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朱幕木之

14、云都行（十）

　　第二日，我就准备带她离开，可是离开之前，我见到了孙永旭。我听到吵闹之声，便出了门。我看见孙永旭正被几个打手驾着，大概因为是孙家公子的关系，并没有伤他，只是这样被人捉着四肢提着，并不雅观，我跟身边的管事说要带这位公子去我房中，那管事看了我一眼，便点了头。
　　“你来做什么？”早在出门前我就让宋依依躲在了屋里，此刻的宋依依并不想见到孙永旭，我猜。
　　“带我一起走，带我一起走。”他说的很是恳切，我笑了，很是不屑，“为什么不早说？昨晚她都不想见我，我又如何说的出口。”他似乎有些无力，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黄萧，是的是黄萧，否则我又怎么会去管宋依依。
　　严醒只是个孩子，就将我的家给毁了，更何况宋依依呢，女人，女人，我最讨厌的人，却偏偏我也是。
　　“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别让她躲着我。”我听到了什么跌落的声音，然后我看见孙永旭像是疯了一般的推开屏风，紧接着便是门外匆忙的脚步声，我飞快的扶起屏风，将孙永旭拉到了桌前，桌上是早已摆好的酒菜，我们刚坐下，就有人推开了门，我看见了他，还有他身后的两个人，他一身寒气，目光冷冷扫向我们。只是一眼，我便端起了桌上的酒盏，递给了孙永旭。
　　“你在做什么？”他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冷，好像很生气，我笑了笑，将另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杯子，挑眉，“你说我在干什么。” 挣脱开他的手，我将杯子仍在了地上。
　　“我还不是你的人。”我咬字很是清楚，“我不喜欢被别人管着，而且是一个不相关的人”我推开了他近靠的身体，看了眼孙永旭，我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公子在看。
　　“你是？”孙永旭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慌忙起身，那公子瞪了一眼孙永旭，孙永旭随后坐了下来，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我又看了一眼那公子，难道他是裴家人？裴家是现在云都最大的一个世家，除了武学外，还兼有医药与珠宝，也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卫家几处家产听说也落在了这裴家，而新入世家之门的柚木似乎没有足够的威慑力让皇亲给吓着。
　　我看见跟着他的一个人走进了屏风，拽出了宋依依。宋依依低着头，站在那个人之后，“柳非将他们带下去。”孙永旭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他是在看那公子，还是在看我。
　　我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我跟他本就两条道上人。我还不傻，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我是惹不起。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走一步是一步。孙永旭而今能来，便说明我之前没有看错人，至于这宋依依，她太过平静了，让我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
　　他也坐在了我的身侧，端起那酒。我可没有愚蠢到认为他是为了一杯酒才来的这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我不知他究竟何意，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你可以看着卫家小姐受辱而无动于衷，但是与之相比的宋家，你可以出手帮忙？你的这一举动，我实在是很难理解，你与这宋家小姐应该未曾相识，而这卫家小姐却还是你的主雇。”
　　“这与你无关。”
　　孙永旭的到来乱了一切计划，晚上并不是个适合离开的时候，更何况消失数日的他突然出现，也许他出现的并不突然，或者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这样被人看穿且又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似乎无所事事却又忙于诸事，而且他似乎胜券在握，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他操控下的一盘棋，结局早已明了，而他只是想看着棋子在他的操控下不断挣扎，以此来寻做乐趣，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我严醒接触的人不多，杀的人却也不少，他是我这辈子都不想接触却又碰见的人，他又是我这辈子杀不了的人。
　　“醒醒，如果我没记错。”我猛然抬头，这个名字除了林天外在也没有人叫过了，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就是这两个字，让我觉得时间仿佛倒退了很久。
　　母亲喜欢叫着我的名字，带着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我，每每睡觉前，母亲总会亲昵的叫着醒醒仿佛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与母亲不同的是父亲，他叫我的名字时，总是特别的狠，仿佛这个字眼跟着他有着什么似地，狠狠的在嘴边咀嚼，然后再吐出口，再来便是先生，这是多久之前了，透过眼前的人，洛水镇的一切仿佛还在。
　　“在想什么？”回忆被拉回，看着眼前的他，一脸严肃，就好像带着柔美声音的那句醒醒不是出自他的口中，完全是我的幻觉，“没什么。”我与他保持好一定的距离，我没有再看他。
　　他的目光比较灼热，让我有一种如临山火的感觉，我背对着他，走到窗前，听见脚步声响起，随后远离，他来的时候从来不会发出一丝的声响，走时也不会，而这次却那么的响亮，还有一句留给我怎么也想不通的话。
　　“你的心会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