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24、泪之爱 第二章

　　窦夫人的寿辰只是个幌子，珪媚心中有数。
　　果不其然，刚到李府不久李渊便请她到书房去。吉儿显得有些意外，她当然不知道珪媚收到密旨一事。
　　“杨姑娘！”李渊言外还有话，珪媚静待。
　　“李某可否冒昧问一句，姑娘到底何许人也？”
　　“如大人所知，蒙皇上错爱，收珪媚做他老人家义女。”珪媚不卑不吭。
　　李渊探究的打量着珪媚，眼神中渐露出笑意。
　　“皇上对姑娘很是信任！”
　　“蒙圣上错爱。”珪媚微埋下头。
　　“这是昨晚李某收到的圣旨。”李渊将圣旨递给珪媚，珪媚双手接过。
　　“想必姑娘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吧？”李渊看着珪媚的神情。
　　“是！”珪媚并不隐瞒。
　　李渊叹气道：“皇上似乎有些……”
　　“皇上很器重大人！”珪媚接过他的话。
　　李渊微怔一下，转而笑道：“的确！”
　　“那么大人以为皇上为何让珪媚跟随您赴北戍边？”珪媚笑问。
　　李渊不明白珪媚为何刚给了他一个台阶，却又立马在他背后踢一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李渊不能揣摩出圣意。”
　　“大人！”珪媚一脸真诚的看着李渊，“如大人所说，皇上十分信任珪媚……皇上在这世上，信任的人没几个了……”
　　李渊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一脸正色的听她继续说，
　　“大人祖上与皇上家本就是世交，加之又有姻亲关系，皇上与大人还是表亲——大人，皇上让我跟随您，正是因为信任您！”
　　李渊是个老官僚了，当然不信珪媚这一套说辞，但面子上却仍装作感恩涕零。
　　“那么姑娘认为喜事应在咱们赴北前办，还是以后？我已找人查过皇历，三日之后是吉日。”李渊款款坐下，喝了口茶。
　　珪媚不明所以，道：“大人府上要办喜事？”
　　李渊道：“姑娘难道不知皇上赐婚于你和犬子元吉？”
　　珪媚惊讶的瞪大眼，她不知道她父亲给李渊的圣旨中已将她赐婚，她以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姑娘有何难言之隐？”李渊看着珪媚骤变的脸色。
　　珪媚立刻低下头，该怎么办？她急急得想着。
　　“珪媚孑身一人，此事本应全听大人安排，只是军令紧急，珪媚以为还是以后再……从长计议！”只有先拖！
　　她怒火中烧，她那位伟大的父亲到底想干什么？一方面并不相信李渊，一方面又要她嫁给李元吉？
　　李渊并无异议，他也想不通杨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事实需从长计议。

　　刚出书房便遇到李元吉。
　　“珪媚！”
　　一年多不见，他仍是那副德性。
　　珪媚看着一脸兴奋朝她跑来的李元吉，心中不禁愤懑，她怎么可能嫁给他？就算是父母之命，是皇命也不成！
　　“三公子！”珪媚此刻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与他打招呼。
　　“前面热闹得很，你在这干什么？”
　　李元吉看着珪媚，有些脸红。
　　李渊这时也从书房出来，看见李元吉，道：“向你母亲贺寿了么？”
　　“一大早就去过了！”李元吉似乎不太畏惧父亲，幼子总是会受偏爱一些。
　　李渊看看两人，摇头走开，嘴中念道：“还是个猴儿心性……”

