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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云都行(十九) ...

  •   云都的早上有些清冷,天中只是隐隐透着亮,这样的亮是那种深深的蓝色又带着淡淡的蓝色的那样矛盾的又协调的存在,呼出的气息带着余温在眼前慢慢被冷却,然后不见,我站在佟乐清风居的门口,身上依旧披着那件蓝色的狐裘,灯笼依旧两者,门开着,琴声隐隐,入耳急促。不愧是风月之所,花红柳绿更本不需要时季来算,只要是佟乐清风居便好。
      当初为什么离开,如今为什么又回来?云国并没有因为太子被刺而乱,这个繁华的场所亦如昔日一般繁华。
      我踏入清风居的门口,立马便有人迎面而来,是个看门的小厮,叫什么来着,我只觉得面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他见我,眼中有着一丝不屑,只是一闪而过,我想我应该感谢那个九公子,否则我也不至于变得这么会察言观色。
      “我找涯伯。”我忽略他那一副嫌弃的摸样,直接告明了我的来意。“涯伯?”他疑惑的问了问,一副不可置信,但也并未多说,直接去了楼上。此刻清风居里的中庭,并没有多少人,那些绿柳红花已经各自而去,留下的也不过几个门口守候者。
      “涯伯不在。”不一会儿,小厮就来了,我听后,只是沉默片刻,“你说严醒要见九公子。”
      “都说了不在。”他不耐烦道,“没事可以走了,我还忙着呢。”
      “佟乐清风居来着便是客。”我冷冷的回道,“若是涯伯知道你如此怠慢客人,他会如何?”
      那小厮先是停住脚步,随后转身,从上到下打量了我,等他脸色一变再变后,“才说,你稍等,我这就去,这就去。”
      这次要比上次快,涯伯身后跟着拿小厮匆匆而来,见到我后,一点惊讶也没,只是吩咐小厮,通知多颜给我准备水,随后便带着我朝着中庭走去,穿过中庭,涯伯直接带我来了佟阁的兰居,“你现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多彦带你去沐浴。”
      房间与之前不同,此间窗棂之处摆放这盆栽,我走近看,才知道是昙花,还有几处在月门两边摆放着,月门悬着轻纱,那一串串珠帘在红灯之下,璀璨耀眼,简而奢华,多么矛盾却又协调,我推开珠帘,那一串串声音如玉石落盘。
      “严公子。”我回身,看站在身后的多彦,一别数月,他还是如此,只是这称呼,我走近他的身侧,他低着头。
      我给伤口敷好药后,穿上月白色的里衣,桌上放着那把蚕丝件,花生说,即便天下认识的人不多,却也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最起码,九公子要杀我,便也就一挥手的事情,思量许久,我将剑缠在了腰间,那白色的蚕丝剑削触及冰冷,腰间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还真是死物,捂不暖。穿上那件蓝色的衣衫后,披上狐裘,我推开了房门,多彦还在门口站着。
      “主人让你先休息,一切等天亮在谈。”多彦见我出来,开口道。
      “别跟着我,我知道地方。”本就不喜欢这里,来此不过是想问一个问题,问完之后,我会走,至于如何走?
      躺在床上,腰间还是觉得冷,我顺手便解下了蚕丝剑,将他放在床侧,迷迷糊糊,我又回到了那几日与花生在落林的日子,明明很熟悉,却变得很陌生,我接触的人不多,看到的事不多,虽然夫子在讲课的时候也会提及权贵之间的事,可那毕竟与洛水镇那个小小的村镇无关,若不是洛水镇被毁,我想自己就算是一辈子也不会出来,也不会遇见九公子这类世家公子,遇见花生那样可以为你舍命的王爷,而舍命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可……
      活着比什么都好。那片雪地之上,我们相互扶持着,走着,有着目标,却没有目的,就这么走着,在我撑不下去,胸前的伤口痛的火烧起来一般,发热好几天的花生说了这么一句,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是却是让我觉得那么悲凉,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他的意思分明是告诉你,醒醒要坚强的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可是他那个人就好像死了一般,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留恋,或者只是为了走完这一生,而这一生,也只是为了活着,这样解释可以,可是前后呢,前后的意思为什么就是天差地别。我想张口告诉他,我愿意陪着你,且永远陪着你活着。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这样的承诺代表着什么意义,又或者想表达什么,我沉默以对,低着眼帘,落叶上的雪,几乎淹没我们两个半个身子,忽然我觉得好像彻底陷入到了那片落林之中,那些枯枝,那些腐烂的叶子,还有那些被叶子腐化带着泥土捐杂着死亡气息的雪,将我的脸整个湮灭。
