梳妆台相比,也少了放置镜子的地方。
他随手拿起一把犀角梳,顺了几下头发后又放下了。
“虽说会给钟家通知的。但是春木之神发出的传讯,总觉得只会让大家不安啊。”他嘟囔着,有些挂念自己可能永远不能再相见的族人。
不过再怎么想这些事情也没有用,钟家不是仅仅靠着神血的力量才发展到今天的。比起时有时无的神血,钟家能发展成如今这般低调而强大的世家,更多依靠的是属于人的力量。
他有些怔仲地看着梳妆台:“没有镜子啊。”淡淡地笑了,自己听从母亲的教导,尽量不在小事上麻烦钟家的佣人,如今倒成了自己在神阁也能生活自理的能力了。不过自己还是太娇气了些,没有人的侍奉,总觉得有些不便。明明在神阁比在钟家时,已经少了很多麻烦事了。
不用一日三餐让他少了满足口腹之欲的机会,同时也为他节省下不少的时间。衣服只要放在衣柜里,隔段时间就会自动更换成另外一批崭新的服装,不用他苦恼没有洗衣机怎么清洗衣物。床铺也不用他整理,一个眨眼就会叠得整整齐齐。他一天下来不用上学不用说,连收拾房间的机会都没有。这就导致了,他很闲,非常非常的闲。
“如果你敢告诉我,这就是你跑到我这里来,打扰我工作的理由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神阁门口做装饰。”商冽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趴在她的书桌案台上,连带着还撞到了一叠她才整理好的书单的罪魁祸首。
“唔。”钟夜樽仔细思索了一下,才认认真真地回答:“这确实是我来你这里的理由,但打扰你工作不是本意。”
商冽冷笑了一声,坐在了自己平日里坐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恰巧是钟夜樽的对面。她食指弯曲,在桌面上扣了一下,那些被钟夜樽打乱的物品立刻回归了原位。“你来的次数倒不多,但你每次来都能把我的书阁搞成一堆乱麻,也算是一种本事。你说清楚,今天又有什么事情?”
钟夜樽见她是真的情绪不高,这才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我一整天都没事做,秋金之神你的书阁这里,拥有世上所有的藏书。对吧?可以借我几本看看吗?”
“虽说没有前例,但这件事倒是无妨。”商冽像是为了表达她的头疼一样,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往里面走,你可以看见一扇涂了红漆的铁门,门没有上锁,可以直接进去。那里面才是真正的书阁,你自己去那挑几本书吧。”
稍稍有点吃惊。钟夜樽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心里默默地想着。是的,有点吃惊。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神阁真正的面积到底有多大,因为他从偏殿走到书阁的脚程真的不算长,比他在钟家走动时都要轻松。不过他似乎遗忘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神阁,是神明居住的场所。
现在,走进了书阁深处,他才真正发现了自己之前的认知错误。即使商冽告诉了他真正的书阁在铁门之后,可是如今他所接触到的书阁面积,就已经堪比市立图书馆的两层楼大小了。
等到他真正发现那道铁门时,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的仔细搜寻实在有些好笑。那扇门就在这列列排排的书架尽头,几乎占去了一整面墙。
他打量着这扇门,确实没有上锁。门上那比他还要大的铜锁开着,倒挂在门上,他踮一踮脚尖大概就可以摸到那铜锁冰凉的表面。但是他现在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情。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仰望这扇门的铜锁太久而有些酸痛的后颈。
这扇门仅仅凭借他的力量,能推得开吗?
“可是,秋金之神不像是会忽略掉这一点的人啊。”除非她是故意报复自己给她添了那么多麻烦。他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同一时刻,他把手放在了两块门板的交界处。
“喀拉,喀拉。”
就在他把手放在门上的那一瞬间,那门板就自动向后退去,敞开地无比顺畅。
秋金之神果然没有那么恶趣味。他连再次这么自言自语的余裕都没有了,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真正的书阁。
广阔。
人们常说书海书海。但是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过书籍能多到像海洋一般广阔。如今,钟夜樽见到了。
书阁的上空像是缀满了群星的黑夜,抬起头来甚至还能分辨出那些星星排列成了哪些星座。书阁下方,那些书籍的书脊朝上,整整齐齐的平铺开来,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那是货真价实的书的海洋,也是只有在神阁才能目睹的奇迹。
钟夜樽漂在书阁的半空中,向下俯视着那些书籍。虽然书阁上空应该是星夜,但却完全不影响他看那些书籍名时所需的光线。实际上,只要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书籍,他就能感知到那是什么书,出版社是哪家,是哪一种译本。根本不需要光线的照射。
他漂荡了一阵子,挑拣了几本他感兴趣的书籍后正打算离开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本书。
他甚至不需要感知,仅仅只是看到那熟悉的边角,他都能说出那本书的名字。那应该是世界上仅有一本的书籍,是他从牙牙学语时就开始诵读的必修课本,他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书。
他把那本书取了出来,用几乎可以捏烂书脚的力度,将它捏在手中。他的声音有些恍惚:
“为什么?神阁里会有《钟氏史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六章：花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