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26、泪之爱 第四章

　　珪媚向李渊告了假，骑马出城去青蓝的衣冠冢，刘青同她一起。
　　路过军营时正好看见骑兵营的训练，李元吉脱了铠甲，只穿件汗衫在那操练。珪媚远远的与他打了个招呼，便与刘青策马而去。

　　虽然珪媚始终坚信青蓝尚在人世，但看见她那空空的衣冠冢上已草色青青时，仍是忍不住落泪。
　　刘青拎起一大坛酒，倒出一大碗，恭敬的洒在来护儿碑前。
　　珪媚道：“来护儿将军最爱喝酒的，你想得很周到。”
　　“来护儿将军与先父乃莫逆之交，也是刘青最崇敬的人之一。”刘青将酒坛放下，坐在来护儿墓边。
　　珪媚也到来护儿墓前敬上一大碗酒，他也是她所崇敬的人之一。
　　不经意间，从她所站的角度可以看到青蓝的墓碑背面刻有一行小字。珪媚激动的冲过去，只见墓碑底部清清楚楚的刻着“张于铁由处。”
　　“这是什么意思？”刘青也看见了这行字。
　　珪媚激动得眼泪直流，“我就知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青蓝姑娘还活着？”刘青一脸不可思议，毕竟同去的那九人都死了。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珪媚这才冷静下来，细思考着——青蓝姐姐活着，还和铁由在一起……铁由是突厥人……那么青蓝现在应该在突厥，而且应该是在战场上碰见了铁由……那铁由究竟是谁？
　　不管怎么样，青蓝活着，还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珪媚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真为青蓝姐姐高兴！

　　回去的路上珪媚心情格外好，草原上的天空格外的蓝。
　　珪媚仰视着天空中翱翔的雄鹰，目光追随它飞到苍穹的尽头，消失在湛蓝与青草的绿色融为一体的地方。
　　她轻声哼起小时候和青蓝在敦煌学会的歌曲，是一首龟兹的儿歌，节奏很轻快。
　　“真好听！”刘青难得流露出一点孩子气的表情，他似乎也被珪媚愉悦的心情感染了。
　　珪媚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和青蓝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你想学吗？”
　　刘青扭头，硬着脖子道：“那是你们女人家的玩意！”
　　珪媚被他逗乐了，也不和他争辩，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哼唱。

　　“不对劲！”刘青突然煞住马，语调低沉。
　　珪媚也察觉到侧方有异响，“突厥骑兵？”她不敢相信。
　　“只是很小一队人马！”刘青握紧腰间的剑，跳下马。珪媚也跳下马，在马臀上击了一掌，马儿便跑走了。
　　“这两匹都身经百战的战马，会自己回去，军营的人见马回人未回必然会出来找我们！”她小声对刘青说。
　　“用不着！”刘青声音冰冷，“这一小队人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两人伏在草丛中，紧张的注视那队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
　　那队突厥兵似乎丝毫不将雁门驻军方在眼里，在雁门势力范围之内遛马闲逛，如在自家的后花园。
　　珪媚见那群人甚至还准备生火烤肉，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拳头捏得死紧！
　　“他们吃完饭便要抢掠城周围的汉民！”刘青咬紧了牙，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撕碎那些人，他迫切的看着珪媚——即使这样，他仍然记得自己现在应该听从珪媚的命令。
　　珪媚知道刘青想干什么，可她很犹豫，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有十好几个。
　　刘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机括和一把削得尖利无比的小木签递给珪媚，珪媚吃惊的看着这件精致的武器。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用来防身吧！”刘青交待完便要冲出去，珪媚忙将他拉住，压低声音道：“不许莽撞！”
　　她打量着机括，面露狡猾之色，她指着不远处一突厥兵道：“我要射他左眼！”说着便射出一支木签，果见中那人左眼。
　　被射之人厉声惨叫，那群突厥人慌乱起来，四处寻找敌人。
　　珪媚与刘青依然埋伏不动，躲在暗处放冷箭。一时间有四五人中招，且都被射中左眼。刘青忍不住激动的夸赞珪媚，珪媚来不及捂住他的嘴，便见那群气急败坏的突厥人嚷叫着提刀朝他们这边杀过来。
　　“猪头！”珪媚忙跳起来，慌忙中又射中一人。
　　突厥人生性凶悍，那几个被珪媚射中的突厥兵不顾受伤的眼睛和同伴们一同冲杀过来，一副要将二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两人被骑兵包围在一个圆圈内，珪媚拔除腰间大刀骂刘青道：“你这小鬼，若咱们今天死在这你下辈子便要记得还我一条命！”
　　话音未落，头顶便落下一刀。珪媚忙蹲地躲过，顺势一刀砍断一条马腿，那人从马背上跌下，跌下之时还被受伤战马踩踏得吐血。
　　珪媚迅速起身，反手挡了砍向她背后的一刀，虎口却被震伤，大刀从她手中脱落。刘青见状立刻靠到她背后，焦急问道：“你没事吧？”珪媚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刀，忍着疼安慰刘青道：“没事！”

