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劝说 ...
-
看到哥哥进来，肖浩然立刻就像受了惊的小猫，“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挡在展昭身前，嗫嚅着说道：“哥，我来替你看看昭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肖浩洋紧绷着面孔，连说话的语调都因为生气而有些刺耳：“我警告过你，不许到这里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肖浩然看出哥哥是动了真怒，可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分辩道：“哥，昭哥哥他不会伤害我的。我只是想和他聊聊天，想为你说些你不能说的话，你就别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三天后我就派人送你回美国！”肖浩洋怒气更盛，说出的话坚决得不容更改。
“我不回去！”肖浩然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立刻倔强地拒绝了肖浩洋的安排，“没看到你平平安安地回T国，没看到昭哥哥脱险，我是不会离开这儿的。”
“我说过，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给我出去！”肖浩洋的语气平静下来，可那种浓浓的压迫感却越来越清晰，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令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不！”肖浩然努力抬起头，坚定地回视着哥哥，“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再做那些遗憾终生的事！我要保护昭哥哥，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展辉！”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回响在不大的囚室内，震惊了屋中所有的人。肖浩洋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拳头，脸色发青，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妹妹，似乎要把她吞吃了一般。肖浩然虽然脸色惨白，却仍然不肯示弱，怒目回望着，大声地一字一句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在这里时刻陪着昭哥哥！”
肖浩洋目光一寒，阴森说道：“这是你逼我的。Bryce，刚才是不是你放她进来的？”
Bryce陡地吃了一惊，待发觉到肖浩洋将满腔的怒火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心中顿时泛起丝丝凉意，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对不起，Boss。是我禁不住浩然的恳求，才自作主张带她来看展昭的。请您责罚！”
肖浩然见状，顿时慌了手脚。肖浩洋的惩罚手段她也听说过一些，组织里纪律严明，全都是靠着这些严厉的处罚来维系的。想到那些传闻，她忍不住颤声说道：“哥，是我的错，要罚罚我好了，你不要惩罚Bryce。”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肖浩洋冷然说道。
这时，展昭已经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在肖浩然身后站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肖浩然的肩头，轻声说道：“浩然，快离开这儿，我没事的。”
肖浩然回头望了一眼展昭，又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的哥哥，一咬牙，忍痛说道：“昭哥哥，你保重，我一定还会来看你的。”
肖浩洋脸色一沉，低喝道：“滚出去！”
肖浩然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硬撑着不让自己在哥哥面前显露出一点软弱，只低着头快步走过肖浩洋身边，几步出了门便噔噔噔地跑出了车库。Bryce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想跟出去却又不敢，只好焦急地向外张望着。过了许久，肖浩洋才冷冷开口道：“你去吧。看紧她，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情面，两个一起罚！”Bryce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奔出车库，循着肖浩然跑走的方向追去。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默默地各自盘算着，空气也渐渐凝滞起来，仿佛正在被什么无形的束缚慢慢包围住，说不出的压抑沉重。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本该敌我分明的两个人，却因为肖浩然的不意介入，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肖浩洋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终于抵不住对方玩味审视的目光，漠然开口问道：“浩然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展昭没有回答，反倒微微笑了一下，放松身体让自己倚靠在墙上，澄明的目光中尽是怜悯和同情。
肖浩洋有些恼怒，他不耐地攥了攥拳，又慢慢放开手掌，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些可以称之为感情的东西：“无论她和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说话间竟带上了几分恳求，“展昭，以你的观察力，不会看不出来浩然有多单纯。她就像你哥哥当年一样，我真的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希望你也不要利用她。我们之间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浩然是无辜的，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回到美国，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
