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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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忙碌的一天又在不知不觉中悄悄从身边溜走了。下班的人群像一股股细流，慢慢从各处汇聚到门口，最后终于变成了不可阻挡的潮水，奔涌着向着回家的方向快速地流动而去。在公安局办公大楼的一角，几个房间仍然灯火通明，衬着一片漆黑的其他地方，甚是醒目。屋内，一群人正不知疲倦地继续工作着。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几天，每个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而且愈来愈清晰，也愈来愈沉重。
“白队！”王朝拿着打印出的最新资料，急匆匆地走进了展昭的办公室。白玉堂加入特警队协助调查后，就向欧阳春要了这间作为自己办公的地方，而特警队的队员们也沿袭了一贯的称呼，顺理成章地称呼这位临时指挥员为“白队”。
“怎么，有发现？”白玉堂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紧锁的两条剑眉下，一双眼睛依然熠熠生辉，不见半分疲态。
“还没有。不过我把“四海运输”所有的客户资料整理了一下，最后找出这些和他们有长期联系的客户。如果真像你说的，肖浩洋还有同谋，说不定可以从这里面找出点线索来。”王朝说着，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卷宗，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你想的很周全。的确，单从经费上来说，他们之间的资金往来就不能不依赖公司间的交易。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仔细筛选过一遍了。剩下的这三十四家都是最近五年一直有往来、并且规模中等以上的企业。”王朝皱了皱眉，有些沮丧，“不过，“四海”是搞运输的，客户实在太多，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看样子对案子帮助不大。”
“没关系，资料多些总会有好处的。”白玉堂安慰道。他快速翻了几页，迅速浏览着每页的内容，目光忽然停在了在“顺达药业”这一页上。“萨明？”白玉堂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注视着附注的照片，陷入沉思。
“白队，你有发现？”王朝顿时兴奋起来。
“哦！不是。”白玉堂见王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其实和案子没关系。”白玉堂说着，翻到了下一页。
不到十分钟的工夫，白玉堂已经将三十四家企业的基本概况都通读了一遍。确实如王朝所说，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疑点。他将卷宗放在桌面上，又让王朝坐到身边，正想再细细研究一遍，韩彰却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老五，T国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他面色凝重，扬了扬手中的纸，继续说道，“刚刚收到的传真。国民革命军有人秘密离开了他们的基地，不知去向。”
“真的？！”白玉堂腾地站起身，劈手夺过韩彰手中的传真纸。
“没错。根据R国和T国的情报，这次一共有六个人，带队离开的是Brook Karmen，上校军衔。他们四天前离开国民革命军的基地，进入山区以后就不知去向。目前R国和T国都在全力寻找，但在两国境内都没发现这一队人的踪迹。我怀疑，他们已经进入中国境内，目的地很可能就是B市。”韩彰补充道。
白玉堂将传真的内容仔细地读了几遍，这才抬起头，接着韩彰的话继续说道：“那正好印证了我们的推测。Brook可能就是肖浩洋的后援，来B市的目的不外乎两个：要么是接应他们离开，要么是增援他们、协助完成某项任务。”
“难道他们真是冲着Sutherland总统来的？”王朝有些吃惊地问道。
“很有可能。我一直觉得，肖浩洋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目标的人。如果他已经策划了暗杀行动，就不会轻易罢手的。”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是面对强敌时不可或缺的凶狠。他转头继续向韩彰问道：“二哥，还有别的资料吗？这个Brook Karmen究竟是什么人？”
韩彰得意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会问，早查好了。Brook Karmen，今年39岁，是国民革命军统帅Karmen将军的亲侄子，一直负责Karmen的贴身护卫工作。据我掌握的资料，他是革命军中的少壮派，因为从小就在军中服务，又有Karmen的支持，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虽然和其他老资格的将领相比，资历威望还要差上一截，不过，已经算是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极有可能是Karmen未来的接班人，革命军下一任的领袖。”
“哼！”白玉堂冷笑了一声，“很明显，Brook如果真的到中国来，必然是有所图谋。假设他能成功的刺杀Sutherland，那就是大功一件，算是为自己继位铺平道路了。”
韩彰点了点头，继续介绍道：“Brook这个人作战非常凶猛，据说有个绰号叫“lion”。为人很狂妄，仗着有叔叔撑腰，在军中横行无忌，除了革命军中的几个高级将领外，谁的帐都不买，要说作威作福也不过分。他还有个最大的恶习，就是好色。因为国民革命军生活条件艰苦，常年没有什么女人，所以他一直挑选身边的低级军官做性伴侣。曾经有人因为不堪忍受虐待，自杀身亡，结果引起军中的不满，Karmen严厉地惩罚了他，才让他有所收敛，不过这种事却从未停止过。”
