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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终而复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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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脑子‘嗡’地一下,侧头瞄了瞄背后,余光看到来人是名副将,周围也没有士兵跟随,显然是偶然至此。“先别动。”他耳语背展昭的士兵,随后,快步迎上前去,微笑着向那副将解释道:“小的是奉将军命令带他过去。”
“嗯?我一直跟着将军怎么没……”
‘咕——’未等说完,已被老海疾电般捏住喉咙出不得声,腹部转眼被匕首直插数记。
“您一定是累了,小的扶您休息。”说着,已将那断气的副将搀到树下放好。
“快走。”三人赶紧向约好的地点撤去。
没藏接到报告,宋军的兵马已接近城南,由于巡逻队伍遭遇宋军阻击,所以情报送达的时间延迟了。没藏本想休息过后班师回国,烧了隰州城顺便带走展昭作为战利品,捉不到太师捉个御前护卫回去也足够羞辱宋国一阵子。但没想到宋军竟然这么快便派来了援兵,现有的兵力已是人困马乏并不利于迎战,不如以展昭作挡箭牌,先稳住宋军,再做计议。而正当他带人过来准备把那只被收拾得半死不活的猫拖上城墙时,却正好撞见背着展昭撤离的三人。
“带展昭快走,我掩护。”见大队人马直奔而来,老海恢复了他以往的笑面横刀挡在路中央。
“海大哥……”展昭回过头低低地叫了一句。
“……活下去……”
老海的背影越发远了,他或许又说了些什么,但只有这一句深深印在展昭脑海。
韩琦见西夏主将忽然带队出现,正迅速思量着应付之策,却见西夏兵们向南边紧急集结,想必是援军兵临城下。这样的话,他们必须在掩护展昭逃离的同时给西夏人制造些麻烦。
他对身旁的两个士兵道:“你们二人原先便跟随我守南门,对那边的情况还算熟悉,我们撤退前那里还剩下些带不走的砲石弩箭,你们趁这功夫混进去放火将它们毁掉,绝不能让西夏人用它抵抗援军。”
“是。”二人摸着小路朝南而去。
韩琦心知他二人凶多吉少,但情势危急已顾不得许多,很多事情在尽人事之后便只有各听天命。“你们俩随我掩护展昭。”说话间,已提刀向没藏的队伍飞奔而去。
经过一番激战,宋的援军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突破一片火光的南城门,西夏的队伍只派兵在南门抵挡拖延了一番,便赶在宋军全面围城之前紧急地向西撤去。
援军的两队先锋已奉命追击,剩余的士兵则留守隰州城,清理战场。他们从城南的一片狼藉中扒出了名奄奄一息的人,虽是身着西夏军甲,但口中却不断低吟着‘城东’二字。向东搜索的途中,民房间的矮墙边斜歪着满身是血昏迷着的韩琦,他肋下挨了一刀,所幸气息尚存。
东边的队伍捉了名主动出来投降的西夏士兵,一问才知是自己人,在他的带领下,顺利找到了被藏在瓦砾中的展昭还有昏迷于地窖的太师……
隰州的人忙了一宿,直至翌日日中,才将全部尸首分拣完毕。由于城西城北已被严重烧毁,因此大多数的遗骸已化为焦土,只城东城南得以保全。
隰州一役,宋军守城者共计八万六千三百九十六人,生还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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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浑浑噩噩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怪异的梦,先是空无一人的开封府、一片狼藉的御书房,皇上面若冰霜地朝他走来,身后跟随着包大人、公孙先生,无论是谁都不肯看他一眼,太师带着若干家奴朝他诡异地笑……后来他来到了冥界战场,关将军与封大人战得火热,他去劝阻,但两人却根本不理他,黒鸦带人将他捆起来拖到冥王面前,殿上的冥王看不到面容但却一直在嘀咕着什么,接着似乎有很多人来到他周围,不断在他周身烧起火焰,身体无法动弹的他毫无摆脱之力,酷热难耐持续了不知多久,火焰渐渐熄灭……封大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不停地骂他并将他一直踹出殿外,叫他滚……迷雾中,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下落,落到了很刺眼的地方,身体也被周围的光刺得更加难过……
