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礼物 ...
-
在Brook接触到他的一刹那，肖浩洋的身体有些僵硬，令人作呕的酒气让他不适地皱起了眉头。他把酒杯轻轻交到左手，右手下探，五指微曲，紧扣住Brook的手腕用力一掰，Brook立刻吃痛地缩回手臂，放开了对肖浩洋的钳制。“Ray，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以前不是一直如此吗？”Brook不悦地质问道。
“我们之间从来只有交易。对我来说，你刚才的行为很不适当。”肖浩洋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Ray，”Brook不死心地又靠近了一步，厚实的胸膛已经紧贴在肖浩洋的背上，不过手上却没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我以为你已经答应了这笔交易。”
“什么交易？”肖浩洋不动声色地问道。
“无论committee的结论怎么样，你仍然是这次行动实际上的总指挥。我会完全按照你的话去做。行动成功后，我替你向committee说明，保证你不会因为前次的失误受到任何处罚。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可以让你负责指挥一支新的队伍。”
“你的条件呢？”
“回到T国以后绝对服从我，做我的嫡系部队。”Brook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期盼已久的猎物慢慢走进了陷阱。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肖浩洋优雅地转身退后两步，兴味盎然地问道。
“如果将来我掌握了大权，你就是我的副手，成为革命军中权力仅次于我的第二人。”
肖浩洋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心中一阵鄙夷，淡淡答道：“让我考虑一下。”
“Ray，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Brook焦急的语气中流露出微微的不满，“这么好的条件，我绝不会再提供给第二个人！我们做了二十年的亲密伙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他说着，右手又迫不及待地伸向肖浩洋的侧脸。
肖浩洋轻抬右腕，看似平平无奇地一抓，却将Brook的手牢牢定在半空中。他手指内收，Brook顿时疼得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肖浩洋冷冷地看了看他，才一甩手将人推到旁边，冷漠的语气里却是不容违抗的强硬，“既然是交易，首先要我同意才行！Brook，你刚下飞机，明天还要和萨明去市内熟悉环境，我看，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他瞥了一眼Brook因为强忍怒气而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微微一笑，继续道，“明天晚上，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经过一天的快速搜索，蒋平和韩彰很快锁定了目标。通过R国情报部门传来的数据资料，两人终于在机场边防检查的录像中找到了Brook Karmen的身影。他和另外五人乔装改扮成美国游客，经日本转机，于昨天到达B市，而此时距离Sutherland总统到访仅有六天的时间了。
在确认Brook已经入境之后，白玉堂立刻命令张龙、赵虎对全市的涉外宾馆、酒店进行了排查，结果并没有任何发现。六名恐怖分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从机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眼见着唯一的线索又中断了，大家都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围坐在控制室的长桌旁，一言不发。大屏幕上，跳动的画面不停变换着，让人眼花缭乱，就仿佛这个喧嚣的城市，将一切都掩藏在了茫茫人海中。
白玉堂紧锁双眉，虽然内心也焦虑无比，可他知道，此刻，大家更需要的是鼓励和肯定，而作为一个领导者，所能做的，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重新燃起每个人的斗志。他在脑子里努力回忆着过去五天里的收获，试图寻找出一些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证明案子一直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惜，除了Brook这条线索之外，其余的竟毫无进展。白玉堂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似乎从参军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般一筹莫展的状况！
白玉堂也不禁有些沮丧：他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人，可热情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一阵势不可挡的狂风，具有惊人力量的同时也会迅速地消失。展昭却和他恰恰相反，若是论到韧性和执着，如果他自诩第二，恐怕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不知怎的，白玉堂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如果猫儿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一定会更加耐心地等待机会吧！
想到还身陷险境、踪迹全无的爱人，白玉堂的心又钝钝地痛了一下，可高昂的斗志也同时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扫视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众人，快步走到长桌前，清清嗓子朗声说道：“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来需要我们做两手准备了。”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白玉堂的话吸引住了，目光也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指挥员的身上。机灵的张龙率先开口说道：“白队，两手准备就是说，既要防着肖浩洋实施暗杀，还要防着他们逃跑？”
“对，”白玉堂赞赏地点了点头，“虽然，以我个人的判断，肖浩洋继续进行暗杀活动的可能性比较大，在Sutherland到访前不会离开B市，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对于离境人员的盘查还是不能放松。不过，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防范可能的恐怖活动上。”
