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昨日花再开》戏问红尘

15、脉脉温情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肃穆的钟声隐隐在耳边回荡，一队大雁成“人”字形从空中飞过。鸿雁高飞，似乎是好兆头！

　　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再无痕迹。无花的脸上是与昔日几无任何不同的温柔圣洁的笑容，观之可亲。

　　天峰大师含笑看着无花走近，仿佛看透世事般的眸中满是欣慰之色。以天峰大师昔年在江湖上的阅历，面对如今日渐成熟的无花，也不禁在心中赞叹。忆起昔日情景，更是感慨万千。

　　初入少林之时，无花因身世之故，虽不至自卑自怜，畏畏缩缩，但也是谨言慎行，言语行事间不敢生半分差错，天峰大师看在眼中，自是怜惜愧疚不已。所幸，随年岁渐长，师长关怀，无花渐渐融入少林的生活，温柔亲切，大方得体，行动间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与潇洒，仿佛一块璞玉经过日夜精心雕琢，终于打磨出绝代的光彩。

　　此刻，许是将要下山的缘故，无花的眉宇间不经意中流露出丝丝自信与傲然，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风采，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与活力。看着这样的无花，天峰大师仿佛也想起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无花恭敬施礼后，盘膝端坐在天峰大师身前。

　　天峰大师心下了然，无花已经是迫不及待下山了。自三年前无花见到南宫灵后，无花便时时心下担忧牵挂不已，以无花在轻功上的造诣，闽南与济南不过一日便可到达。初时，无花不过装病，然后偷偷下山去看南宫灵。自己心下有数，并未点透。如此几次后，无花更是时时下山。可是无花自入少林，乖巧懂事，言行举止无一差错，如今为了唯一的亲人担忧牵挂，天峰大师又怎忍苛责？无花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师徒二人心照不宣罢了。不过无花后来情不自禁，下山行事愈发懒得遮掩，戒律堂实在看不过去，才关了无花半年禁闭。

　　看着身前举止稳重，行事大方的无花，天峰大师心下欣慰，也不忍再说些什么，何况以无花之聪慧通透，自此一事，想必也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更是不必说什么了。

　　无花安静从容地坐着，偶尔恭敬地奉上一盏香茶。天峰大师在絮絮叨叨地说在江湖上闯荡需要注意的事项。有前生游历江湖经验，在无花看来，这种行为有一些多余，却仍是心下感动不已。会如此担忧叮嘱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江湖上的经验全部教授给自己的，也只有面前的天峰大师了。

　　天峰大师心下担忧爱徒，只觉无论如何说的不够。看样子，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是可能，只是无花沉浸在被人关怀的氛围里，又如何会打断呢？

　　不觉间，已是半日过去了。小沙弥进来，禀告做午课的时候到了，天峰大师轻叹了一声:“罢了。”无花只觉心中仿佛有说不出的怅然。

　　天峰大师起身进屋，片刻间拿了一封信出来，将信递与无花，温言道:“无花，你既要下山，这封信便托你送与任帮主了。”

　　无花心下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弟子必亲手送与任帮主。”

　　“嗯，去吧。”天峰大师柔声道:“无花，少林寺始终都在这里。”

　　无花神色微动，最终沉默着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无花离去的身影，天峰大师不禁在心底自嘲:修身养性了大半辈子，此刻担忧之情想来与平凡人家中的父母也并无不同。只是纵然江湖险恶，自己也无法处处为爱徒遮风挡雨，固然心中难舍，孩子大了，终究是要自己闯一闯的。幸好以无花之聪慧通透，寻常的纷争，谋划无法迷惑无花，而以无花的武功，只要不得罪那仅有的几人，也可全身而退，天下之大，俱可去得。

　　走出少林寺山门，无花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少林。与昨晚看似温情脉脉，实则暗地里满是刀光剑影，重重杀机相比较，在少林寺得到的温暖更显感人肺腑，弥足珍贵。与风景如画，但冷漠拘束的观音谷相比，少林寺更像是无花的家，永远都在身后，无私包容。无花浅笑离去，只觉心中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