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饮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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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说朱雀啊。”夏花笺整个人躺在了马车的座椅上，没了骨头一般，挤得林之焕和邱槐只好紧贴着坐在一起，“你这马车也太不舒服了，坐得我腰酸背痛。”
林之焕这几天看惯了夏花笺在自己面前借着前辈的身份要求这要求那，语气甚是顺从：“前辈若是觉得不舒服，晚辈明天给前辈买匹马骑吧。”
夏花笺媚气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窘意：“这……马就不必了，我突然觉得你这马车也还能忍，眼下还是快些赶路的好。免得到时候晚了，那可白跑一趟了。”
虽说毕方宫在江湖上很有名，但真正知道它在哪儿的人很少，毕方宫主人也像是一个传说一样。有人说这是一个看似和蔼实则残忍的白胡子老人，有人说是拥有绝世容貌的女子。但是无论哪种说法都不可信，因为所有见过的人都已经被毕方宫主人亲手杀掉了。
其实毕方宫不过是一个杀手组织而已。据说如果有人要委托毕方宫去杀人的话则先要到翃都青楼烟雨楼找老鸨菱娘，说明要杀的人之后拿一样东西来作交换。那样东西一定得是委托人一生最珍贵的。无论是一串手钏，一封家书，甚至是一绺头发，只要是委托人最珍贵的东西，毕方宫全都照收不误。民间盛传菱娘其实就是毕方宫主人，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去问，再加上平常的菱娘和普通老鸨并无两样，而且加上烟雨楼是翃都最火的青楼，毕方宫做事又实在是神出鬼没，渐渐地也没有人过问了。
这烟雨楼一年只有夏季开张，其他三个季节都会整顿，等到次年开业时，整个烟雨楼会修葺一新，还会有一大批新的歌舞伎。现在已经是夏末，再过不到一个月烟雨楼就要停业了，林之焕等人必须加快脚程才能赶在烟雨楼停业之前赶到翃都。
夏花笺对烟雨楼早有耳闻，也早就想去看看，只是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贸贸然去一个窑子总是不好，这下终于找到了正经的理由，而且仅仅是作为“陪同”前去，想着捡到了这样一个大便宜，夏花笺就不由得媚笑了起来。
邱槐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夏花笺，不由得伸出手去戳他的脸。林之焕看在眼里，也不阻止。夏花笺感到自己受了呆子的调戏，表情一下子又僵硬了起来：“呆子，你干什么戳我的脸！要是你的指甲划坏了我的脸，你赔得起吗？”
“难道你不会骑马就是因为怕摔破脸吗？”邱槐还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呆呆的语气。
夏花笺又一次涨红了脸：“我确实不会骑马，难道你这个呆子便会了？”
林之焕将邱槐拉回自己身边坐好，邱槐看看林之焕，又看看夏花笺，甜甜地笑了起来：“爹爹教过我骑马的！”
林之焕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夏花笺的脸涨得更加红了：“呆子……”
“前辈此言差矣。”林之焕脸上是满意的神情，“内人明明冰雪聪明，小槐你说对不对？”
“嗯！”邱槐听到有人夸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马车突然颠簸一下，林之焕放在身后的饮血剑掉落在马车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花笺被声音引去了视线：“老头儿把这把剑给你了？”
“家师托晚辈保管遗物而已。”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饮血剑呢，样子甚是普通。”
的确，饮血剑的样子十分普通，剑柄上是两条龙相互缠绕着，没有多余的装饰，脸剑穗都没有。而且作为剑神最珍惜的武器，它的剑鞘竟然是木制的，全然没有一柄宝剑的样子。
“不过你应该也不知道这饮血剑名字的来历吧？”夏花笺躺姿妖娆，手中铁骨扇轻轻摇着，“要不要我给你指点一下啊？”
饮血剑是由剑神的师父剑指派掌门沈权铸成的，当时江湖上盛传，这柄饮血剑要以人祭剑，一时间人心惶惶。最终，沈权并没有以人祭剑，但是饮血剑的名字却永远被人记住了。有人说有了饮血剑在手便有如神助，但也有人说这是一件不祥的兵器。
所谓饮血，并不是说血会被剑吸收，而是这剑的材质特殊，沾上血后，血会快速流掉，而剑身不留任何痕迹。