“可现在除了知道他们的暗杀对象之外，我们对其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韩彰忧心忡忡地说道。
“敌暗我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玉堂安慰道，“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在资源和人员上，恐怖分子是没办法和警方相提并论的。”
“我们现在这样就好像漫天撒网，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们钻了空子。”蒋平虽然看起来轻松，可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担忧。
“那就只能把网眼收的尽可能小，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白玉堂看了看众人，继续解释道，“总统的保卫工作现在已经开始部署了，王朝、马汉会一直和吴波在一起，如果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疑点，他们都会及时通知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张龙、赵虎，这几天继续严密监视全市的治安情况，每个管区的民警一遇到可疑事件，最好能立刻上报到专案组。”他又转头对蒋平问道：“四哥，追踪系统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安装调试完毕，随时都可以投入使用。”蒋平干脆地回答道。
“好，那就从现在开始全天启动监测跟踪装置，这样遇到情况可以马上追踪过去。”白玉堂顿了顿，忽然问道，“四哥，一般情况下，追踪装置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定位成功？”
“根据本市的实际情况，如果信号源稳定的话，5分钟之内基本上可以锁定在100米的范围内。”
“5分钟？”白玉堂皱了皱眉头，脸上现出迟疑的表情，“四哥，你的意思是，如果时间不够5分钟，就不会有任何信息。”
看到白玉堂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蒋平无奈地解释道：“老五，我们的数据库不够完整，这已经是最优化的结果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人我不担心，只是，5分钟对于展昭来说，太难办到了。”白玉堂深深叹息了一声。听到展昭的名字，大家都惊异地抬起头望着说话的人。白玉堂凝望着一张张充满期盼的面孔，沉声说道，“我想，现在展昭一定在想方设法探听情况，并把消息传递出来。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静静地等待他的消息了。”
这一天的傍晚，展昭并没有如常得到半个冷馒头作为晚餐，迎来的确是面有忧色的Bryce。他默默地将展昭的双手拷在背后，又将他的眼睛用黑布蒙了起来，这才带着他慢慢走出了房间，向主屋走去。扑面而来的带着咸腥味道的清新空气令展昭精神一振，胸中压抑着的窒闷也霎时减轻了不少。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顺着Bryce牵引的方向一步步走上台阶，转过走廊，最后终于来到一个温暖的房间，停了下来。
这显然是整栋别墅中最豪华的主卧室。房间内异常宽敞，高高的落地窗被蓝色的天鹅绒窗帘密密地遮着，看不到外面，自然也辨别不出方位。屋内的摆设富丽华贵，真皮的kingsize大床，真皮的沙发，上等的实木家具，甚至连门上的把手都是镀金的。靠近屋子内侧，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看样子面积有不下二十平方米。展昭默默观察着，这种奢华庸俗的装饰并不是肖浩洋的风格，那么唯一的结论只能是这栋别墅并非肖浩洋所有，他在B市一定还有另外的同谋，并且身份也非同寻常。
Bryce将展昭径直带到窗边的桌子旁，解开手铐，将他按坐在椅子里。展昭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而Bryce似乎也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有的动作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太多的强迫意味。刚坐下没多久，几个人便鱼贯而入，在展昭面前摆上了精心准备的晚餐。主菜是煎牛排，其他的还有蔬菜沙拉、一小片烤面包和一碗奶油蘑菇汤。虽然量并不充足，但展昭心中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这样的安排实在不合常理，在没有任何特殊需要的情况下，给人质补充体力，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尤其明知对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警，就更加令人生疑了。不知道肖浩洋这么做的背后，又会是什么阴谋？
展昭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里面应该已经装上了监听监视设备，想必肖浩洋正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他心中暗自盘算，无论敌人耍什么花样，有一点却是不能改变的：有体力才能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所以，就算这是一场鸿门宴，也要吃饱喝足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戏码。打定主意，展昭也不待Bryce招呼，便自己拿起刀叉，专注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很慢，也很小心。长久以来缺少必要的食物补充，胃肠的功能已经明显不如平常。细嚼慢咽，不仅能避免引起身体的不适，而且还可以帮助消化吸收，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食物。而且，既然肖浩洋安排了这一切，就一定不会中途打断自己进餐，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拖延时间，仔细观察一下，再快速想出几种应对方案。