“真是个人渣！”王朝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是个人渣，不过却是一个我们求之不得的人。”白玉堂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意思？”这一次，连韩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Brook想立功，你们觉得，以肖浩洋的性格，会老老实实地把到手的功劳让给他吗？”白玉堂轻松的语调，让另外两个人也不由得跟着信心十足，“不过，肖浩洋再精于算计，碰上这样的蛮牛，也难免会有疏漏，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他们窝里斗，我们只要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就可以了。”
见两人听得频频点头，白玉堂终于收起笑容，严肃地开始了新一轮的部署：“二哥，你现在马上和四哥一起，逐个审查过去四天内的入境记录。按时间推算，Brook应该会以最快的速度乘飞机入境，你们可以将重点放在机场的边防记录检查上。王朝，你和其他特警队的队员调查一下最近几天各大酒店、宾馆的入住情况，如果有Brook等人的消息，马上通知我。现在，Brook可能是我们唯一可寻的线索了。”
位于B市郊外的别墅区，背山面海，风景优美，却又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十余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几十栋风格各异的别墅隐身于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静静地恭候着各自的主人。当太阳收起最后一缕余晖，渐渐沉入大海深处时，一顿不同寻常的晚宴也在某栋别墅内悄悄地进行着。
长长的餐台旁，只有三个人坐在桌子的一端。肖浩洋作为主人位于正中，其他两人则分居两侧。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身材异常高大健硕的外国人。红色的头发略有些凌乱，深深的眼窝里，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毒辣贪婪的光芒，满是横肉的脸上再衬着一副显眼的鹰钩鼻，更显得凶狠残忍。右手边的则是一个不满三十岁的青年，他的相貌平平无常，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委靡，总是低垂着眼帘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嘴角偶尔不经意间的上挑动作，却暗暗透着一丝阴狠，令人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觉。
肖浩洋看了看身旁的两人，举起手中盛满红酒的酒杯热情说道：“欢迎你，Brook！这一杯算是为你接风，感谢你不辞辛苦地来协助我的行动。”他说着，将酒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以示敬意。Brook回望了一眼肖浩洋，竟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又重重地放回了原处，似鹰隼般凶狠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了肖浩洋，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肖浩洋右手的青年似乎感受到了其他两人间不平常的气氛，低眉想了想，开口说道：“肖总，Karmen先生我已经安全送来了。谢谢您的款待，我也该走了，逗留时间太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肖浩洋并未挽留，微微点点头，顺势答道：“谢谢萨总的帮忙。今后还免不了再麻烦你，到时也请多加照顾啊。”
萨明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双小眼睛里闪过几许期待，语调里也多了些迫切：“肖总说笑了，我还得仰仗您呢。只要您别忘了以后兑现承诺，我现在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放心吧！”肖浩洋亲切地拍拍了他的肩膀，“只要我的计划顺利完成，青龙帮在全国的剩余势力，再加上一百万美金的酬劳，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当然，和肖总合作这么长时间，您可从来都没失信过，我真的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否则也不会过来帮忙了。”萨明谄媚说道，他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肖总，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哦？请说！”肖浩洋好奇地挑了挑眉。
“听说你手里现在有个警察做人质。不知道事成之后，您准备怎么处理他？”
听到这话，肖浩洋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的神色，口气也冷淡了许多：“这件事萨总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见肖浩洋变了颜色，萨明立刻解释道：“肖总，您别误会，其实我没有干涉您的意思。只是，我不像您，马上就可以离开，我将来还要在B市继续混下去，所以担不得任何风险。这个人知道的秘密太多，留下的话，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偷眼看了看肖浩洋，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早斩草除根，免得留下后患。要是你不方便动手，就交给我好了。”
肖浩洋目光一凛，看得萨明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只听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听萨总的语气，倒好像和警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把他置于死地不罢休啊！”
“呵。”萨明干笑了一声，也学着肖浩洋的口气，尽量轻松答道：“私仇倒是有一桩，不过绝对不是和警察。其实我这么想，也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嘛，肖总您也要多体谅，是不是？”
肖浩洋不愿和他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冷淡答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萨总放心好了。”