“唔……咳……”
“您醒了,请别动,在下是随军的医官,您想要什么就吩咐在下。”这是这位昏迷了五天五夜的大人第一次苏醒,医官不由喜出望外,伤成这样还能捡回条命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展昭无力地歪头望着窗外响晴的天,放开久不工作的喉咙低哑地问道:“隰州如何……将军他……”太多的内容急于知晓,胸口的微弱起伏牵动伤口,令他不得不停下来歇歇。
“您放心,庞大人安好,前日还来看过您,见您还昏迷着,便命小的们轮流守在这里。展大人,您喝点水。”说话间,一勺温水已递了上去。
咽下了几勺温水,喉咙和胃部的情况缓和了些。“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医官摸了展昭的额头,连日来的高烧虽是退了,但还是有些发烫,好在人清醒了,性命已无大碍。“回大人,此地乃晋州,当时您被连夜送来,由于伤势过重,已再受不得车马颠簸,便暂时将您安置在此,庞大人吩咐,务必尽全力医好您。”
见那医官满脸疲惫,精力耗尽,展昭划起笑容轻声道谢:“这些日子,辛苦您了,展昭感激不尽,请恕在下不能施礼道谢。”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医官连忙起身。“大人先休息着,千万别乱动,小的寻人为您换药。”
“有劳了。”展昭隐隐觉得头晕,许是躺得久了。他猜得到,医官岔开隰州话题的原因。阖起眼帘,无尽的战火映入脑海,焦土、残骸、凝血历历在目,打起仗来毫不含糊的将士,还有那些与他并不熟识但却在关键时刻舍命掩护他脱身的士兵们,这一切无一不将双目灼得酸胀难当。他压下眼中不断上涌的酸楚暗暗祈祷,希望这无数珍惜之人的逝去能够换来长久的安宁,并发誓,要用自己这条被保全的性命代替他们去守护他们拼了命也要维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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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展昭换药并不是件简单事,为了避免昏迷中的他在洗伤换药途中胡乱翻动,需要由两名壮汉按住他的肩膀和双腿,将他身体固定起来,待准备就绪,换药的大夫才轻轻揭开他身上的绷带,一些被渗血粘牢的地方在必要时候需要用温水稍微湿润方才揭开。清洗过血迹、撒了上好的伤药再用新的绷带重新缠好,从胸背到双臂,最后是双腿,皆如此过程。待全部做完,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先前的几日,还需要剔除坏死的皮肉,很多地方刚刚包扎完毕没多久便又渗起一片赤红,于是只能重新再来,如此反复所花费的时间已无从计数。
如今是为清醒了的展昭疗伤换药,与先前严重昏迷着的大不相同。大夫的手法必须轻上加轻才能避免让本就吃力忍耐的展昭承受更大的痛苦。
“二位大哥受累了,展昭自己可以。”见他两人欲上前按着自己,展昭微笑着提议道。
“好。若大人有需要再唤我等。”
只是处理好身前的伤口,展昭便已汗如雨下,几丝乱发微贴在满是汗珠的额前,剔透的汗便珠沿着那几缕发丝流下脸颊,刚刚恢复些血色的脸也变得越发苍白。大夫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来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他锁着眉,咬紧牙关,尽力将身体的颤抖抑制在最低。
揭开绷带,后背的箭伤再一次感染,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见身后的大夫停了下来,俯卧在榻上的展昭低喘着询问。
大夫蹙着眉仔细拭去箭孔周围的脓血:“箭镞留在体内的时间过长,本就耽误了医治时间。再加上压得久了,伤口有些化脓溃烂,看来必须及时刮除腐肉。”
