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怨尤》皓雪溶月听雨楼

4、第一章 下篇

　　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分不开离不了哪怕你偷笑
　　花知道月知道梦知道原来等待可以是一把刀
　　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避不开躲不了把日子当掉
　　花知道月知道梦知道我的成熟稳重统统不见了
　　多少人在爱中苦恼加个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更何况是在相思中等待。塔矢亮实在不知道后来的一天天他都是怎么过来的，日复一日，他希望看到那跃动的夺目，让他沉沦迷醉的琥珀色双眸，却又是那么害怕从他嘴里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很矛盾的心态，虽然不是很影响着为“棋坛贵公子”的战绩，却是另一种摧残，尤其是在夜阑人静的时候。

　　同样受折磨的是我们拥有粗线条神经系统的进藤棋士。塔矢亮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真的是给吓到了，一直到后来头也不回地逃回家中，他还觉得心猿意马的没有太反应过来。“塔矢喜欢我”，一想到这五个字，进藤光就觉得像天方夜谭，没有搞错吧。可是塔矢说他是认真的，塔矢亮一旦认真起来，就真的会很认真、很投入，这从他对围棋的态度和执著可见一斑，但是，这也太……传奇了吧。而且，我们都是男的耶。
　　进藤光当天晚上就失眠了，被吓的，也是很茫然的。“SAI，你说我应该怎么办？SAI，如果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够告诉我要怎么办？SAI，我觉得整个世界、整个人都好像给塔矢的那几句话搅乱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迷迷糊糊地，进藤光迎来了新的一天。

　　这一天，进藤光没有对局，但是他还是到了棋院，思前想后，他觉得似乎只有和他的那两个死党商量一下了，希望和谷不要再那么八婆，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就好了。
　　终于看到和谷和伊角结束了对局，走出棋院，进藤远远地叫了声：“伊角、和谷……”刚想上前，看到那墨绿色的妹妹头，进藤光觉得头都大了，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拽起伊角和和谷就往大街上跑。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拉面馆。
　　和谷一把甩开进藤，揉着被拽疼的手腕，“进藤，干什么呀？拐卖人口啊！就算赶着投胎，也不用这样拉着我们两个吧。”
　　“对不起。”进藤光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像松了口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桌前。
　　和谷边喝着可乐，边看着发呆的进藤，可对方就那么一动不动。再也受不了了，“进藤光，到底怎么了，不是把我们抓过来看你发呆的吧？”
　　拦住了就要动手的和谷，伊角温和地说：“进藤，出了什么事情？你今天不是没有对局吗？”
　　点了点头，进藤还是一动不动。
　　“进藤光，到底怎么了？”和谷快抓狂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藤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问你们，如果有人说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扑~~~~~”正在喝着可乐的和谷听完这句话，把刚进口还没下肚的可乐全部喷了出来，搞得进藤光灰头土脸的，他自己也是呛得直咳嗽。
　　“和谷，你干什么呀？”进藤光边接过伊角递过来的纸巾，边抗议。
　　和谷终于咳完了，“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很简单呀，问你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不答应呗。顺便问一句，是哪位小姐看上了我们的进藤棋士呀？”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伊角一向比较冷静，“要不然进藤也不会那么烦恼。”
　　点了点头，“因为对方也是个男的。”
　　“哐啷”一声，和谷手中的可乐罐掉了下来。“男的，你说对方是个男的？”声音大得快掀了屋顶，然后和谷就大笑起来，就像听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
　　“和谷，你就不能小声点。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用找你们商量了。”进藤不满地抗议，但声音越来越低。
　　然后，和谷就笑不出来了，很严肃地和伊角对望了一眼。
　　“你确定对方是认真的？”伊角问道。
　　“他说他是认真的，而且我也相信他是认真的。”
　　“你为什么相信他，难道你不觉得这就是个玩笑吗？”
　　“因为塔矢……”忽然说出对方的名字，进藤光猛地打住了。
　　对面这两个人的此刻的心态绝对不仅仅是震惊这两个字能够形容的，“棋坛的贵公子”塔矢亮居然向自己眼前的好朋友作出爱的表白，和谷忽然觉得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真得很奇妙，奇妙得无法言喻，也让他无语……
　　“那你对他的感觉呢？”伊角最终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我和他从十二岁就认识，相互追逐，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作我毕生的对手，也是朋友，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超越朋友以外的感情。”这是进藤光最近几天思索的结论。也很难为他那粗线条的神经系统了，因为这种思考从来都不曾进入系统的正常运作范围。
　　无奈，也彻底无语……和谷和伊角对进藤的回答虽然觉得属于正常合理的范围，但这终归不能解决问题呀。
　　“听着，进藤。虽然很多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感情的事情，如果没有身在其中，作为局外人是很难给出什么意见的。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你对塔矢和对其他朋友，比如我们相比，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进藤还是很茫然地看着两人，“特别的感觉？如果有呢？我是说如果，你们不会觉得，两个男生在一起，很奇怪吗？”
　　“进藤，”和谷难得严肃，“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我们的朋友，只要你能幸福，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说实话，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塔矢，但是，只要你接受他，只要他能给你幸福，我不会搅局，我会试着接受他，也会祝福你们；而另一方面，如果他伤害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进藤，”还来不及让进藤感激涕零，伊角接了上来，“作为朋友，我们一定会支持你，但是，请你考虑清楚，一旦接受，这毕竟是禁忌之恋，你将面对难以想象的困难和压力，请你做好准备。”
　　朋友的支持让进藤光很感动，虽然他还没有想清楚最后的决定。怀着这样的心情，进藤光回到了家。

