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战》風字壹號

11、制胜法宝

　　展昭送走将军，躺下来稍作休息，不觉间，昏昏睡去。
　　梦境混乱，刀光剑影，身体下意识地惊觉，展昭警醒地睁开眼，环顾四周，见只是噩梦，方才心安，但他已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轻揉了太阳穴，头虽略微晕沉，但肩膀的伤早已好了许多，除了会有些许刺痛之外并无其他异常。“没想到这魔化的身体，竟有如此能耐。”他信步踱出帐外，见天色亮了许多，但到底还是阴沉沉的，不由喃喃自语道：“或许冥界没有阳光吧。”
　　随意在营区内行了一阵，展昭在大营一隅意外寻见了一片开阔的地方，他伸了伸肩臂，简单活动着筋骨，无意间望见不远处一人影蹲坐在木桩上不知在做什么，屏息探去，原来是封。而此时对方也发现了他，警觉的目光直射而来。展昭自觉失礼，讪讪地笑了笑，便从容地上前施礼：“展昭失礼，还望大人见谅，昨日多谢大人指点，展昭受益匪浅。”
　　“是警告，不是指点，我可不想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失败的代价，你应该比我清楚。”封只瞥了一眼展昭的右肩，爱答不理地说道。
　　面对着封的冷言冷语，展昭并不介意，依旧颔首浅笑道：“大人教训得是，展昭深知责任之重，故请大人放心，战场上的应对，展昭自会把握分寸，断不会顾此失彼。”
　　“哼，但愿你在战场上厮杀时依然会做到你所说的自有分寸。”封依旧是那副心不在焉的神色，言语间只把那‘自有分寸’四字咬得很重，似乎等着看展昭的笑话。
　　“展昭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他见封一直凝望着天空，眼中带着焦虑，像是在等什么，于是自知打搅了封，连忙躬身一揖，“展昭不再打扰大人，告辞。”
　　此时的封其实是在等待黑鸦的归来，按计划，黒鸦已经迟了将近半个时辰，封整夜没休息，布置好决战的必要准备之后，便守在约定之地等待他的消息。由于黑鸦所传递的东西极其绝密、难得，如果说展昭是决定此战成败的关键之人的话，那这样东西便是决定展昭生死甚至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之物，所以，要不得丝毫马虎。按照惯例，他能再等半个时辰，若黒鸦依旧未出现的话，便视其遭遇不测或是发生更糟的情况，按规矩须第一时间上报冥王，商议应对策略。
　　半个时辰很长，但有时也很短。封缓缓站起身，面色难得地苍白起来，显然，他没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等到黒鸦出现，看来出事了……时不我待，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必须禀报冥王！正欲转身离去，忽见一只黑影从天而降，正朝他滑落而来！封仰头定睛望去，眉宇间的凝重似乎融化了些许，随即侧身移了几步，便任由那影子跌在自己脚下。
　　黑影子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剧烈地翻滚了几圈方才停下，地上的尘土被他掀起老高。想必是摔得重了，他拧着身子半天没缓过劲。封走上前去，一脚踏住黑影的肩膀将他刚欠起的身子重新踩回到地上，手中的黑刃已顶在其后颈。
　　黑影本想挣扎，但他很快感觉到脑后传来的寒意，便老实地伏在地上，强忍着刚才的冲击所带来的剧痛：“是我。”
　　封没有回应，更没有任何动作。
　　“风月楼的青梅在左胸有颗红花形胎记……”黑影子继续道，这回是带着央求的口吻。
　　封“确认”了来人身份，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移剑收脚。
　　“我拼了命地赶路，你这家伙竟然这样对待我！好歹我也是皇亲国戚！”那用脸着陆的影子正是黒鸦，他坐在地上胡乱清理着粘在脸上的沙土并愤愤地向封咆哮。现在看来，封比他想象的要没良心得多。
　　封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怒，语气冷至冰点：“你知道迟到的后果吗？”
　　“我…这个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一直在反复调试，说是不能确定实际效果，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东西不到手，我也不敢回来啊！”黒鸦虽为皇亲，但依旧惧怕封，毕竟那是个发起脾气来什么事都敢做的主，见他顶着那副冰碴脸俯视着自己，便无奈道：“不信你亲自去问！”
　　“东西呢？”听了黒鸦的解释，封暗自松了口气，他无所谓乌鸦的死活，关键是那东西必须安全无误。
　　“在这，绝对是按要求配制。”黒鸦在身上摸了一圈，终于拿出一药瓶，仔细查看了一番道：“幸好没摔坏。”