“好,一切听您安排。”未加思索的他很快做出了回答。
两旁的人怕他忍得辛苦,以致耐受不住,早已紧紧按着他的肩膀和脚踝。大夫取出刀具,在火上烤了烤,一切准备停当。
“来吧!”展昭调匀了气息,便抿着干裂的唇不再言语。
见一旁的医护助手将叠好的一叠绷带递到他嘴边,微笑着表达谢意后轻轻咬住。
大夫将小刀置于溃烂之处,仔细地将它们与尚在轻颤的身体剥离,展昭面无表情地紧咬着绷带始终未发一声,只是由着更多的汗水流过脸颊,按着他的人只在刚刚下刀时感到了他四肢的挣扎和紧绷,但这只有很短的一阵,不知是被他强力抑制了还是虚弱的他已再无任何气力。
待到溃烂处处理完毕,重新包好伤口,展昭已悄然昏睡,只有窗外透过的几缕阳光抚慰着他疲惫的脸颊……
展昭再一次醒来时已近翌日正午,此时他已由俯卧换做平卧的姿势。屋内除了负责照料的医官还有偶尔来瞧一眼情况的太师。昨日听说展昭苏醒,他略宽心了些,再听说展昭背上箭伤溃烂,他不由发起脾气重罚了负责照料展昭的所有医官,一群大活人守在那竟想不起及时给展昭翻身查验伤口,不罚他们实在说不过去。
“你下去吧。”瞥见展昭醒来,太师的表情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用不怒不喜的眼神盯着展昭,然后支走身后的医官。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显得格外安静,太师依旧立在原地,并未去坐床榻边的椅子。
见太师亲自探望自己,展昭试图欠起身子,但还是失败了,只得致歉道:“属下谢将军相救,行礼不便还请将军见谅,待属下身体恢复,必施礼道谢。”
太师并未言声,依旧盯着展昭,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到些什么。
展昭觉得太师必是有些心事,否则很少如此憔悴,于是轻声问道:“将军可是有话对属下说?”
太师背着手,用一贯傲慢的声音问道:“老实回答我,你的事皇上知道吗?”
展昭明白太师指的是魔化,便坦然道:“回将军,皇上知道。属下冥界归来之后便进宫面圣,向皇上如实禀明了一切。并请求辞去御前一职,毕竟属下已是沾了魔道,不宜御前行走。”
“然后。”
“皇上有些生气,斥责了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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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小气,或者说,朕是个不称职的皇帝?”赵祯板着脸扶案走下座位,来到地上跪着的展昭身前,看样子是有些恼了。
展昭察觉了赵祯的不悦,挺直身体泰然解释:“不,皇上宽仁,尽心政事、心系黎民,展昭佩服。”仔细望去,他清澈的眼眸中赫然映着赵祯的身影。
“那为何要辞去御前之职?”
“如皇上所知,展昭体内存有魔力已非常人之身,未来之事或有变数,展昭不想因这身体而令皇上为难,所以,请求辞去御前差事只留在开封府任职。”展昭将心中忧虑和盘托出,自己这副奇异的身体及其中存在的隐患令他不得不作此决定。
赵祯听罢只淡淡一笑:“原来如此,展护卫果然是信包拯比信朕更多些。展昭,伴君如伴虎,对么?你眼中的朕当真是气量狭窄之人?”
面对赵祯的质问,展昭连忙抬头道:“不,圣上明鉴,展昭绝不是那个意思,皇上与包大人都是展昭信任之人,您的仁德与宽容,令展昭佩服并愿意从此步入庙堂,为君效力。这一点,至死不渝。请您相信展昭。”他俯身轻叩砖面。
“既然如此,就请展护卫留在朕身边。”赵祯双手扶起展昭,他的身体还因刚刚还阳而显得有些僵硬。“你为朕、为大宋付出的一切每一桩每一件朕都清楚记得,无论你是何种身份,是人或是魔,朕都会接纳你。朕不会允许任何人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做出任何诋毁和不利。如果有一天,朕做了对不起大宋的错事、有愧于你今日的舍命付出,变成了失职的昏君,到那时,你再离开,朕不会有丝毫怨言。所以,请你留下来,留在朕身边,继续守护着朕,好么?”赵祯紧握着展昭的双手,用诚恳却不失威仪的话语表达他的期望,他不希望他离开。
