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朱幕木之

17、云都行（十三）

　　“这个原因你永远想不到，孙永旭跟宋依依两小无猜，本是郎情妾意，可是孙雷却看上了宋依依，孙雷不敢名正言顺的来，便暗地里使了阴招。宋依依爷爷的死可不是个意外。”他说出的这番话是我不曾想到的，原想宋家之事必然不简单，可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孙雷，难怪孙永旭说自己的父亲不肯帮他，原来一切不过是应了一句，红颜祸水。
　　“宋家出事，孙家是最大的收益者，而宋依依也就顺理成章的被送进了孙府，孙永旭是永远想不到这层。宋依依的确被送进过潼乐清风居，可是却被我给换了，原因是我要借着这个机会除去孙家，还有一点是宋依依的生辰八字与裴家剑阁的剑同属于水，偏冷，所以我便跟宋依依提了这条件。”呵呵，我看着这个所谓的世家公子，为宋依依这个孤苦的女子感到惋惜。她的存在给孙雷一个引，引燃了孙雷迫害宋家的事。剑阁，铸剑，我不知道，她是带着怎样的心跳入火海。我凝神，看着眼前的公子，开口道：
　　“我明白了。我去孙府的那一晚，正是你的人去拿证据的时候，而后来的刺客其实就是那个进入房间被我打晕的人。可我却以为他是孙雷 ，宋依依是念及孙永旭的父亲不让我动手。”我忽略的人心，如果宋依依真的被孙雷所辱，宋依依又怎么阻止我去杀孙雷呢，那时结果已经明了，她与孙永旭已然不可能了。
　　“呵呵，果真聪明。你想帮孙永旭，那么我送你个顺水人情，不是更好，孙家一灭，孙永旭必然难逃死劫，宋依依已死，孙永旭若是知道，必然不愿意独活，玉面公子易容术天下无双，只要愿意，我可以给他一个宋依依。”
　　“果真是用心良苦，裴公子。”
　　“你只是一个意外。”他冷然一句，我底下眸子，轻笑，“裴公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宋依依活着或许还行，可是如今她死了，孙永旭对宋依依如何，我想不是一个假冒的人可以替代的，裴公子，在你的计划中，孙永旭其实已经是个弃子。”能够将棋局设定如此严密，孙家，宋家，说来也是两大世家，竟然被裴家人玩弄至此，无论是宋依依，还是孙永旭，他们都不过是一枚弃子。
　　数日后，孙家很便别人参了一本，满门抄斩。宋依依的父亲早已死去，宋家流放的人全被召回，宋依依的弟弟宋浩淼破格继承了父亲的职位，算来裴家公子也是给了宋家一个交代。
　　茫茫荒野之上，远处除了朵朵白云再无其他，我感受着风带给我的凉意，云都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孙永旭死的很安然，就像黄萧一样。我没想到孙永旭当时就在我的房中，将我跟裴公子如数给听去了，这是在裴公子走后，我在屏风之后发现的他，当时的他对着我一直在笑，没有声音，眼眸中的悲痛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述说的，我抱着他，只是想安慰他，就像我生气的时候黄萧抱着我一样，安慰我哄我。
　　“谢谢，谢谢你愿意帮我。”依旧是这句，依旧是这句，而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说话，我没想到一切发生的如此快，我知道孙永旭必然会选择死亡，我可以救他，却救不活他的心，因此我选择了放手。他离开后的第二日，我收到了他送来的一柄剑，那人是他的随从。
　　“少爷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公子的，只能将这把剑送给公子，算是聊表谢意。”我从随从的口中得知他死于那个夜晚。我站在房中，手中是一把冰冷的剑。
　　一把通体赤红的剑，薄弱蝉翼，很是柔软，如同束腰的长绦，剑削是银白色的，剑柄如小孩手掌般大小，挽着一对翡翠麒麟。我将剑缠在腰间，可以看出，当初铸剑的人是多么用心，既可以当作衣服上的配饰，又杀人于无形，如果没有见过此剑，谁又会想到腰间一条白色的束带中裹着一把剑呢。
　　我骑着一匹灰色的小毛驴走在这古道之上，前路漫漫，何去何从？偌大天地间，仿若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想回头，我只想倘若杀了毁灭洛水镇的幕后真凶后我还活着，就找一个类似洛水镇的地方，隐性埋名，平静的度过余生。
　　前方是断崖口，经过断崖口后就是北线封，太阳已落尽，余下层层红霞天边徘徊。牵着小灰，我的步子停顿了下来。落日余晖下他的身影隐匿在断崖之下，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他，他一身黑色戎装，而今再见，竟然没有一点点的不一样，我与他相距数里。
　　他嘴角微翘，眸带笑，他似乎刻意的在此等候。我沉下有些跳动的心，走到他的面前。
　　“不巧，又见面了，公子。”
　　“不巧，等候多时了。”
　　如今他孤身一人在此等候，可谓难得。我沉默不语，其实我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跟他之间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他总是神出鬼没，那次我从窗户跌落他可以那么巧的出现，将我救起，这次离开云都，他又那么巧的赶在了我前面，在此将我给拦住，他说不为我所用，便是一死，是时间未到，还是他别有目的。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以貌取人，而且我也还没有美到可以将他迷惑的程度。
　　“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事成之后，要什么随你。”我不属这三国中的任何一国一人，可我要在这洪荒大陆，生存需要什么？不过一安身之处，在他手下做事容易，只是到时候是不是容易脱身。
　　“那人是谁？”有些事情我虽然明白，可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结果，正如在他一眼撇过时，我感到了一股杀气，我的感觉一向敏锐，大概是父亲给我的心法有关，我可以轻易的从一个人的微笑呼吸变化感觉到那个人的思想转变，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神奇，可我知道，这像技能与我生死存亡有着莫大干系。他是个多变的人，也是个不能让你猜的明白的人，更是一个比我强大许多的人。
　　“云国太子莫景岚。下个月世子随皇帝莫枭去北边围场涉猎，那是你唯一一次下手机会。世子身边高手众多，到时候我会派人暗中接应你。事成之后，我安排你离开云都。”
　　“云国太子被杀，我还有出路可走。”我抬头看他，我可不是傻子,再者，与其说是安排我离开，倒不如说是派个人监视我，我微微一笑，言语中多的是玩笑，真假几分难辨。
　　“呵呵，我的人，只要与背叛无关，路我自然会给。”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手指在缠着我的发丝，忽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他的玩物，这种感觉并不好，我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腰间的麒麟之上，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向了我的眼眸。指尖指着我的眉心，留恋不去。不动声色，我压住心中怒火，我觉得自己这张脸在他的面前似乎一直是玩世不恭的笑，而他在我面前总是摆着一副无所不能且又戏谑的笑。与他接触的愈多，我发现这样的容貌就越来越像一张面具，可以骗透世人甚至包括我，却不一定可以骗过他。
　　“你究竟是谁？”我突然很好奇，他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又是在怎样的家族中成长，他的年龄并不大，可是就是这样大不了我几岁的人却偏偏让我感觉到桑海桑田世事尽迁的变化来。茫茫夜色，他的目光瞟向了远方，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时候，有一个疑问在我的脑海中又蹦了出来，而且我也问了出来，是带着那种特别肯定又特别疑惑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