　　“它要是有个闪失，你觉得我会饶了你还是你姐夫会饶了你。”封一脸不屑地瞄了眼浑身汗水的黒鸦，接过药瓶，轻轻打开瓶塞，仔细端详着瓶中泛着暗光之物。
　　从地上起身的黒鸦拍掉了身上的灰尘，蓦地沉静下来，低言道：“一盏茶。”
　　“明白。”封塞好瓶塞，将药瓶仔细收起。“你回去复命吧，我们这边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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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军大营，众将应召而至。
　　“前线许多防区都出现魔军局部撤防向东行进并不断合并聚拢的情况，虽不知其分兵意图，但只要他们分兵，前线的力量就必然会减弱。”关将军一接到线报便召集各部将领进行战前议事，他握着拳高声吼道：“如此良机，我等岂能放过！此次作战必须改变战法，易守为攻，全力反扑，势必消灭敌军战力！”
　　“请将军分派任务，我等必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一先锋上前请战。
　　“好！我等此次作战目标，便是全力进攻对面那群碍眼的杂兵！这一次，我三路军马务必拉开阵势、全军冲击！临敌怯阵者，杀无赦！”将军拍案而起，“传我将令，全军紧急集结，准备战斗，一个时辰后全面开战！”
　　“是！”自魔军进犯以来，冥军一直被迫处于守势，这口恶气憋了许久，今日忽闻全面决战，将士们早已磨拳擦掌，准备收拾魔军那帮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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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远远听到中军大帐中关将军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不由激动自语道：“魔类分兵了，看来大战在即。”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分兵了，看来阳间那边不久便会开战，我等也是时候做好决战的准备了。”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展昭转过身向封询问道：“封大人，如此数量的魔军贾同文如何应付得了？阳间又如何承受得了？”这个疑惑在他心里存在了很久，他曾问过贾同文类似的问题，但却只得到‘自有办法’的回答，今日听闻全面决战，却丝毫未提及东进的那股魔军，心中猛然明白，这必然是之前与关将军议事时提到的那股由阳间来分担的部分，如此规模的魔军到底该教阳间如何应付？！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便可，阳间的事已经轮不到你操心了。”封不屑地回答着，心中恼怒：“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这家伙管得倒宽……”
　　“展昭不仅是战争的参与者更是阳间的一员，若阳间的安危不能保证，展昭在此作战又有何意义！所以展昭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原委，恳请封大人如实告知。”展昭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几乎将封刺出个窟窿，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必须得到答案。
　　“哼，威胁我？”封没想到展昭这家伙竟会为了这种小事而如此强硬，看样子不告诉他，他就撂挑子，大战在即，要不得节外生枝。“也罢，告诉你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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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封已将兵符不慎遗落阳间的消息辗转出卖给冥界情报黑市的情报贩子，大概内容便是冥军因兵符丢失而防守削弱，如今战事吃紧，故派特使寻回遗失于阳间的通冥兵符，意图重新布防，击退魔军。这情报一出，便立即被魔军眼线高价买去。由于这通冥兵符产生的防御屏障甚是棘手，且一直作为冥军防守的重要部分。因此，历次交锋中，魔军皆受制于兵符之力而无法继续深入，恨不得除之后快，只苦于难以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而不能得偿所愿，甚至连兵符的确切所在都不得而知。
