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莫离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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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七日之期很快就过了。留老爷的葬礼上，楚飞虹与唐少钦是一起出现的。那一日，雪纷飞，留凌与留昉披麻戴孝，领着留家人绕过了大半个晏城，才走出城外，将留老爷埋葬。
留姓是晏城大族，加之留老爷素日为人仗义，亲和乡里，葬礼当日送葬的人很多。但留老爷这一脉已经是旁支了，故而也并未太过讲究。留老爷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但两人一生都未生育子嗣，留凌和留昉均是两人收养的。他们伉俪情深倒也成了晏城的一段佳话。留老爷原是到处跑的布商，但年过五十以后，便没有那精力到处跑，于是老夫妻两人闲来无事在晏城开了个小客栈打发时间。不想，因两人开客栈，倒收养了留凌与留昉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前几年，留夫人因病去世。留老爷便将客栈的生意交予两兄弟打理。兄弟两人均没有拿得出手的厨艺，思忖着，两人都年轻，不如跟着留老爷年轻时的生意，开个布行维持生计。兄弟两人的主意得了留老爷的支持，便将布行开了起来，留昉毕竟比留凌大一些，便负责往外跑的生意，而留凌自小仔细，便担起了盘点货物，打理账房的事情。有留老爷往年的人脉在，兄弟俩又都能干，只三年，这留氏布行便做得风生水起，从村里开到了晏城，从晏城开到了京城。
上一趟，留凌正是到京城去检查账务的。
楚飞虹大略捋了捋留家的情况以后，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留府的生意做得也还不错，府上的下人却少得可怜，甚至连像样的丫鬟都没一个。
留老爷的头七过后，留家俩兄弟闷头睡了两天，才又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楚飞虹连忙对留凌说了自己要去寻亲的事情。留凌也很热情主动提出要带楚飞虹去。谁知，两人还没踏出留府，便看到大门被一众媒婆堵得死死的，都说要给留家两兄弟做媒。留凌无奈，只好带着楚飞虹从后面偷偷地走出去。
出了留府，留凌这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本两兄弟都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几年前因留夫人过世，两人守孝，故耽误了三年。因为留家两兄弟均长得很好，而且三年的时间便将自家生意打理得很好，于是便成了很多女儿家们心中的好丈夫人选，于是，留夫人三年孝期刚过，留家的门槛就被媒婆们踏平过一次。
可留凌是个女儿身，她怎么娶妻啊？只好推说自己尚无成家的想法，让媒婆们去找留昉。留昉倒确实是不错，可……虽然他比留凌要大上两三岁，却是晚了留凌三四年才被留家夫妻收养的，这……要是他先成亲不就变成长幼无序了吗？所以，留昉又把成亲这事儿推到了留凌的身上。留凌呢，有苦不能言，只好借着巡查京城店铺的事情，把成亲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
于是，留凌在京城晃荡了两个月，听闻留老爷身体有恙，才匆忙从京城赶回晏城。
【十七】
“那……当年你为什么会被留家收为义子呢？为什么你不对留老爷他们说自己是个女孩子？”楚飞虹问道。
留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将被留家收为义子的始末道出。
留凌的亲爹凌从峰从军后便跟着邢将军的队伍前往西北戍边。在那里，凌从峰得到了邢将军的赏识，受了重用。可是，留凌八岁那年，凌从峰发现，自己一直敬仰、崇拜的邢将军，居然暗中通敌，与敌国往来密切，导致了木塔尔一战大败。从战场逃出来的凌从峰，于是带着妻女逃往京城，准备弹劾邢将军。可谁知，留凌的阿娘在半路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凌从峰伤心过度，一蹶不振。成日只知借酒消愁。
一日，外出买吃食的小凌玉在城里的告示栏里发现，自家阿爹居然被判为叛军，天下通缉。凌从峰这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了过来，父女两人行动不便，凌玉便乔装成男孩子，跟着父亲前往京城。
前往京城的路上，遇见了大风雪，凌家父女只好在晏城停了下来。那时，凌家父女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老天保佑，父女俩遇到了好心的留氏夫妻。