　　“你跟父亲谈些什么？”李元吉脸更红了，“是说咱们的婚事么？”
　　珪媚感到一阵恶寒，于是骗他道：“大人并未说过此事。”
　　李元吉明显有些失望，他问珪媚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珪媚面无表情道，“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成家立室？”
　　“古人云‘大丈夫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而后立业！”李元吉理所当然道。
　　“我却不想要个什么都不是的丈夫！”珪媚很巧妙的打击了李元吉的自尊心，最好让他从此讨厌她。
　　李元吉却没有半点怒气，反而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这也是应该的，你那么好，当然要有个很好的丈夫才般配！”
　　珪媚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一脸认真地李元吉，不忍再逗弄他，于是直言：“我并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所以也不会嫁给你！”
　　李元吉默默地低下头。
　　珪媚心中又有些不忍，但终是转头离开。
　　“我知道！”李元吉突然在她身后大声说，“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我一定会娶你的，我会成为你想要的丈夫！”
　　珪媚发觉自己没有能力和他沟通，于是快步离开。

　　不可避免的要碰到一些人。
　　先是李灵儿。珪媚与她可算是“老冤家”了，上次在李府碰面珪媚因为自己心里难过，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
　　“灵儿姐姐！”珪媚先向她打招呼。
　　李灵儿一身金色的衣裙，华丽而不俗气。她细细的打量珪媚一番，夸道：“你越来越美了！”
　　珪媚的外貌从小被无数人赞美过，在敦煌时还有人专门为她做过一首曲子。可是这样当面直言的人却不在多数。
　　“我听说了你很多事。”李灵儿说，“你很厉害！”
　　珪媚笑了，李灵儿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姐姐胜过我！”
　　李灵儿爽朗笑道：“我从来没胜过你！”
　　“不过，”她骄傲的说，“我若有机会上战场，必然不会差你哪去！”
　　“是！”珪媚很是真心实意的附和。
　　两人相视而笑，是一种英雄相惜的默契。
　　“杨姑娘！”
　　长孙无垢大腹便便的含笑朝二人走来。
　　“二嫂！”李灵儿忙上前搀住她，微嗔道：“怎么独自一人四处走动，你身子又不方便！”
　　“那你呢？快做新娘子的人了，还不是四处瞎晃！”长孙打趣道。
　　“你要成婚了？”珪媚有些惊讶，“恭喜你！”
　　李灵儿淡淡笑了笑：“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没什么好恭喜。”
　　长孙有些不满李灵儿的话，“柴公子是个很好的人，你们会幸福的！”

　　李灵儿没有反驳嫂子，笑看着珪媚道：“只是我成婚的时候你却在雁门”，突然又想起李元吉来，于是笑说：“不过以后总归是一家人的！”
　　珪媚有些尴尬的笑笑，长孙无垢道：“母亲大人刚才还在找你呢！”
　　李灵儿忙告别二人。

　　珪媚笑看着长孙无垢，尽管怀孕让她身子有些臃肿，但仍是掩盖不住她容颜的秀美。她的脸上永远有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份从容与淡定。行为优雅，谈吐得宜。
　　她很适合李世民，会是个贤良的妻子。
　　“夫人有话对我说么？”她问。她不讨厌长孙无垢，也没有讨厌她的理由。
　　“姑娘……”无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夫人直说便是。”珪媚知道，她要说的无非与李世民有关。
　　长孙无垢笑了，李世民喜欢的女子必定与众不同。
　　“姑娘似乎对我的存在很介怀？”
　　“并不是！”珪媚立刻否定她的话，“相反，是你的存在让我看明白了一些事，我得谢谢你。”反正长孙无垢看起来是什么都知道，珪媚没有必要跟她绕弯子。
　　长孙无垢有些不明白，她问：“姑娘不爱他？”
　　珪媚反问：“夫人爱他么？”
　　无垢笑而不语。
　　“夫人难道就愿意与别人分享所爱的人？”珪媚问。
　　“他不是我一个人能拥有的！”
　　“是，夫人很了解你的丈夫。”珪媚笑了，“我也很了解他，所以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长孙无垢注视她良久，最终无奈的笑道：“姑娘很是特别！”
　　珪媚笑得有些苦楚，“可你才是适合陪在他身旁的人！”
　　“不！”无垢摇头苦笑，“我只能是他身后的女人，他身旁的位子是留给你的！”

　　珪媚心中酸涩，不敢再同长孙无垢谈下去，急急的告辞。
　　“别让他伤心下去！”她听见她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