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怨尤》皓雪溶月听雨楼

5、第二章 上篇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一个又一个轮回。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其中一个轮回里。
　　爱情，神秘而又令人向往，无论是“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抑或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总是带给人无限遐想。
　　四季都会有爱情，都会带给人遐思；
　　爱情也会有四季，也会有轮回…… ——题记

　　4．上篇春

　　春天是美丽的相遇
　　温柔的风轻飘的雨
　　款款深情甜言蜜语
　　如花香般醉人气息

　　就在塔矢亮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想直接找进藤光问个清楚，无论同意与否，都要做个了结，以解决目前这种如浮萍般随波逐流丝毫不得安稳的境况时，他也终于迎来了他所期待的时刻，“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塔矢亮在心里暗暗地说，“会不会被宣判死刑呢？”

　　其实进藤光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好过，自从那天塔矢向他提出那个超过他神经系统运作范围的问题时，他也很烦恼。“我对塔矢到底是不是喜欢？”正像伊角所说，感情的事情，旁人真的很难说清楚。一个人的时候，进藤光的脑袋里不停地按照明明给他提供的标准评估自己的塔矢的感情，然后就是习惯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倒在公园里的长椅或房间里的地板上、床上，对他来说，太多的东西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终于，他实在忍无可忍，他觉得有必要跟塔矢亮谈一谈，当面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他就要神经衰弱了。

　　三月的东京，樱花纷飞的时节，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樱花的芬芳，春的气息。

　　围棋会馆
　　“欢迎光临，进藤棋士，好久不见了，小亮在里面。”市河小姐很惊奇的声音。的确，自从上次塔矢亮忽然的告白之后，他就没来过围棋会馆，为的是让自己有时间能想明白整件事情，而塔矢亮也似乎明白他的心理，并没有再要求来会馆和他下棋，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了。
　　喘着气，进藤来到平时和他是下棋的角落。塔矢亮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希望，还夹杂着一丝彷徨和惶惑，就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等待已久的判决。
　　“我们能聊聊吗？”
　　“当然，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我们到外面去吧。”
　　说着，两个人就往外走，塔矢亮临出门前不忘用他惯有的谦逊有礼的声调向市河小姐道别，等市河小姐说完“路上小心，早点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会馆之外了。会馆里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他们不下棋吗？好久没看到他们下棋了。”说话的是北岛先生。
　　“有点怀念他们的争吵了，哈哈……”
　　市河小姐也一脸茫然，是啊，真的很久没听到小学生吵架了，有点想念呢。不知道为什么，吵完架的小亮让人比较放心啊。

　　两个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一句话也不说。塔矢亮静静地走在前面，在等着进藤给他的判决，而进藤光似乎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落在后头，结果一路无言。
　　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然后，站到了一个路口，但塔矢亮茫然不觉路口的交通灯已经变红，仍低着头往前走。
　　“滴滴……”急促的喇叭声把塔矢亮从思绪中惊醒，一辆大客车正向他驶来，没等塔矢反应过来，进藤光已经一个箭步跨上来，把几乎站到马路中间的塔矢亮给拽了回来，巨大的力道，让两个人同时失去了平衡，跌坐在马路边上。“找死呀！”大客车驶过的时候，传来司机的一声谩骂。
　　“塔矢亮，有没有搞错，你没看到是红灯吗？”进藤光惊魂甫定，大声冲着塔矢亮嚷着。
　　“我……”塔矢亮也着实一身冷汗，“对不起。”
　　“对不起就够了，吓死我了，我……”进藤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心脏到现在还在急速悸动，几乎让他窒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他着实吓了一跳，他忽然觉得如果塔矢亮出事了，他的世界好像也就崩塌了。他当时的想法就是把塔矢亮拉回来，全然没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葬身的车轮之下，只要塔矢亮没事就好。
　　看着进藤光的惊魂未定，涨红了脸，塔矢亮实在愧疚。
　　蓦地，一个声音在进藤光耳边响起：“喜欢一个人，你会经常想着他，希望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希望与他分享欢乐与忧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如果他烦恼，你也会很烦恼；如果他受到伤害，你会很痛苦，宁可受伤害的是你自己。你会为他改变，为他做你可能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你的心会随他而动，如果他没有回应，你会很烦恼。”天，我真的……
　　想到这里，进藤光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先回家了。”甩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僵持的现场。
　　“又一次逃走了吗？”塔矢亮有些伤心。

　　塔矢宅
　　“进藤，你要我等你的答案等到什么时候？”塔矢亮只能苦笑，在这件事情上，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他也做了。现在的主动权不在他手里，是不是死刑只有等进藤的回复，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选择逃跑，除了苦笑和继续等待，塔矢亮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做些什么。
　　刚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进藤是那么惊慌失措，冲他叫嚷的那句话可以看得出，他的的确确是愤怒了，他还记得那涨红的双颊，琥珀色的双眸似乎也漾出红色，可能真的怒了吧，是在用愤怒掩饰你得慌乱吗？你真的那么紧张我吗？塔矢亮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他多么真的是这样。