大风雪天的，凌从峰“父子俩”只点了两碗清汤面和一盘青菜，连牛肉都吃不起。留老爷是个好人，见“父子俩”吃得少，交谈了一番，方知两人身上银钱不多才不敢点肉菜，连忙让留夫人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两家人一块吃。凌从峰刚开始是推拒的，可拗不过留老爷热情，只好一起吃了起来。
凌从峰的事情极为机密，不敢对外人说。只好对留老爷谎称自己是退伍军人，到京城去领军粮的，可半路上妻子染病过世，所以带着孩子一起上京。留老爷听完极为同情，便留凌家父子在自家客栈住一晚。
由于风雪极大，无法赶路。凌家“父子”便在留家客栈住了一夜。这一住不要紧，殊不知凌从峰由于常年作战，伤病连连，身体早已落下病根，前阵子饮酒过度，又急着赶路，染了风寒。半夜，凌玉便发现自家阿爹发起了高烧，失去了意识。
小小年纪的凌玉慌乱不知所措，想去请大夫给阿爹看病，却不知白雪茫茫的晏城，要去哪里找大夫才好。可大半夜的，她也不好打搅留氏夫妻睡觉，只好接了一盆雪水，给自家阿爹擦拭脑袋。清晨，留家夫妻屋里有动静的时候，她才前往打扰。
留老爷闻言，赶忙向外走去，说是要给凌从峰请大夫，可风雪太大，走到半路，只能折回。当他看到两眼哭得跟核桃似的，却还强装镇定的凌玉时，又赶了自家的马车，到城里去给凌从峰请大夫。这么一折腾，那天中午，留老爷终于请来了大夫。可大夫给凌从峰诊脉以后连方子都不愿意开了，只说是好好照顾凌从峰，有什么想吃想喝想做的，趁人还活着，尽管去做吧。凌玉这才意识到自家阿爹也快没了。
在留老爷的苦苦劝说下，大夫仍旧不肯开方子。留老爷只好说，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也算大夫尽力了，这才劝得大夫开了方子，还说，如果病人三日内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十八】
第四日清晨，凌从峰才悠悠转醒，只交代了凌玉一句，一定要记得揭露邢将军通敌叛国的罪行，便去了。
留老爷尽心尽力地为凌从峰办了丧事。这才问凌玉有什么打算。凌玉想了一想，自己孤苦无依，扳不倒邢将军那一脉参天大树，便提出认留老爷为父，跟着留老爷姓，自己改名留凌。
当时，凌玉不知怎么说自己是女儿身，便一直都耽搁着没说。认亲当日，留老爷请了乡亲们一同见证，于是凌玉从此便成为了留家的“少爷”。
三年后，有一艘前往京城的货船，在留氏老家的小村子碰了礁石，死伤无数。留老爷与留凌当时恰好回乡祭祖。乐于助人的留老爷说什么也要上前帮忙。留凌拗不过留老爷，便一同前往救人。
“所以，你们救的人里面，其中一个人就是留昉？”楚飞虹问。
留凌点点头说：“是啊。我还记得从水里把他救起来的时候，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梨花木盒子。我们见他还有呼吸，便将他带了回祖屋。”
留昉当时已经有十四岁了，醒来以后，便对留家“父子”感激涕零。留老爷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留昉才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的父母本是做小本买卖的。家里也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对门王家小姐。王家小姐越长大越漂亮，某次出门的时候被镇上的恶霸看上了，要强抢回去做小妾。王家小姐自是不肯，于是便说出了与留昉家的亲事。
那恶霸横行霸道惯了，竟将王家小姐带到了留家，问留家肯不肯退婚。留家当然不肯，恶霸便当场杀了留昉的父母。王家小姐见留昉父母惨死，哭得跟泪人似的，却也心知敌不过恶霸，只好委身恶霸，但只有一个条件便是让恶霸放过留昉。留昉哪忍得了这血仇，怎么都不肯答应。
王家小姐劝留昉为留家保留最后一点血脉，办了双亲的丧事便离开家乡，省得多生变故。
留昉这才冷静下来，把父母的尸体烧了，将家产变卖，买了前往京城的船票，准备到京城去发展，最重要的是要状告那恶少，滥杀无辜，强抢良家妇女。
可到京城的船竟出事了。留昉心灰意冷。
留凌也同情他的身世，想到自己是个女儿身，便提议留昉也认留老爷为父，暂时留在晏城，以图日后上京报仇。
留昉想了想自己身无长物，只有自己父母的骨灰盒子，留老爷与留凌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于是便答应了。留老爷听闻此事，很高兴，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再一次邀请乡亲们作见证，收了留昉这个养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莫离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