展昭轻蔑地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已经把她拉下了水，现在和我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吗？”
肖浩洋的脸上掠过一片暗影，刚才还带着温暖的表情就仿佛日出后的露珠，倏地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儒雅俊秀的面容也因为眼中的冷漠而显得有些阴狠。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展昭，几度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说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萧瑟的背影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觉。
“放手吧！”展昭清润的声音忽然响起，虽不响亮，却像投入水中的一块巨石，在肖浩洋心中掀起一阵破浪。他挺住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一向凌厉的目光中透出几分迷茫。
“这是我第一次劝你，也是最后一次。”展昭吃力地站直了身体，眼中一片安宁平静，“或许你没察觉，也或许是你自己不愿意面对，但你的内心深处总还是有那么一点良知的。为了浩然，也为了……我哥，请你放手吧，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肖浩洋的脸色瞬间变了几次，吃惊、喜悦、彷徨、失望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又消失，直到最后只剩下令人琢磨不透的玩味和几许看透世事的沧桑。他一步步走到展昭面前，直逼得展昭再无可退，紧紧贴在墙上，才伸出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用满是威胁的语气反问道：“你以为你真的能看懂我吗？我是怎样的人，我自己都看不清楚，你以为你就能看得明白吗？收起你那些幼稚可笑的良心、正义，这套说词对我没用处！”
展昭毫不退缩地回望着肖浩洋，凛然的目光正正地迎了上去：“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浩然？为什么要保护她？还有，你为什么不愿意她见我？难道不是怕她知道以往的真相，毁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吗？既然做了，又为什么不敢承认？”
肖浩洋又凑近了几分，灼热的呼吸打在展昭的脸上，令他不自然地稍稍侧了侧头，却仍然倔强地回视着对方，不肯让步。黑黑的瞳仁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反射出的影子让肖浩洋觉得自己已经无所遁形。他有些烦躁地眯起了眼睛，让说话的语调尽量保持着固有的冷漠：“这些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根据这些胡乱猜测。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不用再浪费唇舌了。”
展昭轻轻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答道：“我死不死心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真的能够说服自己！”
“哈！”肖浩洋突然放松下来，“展昭，你知道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他收拢了双臂，将展昭禁锢在怀中，嘴唇轻蹭着对方的耳廓，暧昧地继续说道，“你总是喜欢用道理来衡量一切，而我的唯一标准就是实力。告诉你，为了达到目的，我连自己都可以出卖，何况是别人？不错，我现在是顾惜着浩然，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她。可是，如果你一定要从中作梗，那就别怪我对谁都不手软了！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你是有良知的人，不要因为自己犯错误，让别人受到伤害！”
展昭一把推开肖浩洋，愤怒地逼视着对方。他实在无法相信，前一刻还可以心心念着的亲人，下一刻就变成了要挟他人的筹码。他真的怀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或者只是一部为了争权夺利而创造出来的机器。
肖浩洋冷笑着望定展昭，继续说道：“还有你。我说过，对你哥也许我会有怜惜，可是对你，首先是对手，其次才是情人。所以，不要妄想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以肆无忌惮地反抗我。”他抬手轻抚着展昭的侧脸，手指从鬓角慢慢滑到下颌，接着猛地一下扼住他的喉咙。展昭顿时觉得呼吸不畅，脸也一下憋得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握住卡在颈间的手，却因为无力而无法撼动半分。肖浩洋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诅咒，在他耳边缓缓响起：“我得不到的，也绝不会留给别人！”
大门又一次在展昭面前重重关上，刚才那一瞬，仿佛真的看见死神在向他招手。他慢慢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脏也不堪重负地怦怦乱跳着，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会对一个早已丧尽天良的人存有希望，真是太幼稚了。与其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已知的情况来得实际。他理了理纷乱的思绪，不期然地又想到了和肖浩然的谈话。肖浩然的专业问题，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根据他的观察，肖浩然并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军事训练。那么肖浩洋这时候冒险将她从美国调来，必然是有其他目的，而且一定和她所学的专业相关。可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暗杀行动，为什么会需要她所学的电子知识或机械知识？难道这次的行动，会牵扯到复杂的高精度武器？对于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来说，这种袭击带来的后果将会成为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展昭的心一下子又收紧了几分，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让他产生一阵眩晕。看来自己的体力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必须想办法尽早将消息传递出去，或许肖浩然真的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默默地盘算着，忽然心念一动，慢慢在地上摸索起来。很快，指尖就触到了一个塑料包装，正是被肖浩洋踩碎的那半块巧克力。他小心翼翼地将巧克力拾起，一点点送到嘴里，甜腻的味道中混合着灰尘的气味，空空的胃似乎很不满意这些不速之客，激烈地抗议着，令他几乎呕吐出来。展昭挣扎着强将最后一块放到口中，然后慢慢蜷起身体，静静地等待着疼痛慢慢消失。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地等待，等待机会的到来，也等待着和白玉堂重逢的那一天！