　　“光，你回来了。”刚进门迎上来的是藤崎明的身影。
　　“小光，你上哪里去了？今天不是没有对局吗？明明等了你很久了，你们上去聊聊吧。”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哦。”进藤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脑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能陪我下盘棋吗？”明明指着棋盘。
　　“你是来找我陪你下棋的吗？”
　　“哦，但是主要还是希望光有时间的话，能够到我们学校的围棋社下几盘指导棋。我知道你很忙，如果很麻烦，那就算了。”生怕光一口拒绝，明明急忙解释。
　　看到明明的样子，光不忍心拒绝，“嗯，下周没有对局的时候，我一定去。”
　　“真的，谢谢你，光。那我回去了。”明明没有想到进藤光能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明明，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我们能出去聊聊吗？”进藤光觉得如果不尽快把事情搞清楚，他就快疯了。
　　“嗯？”虽然不明所以，明明还是很高兴能有和进藤光独处的时光。

　　“明明，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嗯？”明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茫然，难道光对她……“你会经常想着他，希望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希望与他分享欢乐与忧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如果他烦恼，你也会很烦恼；如果他受到伤害，你会很痛苦，宁可受伤害的是你自己。你会为他改变，为他做你可能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你的心会随他而动，如果他没有回应，你会很烦恼。”
　　“哦。”进藤光回应着，脑袋里正在用这些标准进行着他对塔矢感觉的评估。
　　“光，”看到进藤半天没有反应，明明叫道，“光有喜欢的人了吗？”
　　“诶？”进藤光终于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明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很晚了，我们都回家吧。”
　　说着，进藤光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光，我喜欢你……”看着进藤远去的背影，明明喃喃地说。

　　塔矢亮很烦，很矛盾，是一种焦灼的等待。
　　那天棋院门前，进藤远远地看到他就拉着和谷和伊角跑开了，是在躲着他吗？当时他就愣在棋院前面，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进藤，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答案，你的答案会是我想要的吗？”
　　“进藤，这种禁忌之恋，其实就算你拒绝我，我也可以接受。只是，我担心的是，我们以后还能回到起点，还能在一起毫无顾忌地下棋吗？我们还是是永远的对手，还会是朋友吗？”
　　“进藤，其实或许我不应该向你表白的，那样的话，如果我能掩饰的好一些，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循着原来的轨迹继续在一起追求‘神之一手’，现在还有这个可能吗？”
　　面对这份感情，塔矢亮觉得自己是那么苍白无力，不像在棋盘前面，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的认真、执著，都有可能为他自己闯出一条通向胜利之路，但是现在，情感的棋盘比那纵横交错的十九路棋盘错综复杂何止千万倍，更何况是这么一种禁忌之恋，塔矢亮一点把握都没有。脑子里时时刻刻是进藤光的身影，那跃动的金色刘海，如阳光般温暖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琥珀色的双眸，让人毫不犹豫沉醉其中。进藤光，如果不是个男生，不知道有多少男儿要为他倾倒；其实，就算是个男生，他塔矢亮不也为之倾倒了吗？
　　向往着和进藤相伴的每个时刻，憧憬着与进藤朝夕相处的未来；为他的感伤心碎，为他的泪水伤怀；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却又担心到头来进藤的一句简单的回绝会让自己的世界和美好的理想化为泡影，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的世界，原本以为只有围棋的世界将会是何等的黯淡无光。进藤光，你知道吗，你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的喜怒哀乐，从小就完全接受全盘礼仪教育的我，也只有在你面前会如此的放纵，也只有你，能唤醒深埋于冰山之下的火种，只有你能让我如此患得患失吧。
　　无奈地笑了笑，“塔矢亮，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