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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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外的情况比艾斯特想的还要糟糕。
暴雨倾盆而下，大风猛烈的刮着，大浪一个接一个的迎面扑来，让人连想站直了都困难。甲板上被海水浸透，走在上面就像走在冰面上一样滑不溜脚。挂在桅杆上的防风灯在暴雨的侵袭下根本无力照亮甲板上的情况。
当艾斯特与谢尔好容易走到甲板上后，能看到的只有模糊的人影与另一种正在袭击人的黑色诡异身影。那种奇特的尖锐叫声正是那些黑影所发出的。
谢尔顾不上多想，立即朝着上空接连放出三枚魔法光球，顷刻间甲板上的一切情景都被清楚的暴露于人们的眼前。
一直奔走着与暴风雨作斗争的船员们赤着脚正拼命的操控着船只，想要等待着风雨的过去。可谁知却突然从海浪里跳出了许多怪物，手持长戟朝大家袭来。
风大雨大，被浪花不断冲刷的甲板又非常的滑，光线也不好的情况下，不断的有船员或是被怪物袭击而死，或是掉下船去。即使想逃跑，也只会立即被怪物追上。
就在这所有人都倍感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
那是谢尔的魔法光球所带来的光明。
怪物的样子清楚的烙印在了每个人的眼中。
甲板上顿时一片尖叫。
即便是谢尔，看到眼前的状况也不由觉得麻烦的砸了下嘴。
而艾斯特则是望着那些怪物叫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一种有半人多高，有着像鱼又像人的丑陋外貌的魔兽，全身覆盖着鳞片，四肢粗短却肌肉异常发达，指间生着厚厚的璞，指甲又长又利，手中拿着简陋的长戟。
“半鱼人，一种海中常见的魔兽，经常会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出现在海面上袭击过往的船只。但是……”
谢尔皱起眉头望着甲板上正在猖狂作孽的魔兽们，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但是什么？”
艾斯特一脸严肃的盯着谢尔，催促他赶紧将话说完。
“一般客轮都会定期接受教会的祝福，而且像这种大型越洋客轮还会在船底安装驱赶魔兽的魔法装置和阻碍被大型海洋魔兽盯上的干扰结界。所以像这种客船基本上是不会被魔兽盯上的。”
“但是现在这些魔兽都上船了啊！”
“也许是装置被弄坏了，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想那些事了，重要是眼前！如果让重要的船员们都死光了，那这艘船谁来开啊！”
谢尔说着，一脚踏上面前的栏杆，就朝着杀戮现场的甲板上跳了过去。
“咦？是为了那个原因吗？”
艾斯特迟了一步，也连忙跟着追过去。
谢尔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剑一起离开的，但艾斯特并没有携带武器，因为带着武器登船太容易引人怀疑。
但现在却成了件坏事。
把顺手从路上捡来的一根铁棍当做武器，艾斯特冲过去替一名船员挡住了半鱼人刺过来的三叉戟。
那是一柄长满铁锈，还缠着海藻的简陋武器，但看起来还是比艾斯特手里那根可怜的铁棍威力更大一些。
艾斯特咬牙压住半鱼人的武器，朝倒在自己脚边的船员大声喊道，“快起来，躲到船舱里去！”
“啊、谢、谢谢！”
船员惊魂未定的朝艾斯特道过谢，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逃进了后面的船舱里。
半鱼人怪叫着大力挥开了艾斯特的铁棍，企图冲过去截住那名船员，却被艾斯特一矮身绕到了背后狠狠一棍敲在了后脑勺上。
怪物立即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艾斯特大口喘着气，移动视线寻找着先自己一步冲入战场的谢尔的身影。
却在看到的一瞬间惊得呆住了。
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但是银色的剑身却反映着魔法光球的亮光，倒映在了那双乌黑的眼瞳中，折射出一道尖锐凌厉的冷光。
每一道剑光闪过，都会有一只或一只以上的魔兽应声倒下。超出了剑的攻击范围的，便以魔法进行攻击。将半空中的雨水凝结成锋利的冰刺从天而降，精准而无情的从头顶贯穿目标。
顷刻间，甲板上的半鱼人数量已减少了一半。
那凛然的身姿与犹如舞蹈般的攻击方式让艾斯特看呆在了原地。
那家伙说自己很厉害的话果然不是胡乱说的呢！
这样的话，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了啊！
不，倒不如说差距大到这种地步，自己冒冒失的插手反而是很失礼的事。
艾斯特不由得感到一些失落的垂下手，眼睁睁的看着谢尔迅风一般的三两下将甲板上的半鱼人全部清除干净。
“谢谢您啊，剑士大人！”
因为谢尔的魔法影响，大家所看到的他是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得救的船员们激动的将谢尔围了起来，拼命道着谢。而谢尔则很冷静的指挥着船员们将半鱼人的尸体丢下海，将受伤的同伴搬进船舱。等一切都基本告一段落后才想起和自己一同前来的艾斯特。
只是稍微找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
即使是在光线不好的风雨之夜，那头金发依旧是那么的灿烂夺目。
谢尔收起剑朝艾斯特的方向走去。
艾斯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谢尔，脸上刚扬起笑容准备迎接他的归来，却突然发现对方一下变了脸色，并朝自己伸出手来。
“快躲开！艾斯特！”
“哎？”
艾斯特不解的发出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巨大的桅杆终于不堪暴风雨的折磨，在发出一阵摧枯拉朽的轰鸣声后拦腰折断，朝着艾斯特的方向倒了下来。