展昭一贯优雅良好的举止，使得整个进餐过程异常安静，甚至连一次餐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出现，却也越发显出一种诡异气氛。他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食物吃完。很快，便有人进来将餐具收走，并送来了一块起司蛋糕作为饭后甜点，甚至还体贴地送上了一块口香糖，连展昭都有些诧异肖浩洋居然会有这样周到的服务。展昭并不喜欢吃甜食，可他还是逼着自己一小块一小块的艰难吞咽着。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一边吃着，一边默默盘算着：这几天体力损耗过巨，虽然吃了这么多东西，可除了头晕目眩的症状有所减轻之外，并没有对他的行动能力有太大的帮助。看来，一切都是肖浩洋算计好了的，恐怕硬闯是绝对没有机会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套出一些有用信息，再做打算。想着，他终于下定决心，打起精神，开始主动出击。
他扬脸望向Bryce，果然，对方也在偷偷地观察着他。Bryce其实一直站在他身边，那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点不差地都落在了展昭眼中。展昭微微一笑，声音也因为补充了体力而变得清润起来：“Bryce，那天浩然回去后怎么样了？”
Bryce一愣，显然没想到展昭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只得闷闷地答道：“她很好，哭了一阵就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展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幽幽说道，“看到她，就好像看见了我哥，我真的不希望她有事。Bryce，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Bryce呆呆地看着展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表情却愈发显得不自然，看向展昭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展昭并没有理会Bryce的异常，却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不能自拔，情绪也开始有了波动：“Bryce，听说我哥在青龙帮卧底时，曾经和你是好朋友。你很照顾他，还不止一次的帮过他，真的很谢谢你。”
“不，展昭，我对不起他。”听到展昭提起展辉，Bryce抑制不住多年的自责，顿时激动起来，“我不应该让他一直留在青龙帮，不应该帮boss认识他，不应该从四海带走他！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展辉就不会被那个该死的二当家抓到，死的那么惨！”说到沉重的往事，Bryce眼圈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展昭凄然一笑，虽然没有亲历，甚至知道真相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失去至亲的痛苦还是让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哽在喉间，令他有些窒息。“Bryce，我哥有我哥的原则，你有你的任务，我想他要是在世，也不会怪你的。”他深深地望了一眼Bryce，用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组织纪律森严，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为了浩然，为了你们的幸福，请你不要再错下去了，离开肖浩洋，找个地方过点平静的生活吧。你想想，就算你们能回到T国，就算有一天肖浩洋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些真的是你和浩然想要的吗？”
Bryce茫然地看着展昭，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只听展昭继续说道：“Bryce，我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很难说，所以才会和你说这些话，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能说点心里话的机会了，请你相信我，哪怕只是认真地想一想也好。”展昭定定地望着Bryce渐渐变色的脸，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他心中起了作用。他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他是想利用Bryce对哥哥的歉疚之情，希望套出一些口风来，可私心里，他对肖浩然的关切之情却没有半分虚假。自从在囚室里见过她之后，展昭就一直对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念念不忘，或者自己也和肖浩洋一样，把对哥哥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和他酷似的肖浩然的身上。如果真的能够劝动Bryce带着肖浩然远走高飞，自己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他是真心希望天真纯洁的浩然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Bryce望着展昭目光中流转的殷殷关切之情，心中一阵感动。时时啃食着良心的那种不安感觉，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和全部思想。听到展昭淡然地谈论着自己的生死，却依然为了他和浩然的幸福恳切地劝说，Bryce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一把抓住展昭的肩头，嘶声说道：“展昭，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展昭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缥缈得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不见。他扶着Bryce微微发颤的手，安慰道：“我还能有什么事？已经被囚禁了，还会比这更糟吗，大不了一死而已？”
“不，你不明白！”Bryce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手指用力地扣住展昭的肩膀，指尖也泛起了青白色，“Boss他，Boss他……”
展昭不明所以地回望着Bryce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容，脸上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启唇想继续劝慰一下面前这个过于激动的人，Bryce却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立刻令他惊在了原地。
“展昭，我不想你和展辉有相同的命运，不想你们都成为别人实现野心的牺牲品！其实，今晚，Boss他是要把你作为礼物，送给他的上司Brook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