　　对于魔军来说，此鏖战期间，这消息得来未免显得有些容易，魔军情报方面不由生疑，连夜召开了研究会议。纵观冥军动态，自开战以来确实疲于防守，大片土地沦丧、兵力吃紧，这若是设计好的圈套，那代价及风险未免过大，极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且冥军用兵向来以保守稳重著称，断不会有此冒险举动。黑市的情报确认无误是冥军内部知情者吐露，而且，根据密探的气息追踪，兵符之力如今并不覆盖于冥界，加之前几日经由界限豁口进入阳间勘察的小队至今未归杳无音讯……多方分析之下，魔军最终确认这情报属实，于是不惜调兵侵入阳间，先一步夺取兵符及战略资源，彻底切断冥军后路，锁定战局。
　　魔军的分析十分正确，只是，他们不知道，封已经悄悄潜入阳间安排好了一切，这要命的兵符已经在贾同文手中，一旦他们的队伍涌入开封城的结界，他便会发动兵符召唤出阴兵，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围剿结界内的魔军。当然，凡人发动兵符需要以自己的形骸及魂魄作为代价，一但契约达成，便无法中止，只有待到发动者的生命彻底耗尽才得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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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默默听完了封的长篇大论，抬目疑问道：“既然兵符有这么大的威力，那为何不将其收回至冥界，重新投入战争？这样便不会牵连贾同文甚至波及阳间。”
　　“收回？你以为我们不想收回吗？兵符被人类擅自移动已经造成了两界界限的扭曲甚至错位，兵符若在理顺这些之前被强行带回冥界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错位，受损失的必定是阳间。况且，兵符诅咒了移动它的那个家族，在诅咒完全结束之前，是无法完全发挥作用的。顺带一说，理顺扭曲错位可不是十日八日能解决的事，你觉得这种态势下，我们还有多余的力量去理顺吗？亏得这事只有冥王和代管兵符的我知晓，魔军没有兵符更详细的情报，否则不会上这个当的。”封自顾自地发表着言论。“所以咯，既然兵符回不来，那就只有就势让它在阳间解除诅咒，顺便发挥些作用，之后的事你也了解了。”
　　展昭拧起剑眉盯着封，沉声道：“所以，您就强迫贾同文使用兵符？”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兵符在阳间就只有人类可以发动，况且我可没有强迫的意思，这是他自愿的！兵符满门死绝的诅咒是不会更改的，横竖都是死，这个任务正好由他来担，还省得我费力去四处找人了。”显然，封只关心这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从未在意贾同文的死活。“我听说过你俩当年那些事，他救过你，你不忍心他死。你应该庆幸他是个老实人，若他没有按时赶到开封府，我是考虑杀了他，然后请你们包大人去发动兵符的。对了，临走前，贾同文求我不要告诉你这些，怕你因此分神，他曾受你恩惠，不想再给你添任何麻烦……我本不想说，但这是你逼我说的，怪不得我。”封用得意的眼神瞟着对面那张脸上的美妙神情。
　　“……”展昭紧握着双拳静静听完。他终于明白，原来贾同文一直避而不答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未来的命运，不想为此而影响自己在冥界的作战；原来，他终究没能摆脱兵符的诅咒……若自己不能诛杀魔首，岂不负他……
　　“你记着，我今天对你说的这些，永远都不能吐露出去。还有一事，至关重要，你要做好准备。”封缓缓拿出那药瓶。“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冥界这么大，却非得找个人类来帮忙除掉魔首。今天就一并都告诉你。由于魔首是冥界特殊的存在，因而必须融汇仙、魔、人三方力量方能除之。所以，我才要求你保持这半魔状态去迎战。”封收起了往日的不屑，忽地认真起来，定定地望着展昭。“这是你诛杀魔首必不可少的，服下这个，你将获得短暂仙化，记住，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何时使用由你自己决定，一旦使用便要尽快适应并找准战机，务必在仙化效力消失前除掉魔首。据说，这东西很难把握，会对身体产生何种影响，我也不清楚，毕竟你是第一个尝试它的半魔化人类。放心，在你适应期间，我会全力掩护你，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谢大人关照，展昭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一片苦心。”看到封一反常态地敛了强势和高傲，展昭心知此物的重要性。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伸出双手，庄重地接过那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