艾斯特感觉自己的整个背部和头部都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大脑一时一片空白。
直到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喂！没事吧！艾斯特！回答我啊！”
艾斯特躺在地上，睁大眼睛傻乎乎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少年被大雨打湿后的黑发显得尤其沉重，雨水顺着发梢蜿蜒而下，再滴到躺在下面的自己的脸上，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包裹住他虽然瘦削却身架很好的身体，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使了很大的劲，而那双原本幽黑得好像没有星晨的暗夜般的黑瞳此刻却像藏有两簇跳动的火苗。
“你……”
艾斯特呆呆的望着谢尔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撞击还是刚逃离了一次死亡，他的反应有些迟缓。
这时船员们也聚集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慌忙将压在两人身上的绳子和帆布移开。
“喂，你们两人都没事吧！”
谢尔皱着眉从艾斯特身上爬起来，顺手将艾斯特也给拉了起来，然后朝船员们点了点头说了句
“没事”。
而在这过程中艾斯特一直不说话的盯着谢尔。
感觉到艾斯特视线的谢尔不爽的一蹙眉，绷着脸瞪着艾斯特。
“干嘛这样看着我？救了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还是刚才被吓傻了？如果那样可就糟了，本来就笨得可以了，再笨一点可就无药可救了啊～”
但是艾斯特却突然朝谢尔的额头伸出手。
“你受伤了？”
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却渗出了大片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扩大。
谢尔微微一愣，然后豪迈的抬起手臂用袖子随意一擦。
“没关系，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明天就好了。”
艾斯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和内疚。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但是艾斯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突然从上层客房的方向又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哇啊！怎、怎么回事！”
“难道是还有怪物吗？”
“怪物跑到船舱里了吗？”
船员们争先恐后的嚷了起来。谢尔看了艾斯特一眼，立即朝船舱里跑去。
艾斯特看着谢尔的背影，在迟疑了一秒钟后也连忙跟着跑了进去。
——刚才是谢尔冲过来保护了我！
——我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到吗！
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变强了只不过是错觉而已吗？
艾斯特咬紧牙关跟在谢尔身后朝着一等舱的方向跑去。
*
肥胖的男人抱着儿子，两人缩在客厅角落里瑟瑟发抖，口中也只能发出不成语义的悲鸣。
家具都被破坏殆尽的客厅中间，是一名全身都湿透了的青年男人，一头暗褐色的卷发黏糊糊的紧贴在脸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个死人一般，一双眼睛却散发着透出不祥气息的金红色光芒。
这已经不像是人类了。
挡在男人面前的佣兵们都不由得生出这种感觉。
黑色的粘稠的空气好像盔甲一样的覆盖在男人的身上，保护着男人不用惧怕佣兵们的攻击。相反在佣兵们的武器接触到那黑气时还会被迅速腐蚀。
明明这个男人的身手一点也不厉害，不论是攻击的招式或是闪躲的身法都只是外行人的水平，却有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蛮力。令佣兵们难以应付。
“快、快挡住他！我、我给你们五倍、不、十倍、一百倍的酬金！”
斯蒂凡尼紧紧抱住发抖的儿子，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平时的矜持与骄傲，惊恐万分的朝佣兵们嘶吼着。而他的儿子则躲在他的怀里害怕的大哭着。
但此刻并没有人理会他们，除了那名身形诡异的男子。
他看着斯蒂凡尼父子，唇角浮起了残忍与快意的微笑。
“你的钱到现在还能有用吗？斯蒂凡尼先生哟，还有泰德少爷！”
他的声音嘶哑而黏稠，仿佛终日见不到阳光的深井中的淤泥般浑浊不清。
“啊啊，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斯蒂凡尼带着儿子一步步的朝着房间大门的位置挪去。男人看在眼里却完全不去阻止。因为大门早已被他掀飞的沙发给牢牢的挡住了。之前想要去搬动沙发的管家和随从此刻都被男人扔过去的东西给砸晕在地上。
“为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太久太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那么的难以忍受，您会知道这种感觉吗？哈哈哈哈。”
毫不在乎佣兵们的攻击，男人一挥手就将靠近自己的一名佣兵抓住脖子提了起来，然后朝着斯蒂凡尼扔过去。
但他并不是在攻击斯蒂凡尼，而只是在残忍的戏耍他罢了。
所以斯蒂凡尼虽然被吓得尖叫一声，却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佣兵只是重重的砸在斯蒂凡尼旁边的墙上，然后滚落到地面。