赵祯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印在展昭心中,若非今日所见,展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竟是如此。朝堂之上,他的威严、他的决断,他的包容;朝堂之下,他的仁心、他的真诚、他的宽厚,无一不让自己为之敬仰并愿意尽己之能为他效微薄之力。展昭重新回到地上,抬起明亮的双目,振声道:“属下请求撤回辞呈,请皇上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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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绷着脸听完,良久才缓缓道:“既然皇上容得下你,老夫便不再多言。但有句话老夫必须说清楚,你展昭深得圣心是不假,老夫也姑且相信你对皇上的忠诚。老夫对玄物研究不多,不清楚你是如何掌控其中,但你这身体到底是个难断的变数,若是哪天你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就别怪老夫斩尽杀绝,好自为之吧。”
“请将军放心。”展昭深吸口气,带着三分决然七分自信微笑道:“若真有那一天,不劳将军动手,展昭必会自裁谢罪。”
太师没有回应他,一副‘走着瞧’的样子转身离去。
“将军慢走。”展昭起身不便,只能目送。
次日,见展昭等伤员伤情已稳定,太师下令启程返还汴京。一路上,展昭因身伤气弱一直呆在车中,由几名大夫仔细医护着。太师没再去看过展昭,只是独自闷在车中,落脚休息时才偶尔下车透气。又几日,韩琦伤势好转,前来探望展昭,展昭从他的口中得到了隰州一役的具体情况。
守城将领中只有韩琦重伤生还,其他五人皆已阵亡,清理战场时,只找到了刘广武和梁守德的部分尸体,其他三人应是被火舌吞噬,已无从寻找。因而,经圣谕,所有在隰州阵亡的将士都被安置在一处,立碑纪念。祭奠之日,太师在碑前停留了许久,似乎在落泪,侍卫们担心他忧伤过度,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他劝走。西夏残部已被援军围截歼灭,主将没藏不甘被俘自尽身亡,而宋夏边境也只是维持着不战不和的状态,大宋的这场危难算是暂时平息了。
展昭感谢他在危难之中保全太师,抢救自己,却被告知这是太师的命令况且也是作为战友的分内之事,无需致谢。韩琦告诉展昭,他曾经后悔成为一名军人,因为他怕死,而在隰州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彻底清醒,他庆幸在那一晚遇到展昭,并听到了足以让他有勇气面对今后任何艰险的话语。是那句话指引他走到现在,或是更远。
待到汴京,已是繁花似锦,一别数月,京城依旧如故。
展昭体质优异,康复得很快,加上京城加急送达的珍贵良药,抵达汴京时,他已能自如行走。数日来,他一有机会便试着活动身体,以便尽早恢复体力和行动力,他不想因为自己身体不便而影响当差。
朝堂上,皇上给予嘉奖,韩琦得到太师的全力举荐,被留在了京城任职。待到散朝,展昭一身护卫装束恭敬地立在御书房外求见,好些事他需要如实禀报。
“展护卫免礼平身。”赵祯知道他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而且,他打心里不喜欢展昭跪着对自己说话,总觉着别扭。他仔细打量了展昭一番,毕竟朝堂之上,看得不甚清楚。此时的展昭除了脸色苍白略显瘦削了些,精神上依旧如初,一眼望去,带给人无比的宁静和稳重。
“你受委屈了。”赵祯静静望着毕恭毕敬站着的展昭,率先开口,这句话他很久前便想说。
见皇上心疼自己,展昭心中一暖,垂首笑答:“皇上多虑了,能为国家尽力已是荣幸之至,何来委屈。”
赵祯知道展昭心里有话,便开门见山:“你急着见朕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吧。”他前几日详细阅过太师关于西征情况汇报的奏折,极长的篇幅却几乎未提及展昭,仅有的一句也是‘护卫及时,杀敌有功’八个字带过。按太师平常的习惯来推断,揪展昭各种不是的篇幅绝不会少,有必要的话,会另写一本奏折详加弹劾。本以为太师是要留到朝堂上当面说起,然后再像以前一样誓不罢休地闹个满朝风雨,结果今日却也相安无事。以太师的脾性,就算想等到下了朝私下说,这会儿也该出现了。倒是展昭,不回开封府休息着却径直到御书房求见,莫不是一趟西征让两人换了性子?