      耳边嘈嘈杂杂,有着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而我却如在炼狱之中,水火交融,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即便当初九公子刺我那一剑后伤口不断的撕裂愈合撕裂愈合,不断的化出恶心的脓水,看着花生一口一口替我除去那些污物,我都没有这种感觉,额头一股冰凉的感觉,许久之后,我看见花生朝我走来,我笑着叫着他的名字,可是眼前的人却不是花生,而是九公子,他的脸依旧是冷的,眼中依旧没有感情,泛着蓝色水光的双眸,仿佛可以将人戳出一双孔,而后我便看到他拿着一把剑,蚕丝剑,就这样刺入了我的胸口,疼痛是那么的真实,我看不到其他,眼前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红色的床帐顶端,挂着几颗夜明珠,房间里烛光微弱,鼻尖弥漫着花香,是梨花那种清淡的香,似乎还带着杉木的味。
      “醒了?“我坐起身,看到坐在桌前的人,只是一个侧影,穿着一生绛紫的长衫,头发简简单单得用一套紫色发带所挽,双眉入鬓,端着一盏茶,轻轻的朝着我走来,我仰望他的身,那张脸比之前看着柔和,那双眼也带了温度,他坐在床沿,揽着我的背,将茶杯放在了我的嘴边,我皱了眉,茶香扑鼻,入口清凉,温度适中。
      “你睡了三天,大夫来看过,伤口未及时处理,会留下疤。”他简单的陈述,我低垂着眼,靠在枕上,他放下茶杯后,复又坐在了床边,他的手伸了过来,我躲开了,他放下了手,却抓起我的手,端详了许久,开口道,“这双手拿剑可惜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只是未曾想到,如此狼狈。”他笑了笑,我抬起头看他,这样的笑已经是是习惯,“笑不出来,可以不用笑。”他听后,果然脸上的整个线条冷了下来,“我说过,戳穿一个人的面具后,要想想后果你能不能承担的起。”
      “后果?”我冷笑。
      “后果。”他重复,之后听到敲门的声音,多彦进来的时候,端着托盘,他接过碗,一下一下的摇动着碗里白色的粥,我突然觉得发慌,一把推开他,就吐了,刚才喝的茶水都吐了出来,吐的胃里难受,那碗粥被我打翻在地毯之上,我未曾去看他的脸色,只是拼命的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抬起头看他,地毯已经被换过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我瞥了一眼他的衣服,下摆之处,还有一些污渍,因为衣服颜色的缘故,不是很清晰。
      “花生是谁?”
      “花生是谁?”我恍恍惚惚,花生的眼,花生的脸,为什么模糊了呢?他是谁?一个活着已经死了的人,不,我还要去找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痛,真正真的心疼,他很重要,对很重要。我未回答他。
      “他是谁?”
      “我身边的人你都很有兴趣?”我回答,我弄不清花生于我的意义,我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跟他讨论花生是谁,也不想跟他说花生的一切。我看到他的脸上忽然有一丝恍然?而后是肃杀,仿佛要吃了人一般。
      “安国王爷。”他一语定音,那肃杀的脸上,突然开满了花,笑的那么可笑,那么的不屑。“不过一个王爷而已,至于让你如此紧张,还为他受伤。”我听后,心冷了,究竟怎样的一个人,说话可以伤人于无形,“你在乎他的身份?安国王爷,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卫家,是你的棋子,是不是?”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如果是,那么那个穿着红衣死去的女子,我不敢想,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你抬举卫家了。”笑靥如花,形容一个男子?那眼给你无尽柔情却在转瞬让你如坠冰窟,手中紧握被单,人命如草芥,在他眼里,可有什么是他为之上心。
      “不说话了?你在为卫家痛苦?”他轻轻的将我抱在怀中,如果不是他手中的力道让我觉得疼痛,我几乎以为他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娃娃,醒醒,你记住,可以成为棋子的人,他们都不会无辜。
      “林天呢?”我睁开双眼,他那原本就冷漠的神情,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变得更为冷漠,那眼中的寒光仿佛可以将我杀死,我自觉,还不算是他的仇人,顶多就像他所说的,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任他把玩的棋子,而下一刻,是否也将会是一枚弃子,在他挥一挥手手指间湮灭,不复存在。
      “他该死。”他冷冷一句,你的记性很不好,该休息了。他说完,我眼前于一个模糊的人影,随后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灌入我的口中,随后陷入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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