看到同伴的遭遇，剩下的佣兵们都愤怒的吼叫着一起朝男人发起了进攻。但是受到黑气保护的男人丝毫不畏惧这种程度的攻击，佣兵的举动不过只是无用功而已。
突然，整个房间都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吱嘎声，就仿佛是正遭到某种力量压榨一样。
“发、发生什么事了？！”
佣兵们惊恐的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有着窗户的那面外墙突然被整块撕扯掉，并被扔进了海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粉红色的肉壁挡在那里。
“这又是什么啊！”
房间里的人们纷纷发出惨叫。
肉壁缓缓退开，从那后面露出的是一只有半面墙那么大的眼珠。
佣兵们只觉得已经连发出叫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的一声被踢飞的房门还有挡住了房门的沙发从房间这头直接飞到了那一头。
在门后现身的是赶来的谢尔和艾斯特。
他们一进去房间就正好目睹到那只巨大的眼珠。
“哇啊！那是什么啊！”
“呜哇，连我都被吓一跳！”
谢尔与艾斯特相继走进房间。
还活着的佣兵与斯蒂凡尼父子，还有那个男人都一起向他们两人看过来。
“谢尔！”
佣兵们率先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谢尔朝他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哟，你们的样子看起来可真是狼狈啊！”
虽然在艾斯特的眼中他是名少年的模样，但在会受到他的魔法影响的普通人眼中，谢尔是名看起来成熟的青年，所以佣兵们都很信任他的能力，此时看到他的到来都显得非常欣喜，看起来像领队的中年男人赶紧招呼着谢尔。
“别说那些了，赶紧帮把手啊！”
“切！”
故意装作不甘心的撇了撇嘴，但谢尔还是第一时间拔剑走了过去。
“哈哈，再来多少人都是没用的，你们根本伤不了我——呃唔！”
男人的话在一声疼哼中结束。
他举起被谢尔齐肘一剑斩断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盯着谢尔。
“为什么……”
但是谢尔只是好像在看某种肮脏的东西一般的，嫌恶的看着男人。
“居然不惜让妖魔附体来获得力量，而且还牵连到这么多人。如果仅仅只是要报复那头肥猪一个的话我本来还打算随你高兴的，结果你居然愚蠢到破坏了船的驱魔结界，将魔兽引到船上来。这样我也不得不为了自保而除掉你们了啊。”
男人震惊不已的瞪着谢尔，“你说什么？”
“就是说如果你只是安安分分的复仇我是不会插手的啊。”
只不过是杀一个普通人类而已，下毒、暗杀，手段多得是，有必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吗？
谢尔就像在看一个愚不可及的可怜蛋一样的同情的看着男人。
一边的佣兵队长哭笑不得的看着谢尔，“喂喂，好歹还是顾及一下我们的立场啊！”
“反正你们也只是看在中介的面子上才勉强接下的这笔委托吧？”
“那什么，毕竟酬金也蛮高的，而且就算失败也不用退还定金。”
佣兵队长不由得露出苦笑。
刚才还紧张不已的气氛，却在谢尔一出现顿时轻松起来，虽然大家还有小心的提防着敌人，却已有了开玩笑的余裕。
这也说明了谢尔是有多么的受到大家的信任吧。
艾斯特带着一丝憧憬的看着站在佣兵们中央的谢尔，只觉得他所在的世界与自己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又光耀夺目。
“你们——这些家伙是在瞧不起我吗！！！”
男人突然怒吼起来，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一下子胀大了许多。
“退下，我来！”
谢尔大吼一声，向男人冲过去。在他喊出声的同时，其他的佣兵们都非常默契的后退一步，守在他的后方。
男人怒吼着，高举起双手，黑气从他的身上像是炸开一般的爆发出来，朝着冲过来的谢尔迎面袭去。
但是谢尔毫不畏惧的挥剑迎上去。
青白色的电光跃出，缠绕在银色的剑刃上。
没有半点悬念的，男人释放出的可以腐蚀剑刃的黑气被谢尔轻松的劈成两半。而被黑色包裹在其中的男人也被谢尔的剑从肩部斜着直劈到腰部。
男人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还是老样子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啊？他刚才可伤了你们好几个同伴，你还希望我对他手下留情吗？”
谢尔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说这话的佣兵队长。
“我说的是你一点都不给我们留面子啊！”
佣兵队长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刚才令自己等人那样苦战的对手却被谢尔一招轻易解决，他也只能苦笑了。
并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谢尔太强。
正因为明白，才只能苦笑了。
谢尔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回头看向那被弄破的墙壁处。
还是那只巨大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谢尔，两秒钟后突然移开，露出外面风雨大作的黑夜和滔天巨浪。然后当一个巨浪打过来的时候，接连数只半鱼人跳进了房间。
“这些半鱼人就交给你们对付，我去收拾外面那个大家伙！”
谢尔丢下这句话，不等大家回应，就朝着那个破掉的大洞跑过去，然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入黑夜中。
“等等！谢尔！”
艾斯特担心的大叫出来，但从房间里已经看不到谢尔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