虽然知道肖浩洋的态度明显是在敷衍，萨明却也没办法再问下去了。他又和Brook寒暄了两句，这才悻悻地告辞，转身离开了餐厅。肖浩洋望着萨明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微微皱了皱眉，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今天真正的难题。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肖浩洋和Brook两个人，都在用玩味探询的目光注意着对方。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Brook终于先开了口：“Ray，你还是这么有戒心，这次我可是来帮你的！”
肖浩洋的目光冰冷，平静的语调下还透着丝丝讽刺的意味：“Brook，那我可真的要多谢你，在committee面前替我说了那么多“好”话！”
被当面拆穿了谎言，Brook显得有些不自然，一贯的蛮横态度再度发作：“Ray，这一次，committee的成员们对你的失败很不满。要知道，我们花费了半年时间，才安排好这一切，可因为你的疏忽，险些让情报部门的努力都白费了。你最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能够说服那些老头子，否则，就是我叔叔也很难再替你说话了。”
“你大老远的跑来，不是就想说这么几句话的吧？”肖浩洋点燃一支香烟，悠然问道。
面对肖浩洋气定神闲的态度，Brook反而有些底气不足，他猛灌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你已经不适合继续指挥本次的刺杀行动，所以committee决定，由我来接替你。”
“哼，”肖浩洋冷笑了一声，嘴角不屑地挑了一下，“Brook，我在这里布置好了一切，你却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捞到一大件功劳，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这是committee的决定，你敢违抗吗？”Brook眯起眼睛，语气中已是满满的威胁。
“Brook，是不是上面的决定并不重要。”肖浩洋渐渐恢复了平静，说话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中国人有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我看来，你没资格指挥这次行动！不说别的，你对B市了解多少？恐怕到时候，连Sutherland的影子都找不到，你又凭什么取代我的位置？”
“Ray，committee的命令你已经看过了，从我到达的日子开始，你就正式解除职务，作为我的副手协助行动。我不和你争论，如果你今天不执行命令，我有权立刻杀了你！”
肖浩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Brook，最后淡淡说道：“根据规定，我有申辩的权力。申辩书已经递到committee那里了，两天之后就会有消息。这段时间内，我还是行动的总指挥，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相信你也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吧！”
见自己的威迫有了效果，Brook不禁洋洋得意起来。他盯着肖浩洋儒雅的面庞，换上一副虚伪的笑脸，殷勤说道：“Ray，其实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前，对你的要求我也从来都没拒绝过，只要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会帮。这次也不例外，只要你协助我完成刺杀任务，回到T国，我一定替你在committee面前求情。”他说着，亲手为肖浩洋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Ray，为了这次合作愉快，我们干一杯！”
肖浩洋心中一阵厌烦，和面前这个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他对Brook的了解可能比Brook自己还要透彻。这样拙劣的恐吓加拉拢的手段，十几年都没有任何变化，足见他有多么的愚蠢和自大。作为国民革命军少壮派的代表，肖浩洋和Brook类似的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相比于Brook靠着与生俱来的种族优势和家族名望一路畅行无阻，肖浩洋在军中的崛起简直是步步维艰。若不是当初破釜沉舟，做出离开T国的决定、并千方百计换来了到美国受训的机会，恐怕到现在，他也不过是革命军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外国人。如今，凭借着在中国十几年的经营，他不仅成为革命军和美国政府之间的重要联系人，也掌控了革命军一半的经济来源。Brook此刻的示好，无非是想自己能成为他的忠实部下，为他将来接替Karmen将军的领导权奠定基础。只可惜，他们谁也不会知道，他永远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就像此刻的蛰伏，不过是为了将来的高飞！
肖浩洋想着，嘴唇已经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一边接过Brook手中的酒，一边答道：“Brook，无论怎样，我都会努力完成这次任务，否则，我就无法重新在T国立足了。所以，你说的很对，我们必须要通力合作。为了成功，干杯！”
Brook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光，再扭头看向肖浩洋时，却正看到他将酒杯送到嘴边。柔和的灯光下，光滑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衬衫下张力十足的健美身型，竟看得Brook浑身燥热。他放下酒杯几步走到肖浩洋身边，粗壮的胳膊大力环在他的腰间，喷着酒气的双唇几乎贴到了对方的脸颊上，暧昧说道：“Ray，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想得发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旧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