　　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刘青高兴道：“咱们今天不会死在这了！”
　　珪媚嘲笑他道：“你不是不将这几个突厥人放在眼中么？”
　　突厥人不料汉军会突然而至，而且这样神速，顿时乱了分寸。
　　一名突厥骑兵被射下马，刘青立刻从那杀出，翻身骑上那匹马，又麻利的杀死身边两名眼睛受伤的突厥人。
　　“快上马！”刘青冲到珪媚身边，将她拉上马。
　　很快，李元吉率人赶来，将剩下的突厥骑兵活捉了。

　　“你怎么样！”李元吉扶着珪媚下马，拉住她鲜血直流的右手，心疼不已。
　　“我没事！”珪媚很不习惯的想要将手抽出，可撕裂的伤口一被拉扯，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李元吉满脸怒气的责问马下立于一边的刘青道：“你是她的护卫，怎么能让她受伤！”
　　珪媚猛的将手抽出，怒道：“他还是个孩子！”她看着将头埋得极低的刘青，心中十分不忍，他才十二岁啊，和吉儿一样的年纪。
　　“报队长，有个女人！”一兵士报告。
　　李元吉与珪媚互视一眼，都露出狐疑之色。
　　两个兵士将那女子拖出，珪媚见她双手被缚，嘴也被堵住，心中有些不忍，便将她口中之物取出，又替她松绑。
　　那女子立刻跪在地上冲珪媚磕头道：“奴家牛村人氏，今日一早与父亲为先母扫墓时遇到突厥贼人，家父……已被他们杀害了！”
　　珪媚看着她脏乱的脸上满是泪痕，眼底尽是悲愤，自己也悲从心来。她向一被缚的突厥人厉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那突厥人哇哇啦啦的说说了一大堆，珪媚一句也听不懂。李元吉向众兵士问道：“可有会说突厥话的？”
　　众兵士都摇头，刘青站出来，用突厥话询问那人。
　　“他承认！”刘青回头向珪媚说。
　　“那你问他现在尸体何处？”珪媚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刘青又问了那人，那人老实的交代。
　　“把他们全杀了，人头挂到城楼上！”李元吉道。
　　那群兵士立刻便要动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突厥人恨之入骨。
　　“慢！”珪媚忙制止，“你这样跟向突厥宣战有什么区别！”她怒斥李元吉，尽管她也很想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刘青道：“你问他们是否认识一个叫铁由的人！”
　　“不认识！”刘青问过后向珪媚报告。
　　珪媚心下有些失望，遂又想，铁由不一定是大哥的真名，他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她向李元吉道：“把他们放了吧！”
　　“放了？”李元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珪媚不理他，向刘青说到：“你告诉他们，我们今天杀了他们的人是因为他们先杀害我国无辜百姓。但我们现在放了他们，是要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头头，从此以后不要再侵犯中国，否则那几个死去的人就是他们的榜样！”
　　“恩威并济？”李元吉道。
　　珪媚笑而不语，这或许算一个原因，但她还有自己的打算，她希望这几人回去后散播她寻找“铁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