白玉堂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人也从睡梦中忽然惊醒，略有些迷茫的眼神中还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梦吗？看不清梦中的情景，也听不到人们的对话，唯一的感觉就是心悸。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抓着，要从胸腔中生生地剜出来一般。微凉的夜风吹过，丝丝的凉意却带不走额头早已布满的冷汗。
“老五，你怎么了？”看到白玉堂醒来，蒋平忙走过来关切问道。
“没什么，可能刚才打盹的时候魇住了。”白玉堂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可狂乱的心跳却依然抑制不住。
“要不你还是回去歇歇吧，总这么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没事。你们不也一样！”白玉堂无所谓地笑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向大屏幕走去。
“我和你二哥好歹还能换班，可你却天天憋在这里，这样下去，会累垮的。”蒋平匆匆跟了过来，不住嘴地劝道。
“四哥，你不用劝了。这个时候，分秒必争，我是指挥员，就应当时刻都盯在这里，遇到情况好马上下达命令。万一延误了时机，到时候可能花多大的代价也补不回来了。”
知道弟弟执拗的性子，蒋平也知趣地收了声。白玉堂在几个人中虽然是最小的，可对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却是谁都没有办法。况且，现在不但情况紧急，还牵涉到展昭的安危，估计就算是军长亲自下命令，这小子也不会回去的。蒋平无奈地叹口气，坐在了白玉堂的身边。
“四哥，有什么新情况吗？那些出境记录查得怎么样了？”白玉堂一边注视着大屏幕上几十个不断切换的画面，一边问道。
“我已经查过本市所有边防口岸记录，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我相信，肖浩洋那么一大票人，也不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出了境，让我们一个都逮不到。”蒋平果断答道。
“四哥，我相信你。不过，这么多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老五，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别的城市逃出去了？”蒋平试探问道。
“不会。”白玉堂斩钉截铁地否定，“出事那天，警方就已经在所有出入本市的路口和车站设卡盘查了。就像你说的，那么一大票人，就算化整为零，也不可能一点踪迹也摸不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还在B市。”
“我也是这么想的。自从那天听吴波说到Sutherland总统要到B市参观访问，我就猜想，也许肖浩洋他们还不死心，想卷土重来大干一票，再风风光光地回到T国。这伙亡命徒，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蒋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顺便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和警方交手两次，他们已经元气大伤了，而且准备时间又这么短，他们怎么策划新的行动呢？”
“我猜想，他们现在按兵不动，要么是在B市还有剩余势力，要么就是在等待增援，或者二者皆有。总之，肖浩洋狡猾凶狠，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白玉堂说出了推测，却拧眉陷入思索中。
蒋平看到白玉堂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老五，有什么新想法？”
“四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些事来。与其我们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在全市范围内搜索，还不如锁定一些目标重点寻找。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也做两手准备。一路仔细查查原来四海的关系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找出肖浩洋隐藏的那些剩余势力。另一路就在外援上下功夫。我马上联系情报处的人，让他们帮着查查最近T国的国民革命军有什么动向，尤其是人员的流动，没准能查到些线索也说不定。”白玉堂沉着地分析着情况，有条不紊地重新布置起来。
“好，这也不失为一个提高效率的好办法。我这就和王朝去说，让他们盯着四海那边，我和你二哥会时刻注意T国的消息的。”
“还要劳烦二哥和四哥，也注意一下入境人员。如果肖浩洋他们真的有增援，按时间算，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没问题，”蒋平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郑重应道，“我一定睁大眼睛盯紧每一个人，绝不放过一个可疑的。”
白玉堂笑了笑，蒋平却看得出来那笑容不仅勉强，还带了几分担忧。他知道，这几天来，虽然嘴上不说，可白玉堂的心中从来就没放下过展昭。蒋平叹了口气，无奈地安慰道：“老五，现在担心也没有用，展昭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白玉堂转过头，湛湛的目光盛满了坚定：“四哥，展昭说不会放弃，就不会放弃。我从来都不担心他回不来，我只是担心他会怎么回来。”他说着，慢慢望向窗外浩瀚的夜空，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相信，就算是遍体鳞伤，丢了半条性命，他也一定会再回到我身边的，因为这是他对我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