　　进藤宅
　　一直到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藤光还为刚才的千钧一发捏了一把汗，那一刻，他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只要塔矢亮的安全，全然不顾自己。如果是伊角，或者是和谷，我也会这样吧，我们毕竟是朋友嘛。（我不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塔矢亮SAMA知道我们伟大的进藤棋士是这样的想法会不会立马四肢无力，口吐白沫，还不如就让车当场撞死我得了，省得我受煎熬。）
　　冷静下来，进藤光继续回想他和塔矢亮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忽然发现每一幕那都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仿佛那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他进藤光今年快十七岁了，他和塔矢相识的时候是十二岁，为什么所有的细节都那么清晰呢？每一次对局结束，他都会想着第一时间去找塔矢复盘，虽然每次都会吵架，他会直接回家，但回头他们又会坐到一起，开始新一轮的复盘——吵架——回家——和好；他们相互追逐，实际上是塔矢在追逐佐为，而他又在追逐塔矢，共同追求“神之一手”，每次回想起来，都是一种甜蜜的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对局也好，复盘也好，争吵也罢，和好也罢，都渐渐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定式。想想那半个月里，塔矢避开了自己，他会觉得有些不适应，怅然若失，会想去看看塔矢出了什么事情，难道这仅仅因为塔矢是他的朋友（塔矢SAMA浑身无力）？面对塔矢愤怒的质问，他会惶然无措，但是每次和和谷吵架，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而只想着争胜；当年面对塔矢的眼泪，他几乎和佐为打了起来，怪责佐为为什么不再只赢他两目……点点滴滴，或许，塔矢在我心中的位置还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刚才我为什么会忽然觉得如果塔矢出事了，我的世界好像也就崩塌了呢？（塔矢SAMA：终于说人话了。）
　　一夜，进藤光终于有了自己的决定。

　　第二天中午对局封盘时
　　塔矢亮在对局期间是从来不吃饭的，这已经是整个棋院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至于他中间的时间在做什么，也许有八婆者会好奇，但是毕竟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而且也怕耽误自己的吃饭时间，所以没有人回去深究。
　　进藤光知道他大概在那里，因为有一次他凑巧经过棋院背面的樱树林，看到坐在林中石椅上的塔矢亮，当时还恍然大悟，“原来塔矢亮的封盘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果然，在棋院背面樱树林的石椅上，进藤光看到了那墨绿色的妹妹头。
　　“塔矢……”进藤直视塔矢亮绿色的双眸，有些惊慌。
　　“进藤……”看到进藤光的出现，塔矢觉得有些突然，也有些欣喜。感觉到他的目光直视着自己，塔矢忽然间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我想跟你说……”刚要开始，就感觉到有雨滴落了下来。
　　春天的细雨，润物细无声，伴着轻柔的微风，还有漫天飞舞的樱花瓣。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站在和风细雨中，伴着樱花满天，有些痴了。
　　吞了口唾液，进藤光终于鼓足了勇气，“塔矢亮……”
　　“诶？”
　　“我……如果……我是不是……”进藤光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语无伦次。
　　塔矢亮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笑了，但也有些无力。
　　甩了甩头，进藤光终于重新把语言整理了一下，“你说你中了一种叫进藤光的毒，需要我帮你解？”
　　点头，无缘由的心动加速，塔矢亮知道他即将迎来他期待已久的判决，而且，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让他沦陷的那一种。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进藤光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我愿意”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只是在嘴里喃喃自语了，但等待这个时刻已久的塔矢亮，却真真切切、分明地听到了这三个字。
　　伴着和风细雨，漫天樱花，他终于可以让自己完全沉醉在那琥珀的美酒中，那跃动的夺目中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塔矢亮仅仅将进藤光拥入怀中，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解不了的，我中的毒。”
　　“诶？”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茫然。
　　“我一生都会在这种叫进藤光的毒液中沉沦，你要一直不停地帮我解毒，但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完全把毒祛除干净。你要答应我，一辈子在我身边，帮我解毒，否则，我会毒发身亡的。”塔矢亮微笑着，带着宠溺，在进藤光耳边低语。
　　“嗯。”进藤光只回应了一个字，其实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是塔矢给他的承诺，似乎是有关永远的承诺，但是他的神经系统还没有完全把这一切解析清楚，所以，他只能这么含混过去。他的思维方式很简单，塔矢亮是一个很认真也很执着的人，他一定会遵守他的承诺，而他，既然答应了，也一定会坚持，就如同他对围棋的坚持一样。

　　封盘时间很快就到了，塔矢亮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连风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