展昭敛了笑容,望着案前的赵祯正色答道:“是。属下是来向皇上请罪的。”接着,他把违抗皇命丢下太师独自出城,险些令太师陷于危难等事详细禀报,包括他私自做主开了魔力,以及那邪恶玉玦最后的去向云云。“属下虽求得了太师的原谅,但违背皇命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展昭不计后果地使用了可能危及阳间的禁忌。如此罪状,请皇上严惩。”
赵祯面色上依旧是一派祥和,但心中却暗自惊讶,这些事庞籍的奏折只字未提,知情不报隐瞒事实不应是庞籍所为。转念一想不由无奈一笑,这庞籍算是把展昭吃透了,料到他必会亲自向自己说明情况,而且所说内容会比他的奏折更加详细准确。而他,奏折上只字未提,一来表达自己无意纠缠展昭魔化的身份,二来也避免奏折被他人瞧见而泄露了展昭的情况。
见赵祯笑而不语,展昭只得满脸疑惑地等待判决。
“展护卫,平身吧,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大局着想,何罪之有,朕又有何理由怪罪于你。”赵祯走下去将他扶起,触到展昭双臂之时,似曾相识的动作却让赵祯明显感到那副身体已不似往日那般强健,触感很软,气息稍弱,想必是气血不足的缘故。“你回去好好休养,再不可胡来,朕晚些会派人送去些补药给你调理身体。”
展昭圆睁着双目望着对面那张满是平和与笑意的脸,赶忙低头谢恩:“谢皇上,属下必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以报答皇上恩情。”
送走了展昭,赵祯独自望着渐行渐远的红点,低声自语。“你为朕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相比之下,朕给你的补偿实在是微不足道。”
展昭得知,包大人等因公外出恐怕明日才得见到,便择路去探望久违了的她。出征前她说过,会一直等到自己平安归来。
两年前,一场误会让他们以不打不相识的方式相识。展昭佩服她见识广、识大体,有着倍于常人的细致也有着豪侠般的爽朗。而展昭的为人和非凡的气度也令她颇为景仰,二人就此成为朋友。他们曾把酒言欢,也曾患难与共……直到有一天,展昭发现彼此间的情感在逐渐升温,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么有些事,本着负责任的原则,就必须要向她坦白。为了避免惊吓到她,他将自己身体的事慢慢渗透给她,了解了一切的她却出乎意料地镇定,她说她的选择不会改变,她愿意接受他的全部,并与他荣辱与共。因为,‘评判一个人,不是看他拥有什么,而是看他放弃过什么。’
久别的重逢显得格外珍贵,她笑着迎上来,偎依在展昭胸前,数月来的担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听说他受了重伤,赶忙搭脉查验,展昭拗不过她,只好由她摆弄。
“没想到一别数月,月儿倒是沾染了公孙先生的习惯。”展昭笑着调侃道。
指尖扣着的凌乱脉搏震得月儿揪心不已,可她嘴上却是不肯示弱:“还不是担心你这只让人操心的坏猫,当心给先生听到把你拴起来养伤!”
听说‘拴起来养伤’展昭忽然乖了许多,一脸有事好商量的表情抱拳道:“月儿大人高抬贵手啊,公孙先生的手段展某可不敢再领教了。”
“哼,知道就好。”月儿扬起眉眼得意地笑着。
“对了,有件事,展某要向你道歉。”展昭抿着唇小心翼翼开口道。“那个香包,被我弄丢了,本来一直都在,许是在战斗中遗失了……对不起……”展昭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没底气,这种情况实在少见。
“那是我熬了一个晚上做好的。”月儿撅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说吧,怎么办。”
“都听月儿的。”展昭视着对方诚恳地回答道。毕竟当初约好妥善保管的。
月儿见展昭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等着自己罚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恐怕天底下能把他治到如此地步的也只有自己了。“好啦,别去想了,你能平安回来,那香包便已经完成使命了。月儿可不想看到香包回来而你不在,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她倚着展昭的肩,轻声道:“好好休息,待身体好些了便陪月儿回趟茉花村,好么。”
“嗯。”展昭笑着点点头,紧握了月儿温暖的手。
清风曼舞,茉莉飘香,衬着汴京胜景,宛然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