“这便怪了。”听完夏花笺的描述，林之焕微微侧头思忖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家师从来未曾说过师祖的事情，前辈可知这是为何？”
夏花笺怔了一下，旋而又换上那副媚气的神情：“原来过了这么久，黄云苍老头儿还是恨他师父啊。”
“前辈此话怎讲？”
“你知道你差点有个师母吗？”
“师母？”
“当年黄云苍还是剑指派大弟子的时候，有个心爱的小师妹叫诸葛茜，两个人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诸葛茜被沈权赶出了师门，婚事也不了了之。从此再也没有人有她的消息，我估计她大概是赌气找了个普通人家嫁了吧。”说着，夏花笺斜眼瞥了一眼邱槐，“可不是谁都有那个福气嫁给称心人的。”
林之焕听出了夏花笺语气中的讽刺之意，便也没有回应。马车里瞬间就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最后还是夏花笺打破了沉默。他由躺着改为斜签儿坐着，很是不舒服的样子，但红色的衣衫却是一丝未乱，脸上也全无疲态：“你们苍云堂的苍云十二式，你会了几招了？”
“晚辈不才，蒙家师教导十数载，不过通晓前六式而已。”
“夫君，苍云十二式是什么？”
邱槐呆呆的，马车颠簸，她也随着马车颠来颠去，林之焕不得不控住她。
“苍云十二式是师父根据这饮血剑的特色所创的一套剑法。”
“好玩吗？”
“小槐，武功不是用好不好玩来衡量的。”
“哦。”邱槐莫名吃了个瘪，悻悻地缩在林之焕旁边。
不好玩。邱槐默默地想。
夏花笺默不作声看着这对小夫妻的交谈。他的直觉告诉他林之焕不可能只会苍云十二式的前六式，只是林之焕始终对自己毕恭毕敬，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让他捉摸不透。
林之焕兀自走到前面去跟璎珞说了什么，不久马车就停在了一个湖边。
“舟车劳顿，还请前辈稍作休息。”
“哼，我的腰都快断了！”夏花笺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邱槐跟在他后面缓缓下来。
说是稍作休息，实际上林之焕把邱槐搀下马车之后就与璎珞一起往深林里走。夏花笺本来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看见坐在身边的小呆子，不由得说些话来戏弄她：“呆子，你夫君跟那个冷美人走到深林里去了，孤男寡女的，你不会吃醋吗？”
“吃醋？我怕酸，从来都不吃醋的。”
“……”夏花笺都快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被邱槐噎住话头了。
“花花，苍云十二式怎么练呀？”
“你居然对这个感兴趣？”夏花笺脱口而出，却感觉什么不对，“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邱槐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地说，“璎珞姐姐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也想像璎珞姐姐一样，白衣飘飘的，很漂亮。”
夏花笺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这丫头虽说笨，但果然还是在吃醋啊。眼珠一转，勾人的声音就传入了邱槐的耳朵：“我这儿有比苍云十二式更简单好学的，你想不想学？”
“是什么？”果然，邱槐万年呆滞的眼睛里闪现出了光
“闭穴功夫。”
“闭穴功夫？”
“哎呀点穴和解穴你总听过吧？”
邱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学闭穴功夫就得学打坐功夫。”夏花笺已经完全放弃了武学名词，而是改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她解释着“内功”这个概念，“这个打坐功夫呢，说来也简单，就是呆坐着。但是也不全是呆坐着，你得有节奏地吸气吐气，这个节奏嘛我自会教你。每天打坐一个时辰，坚持一个月，你能做到吗？”
“这个我擅长！”确实，邱槐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呆坐，因为这样既能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能什么都不想，而且也不累。
夏花笺莫名觉得有点丢脸，自己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把“吐纳”说成“吸气吐气”，把内功心法说成“打坐功夫”，传出去简直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那我现在教你，你可要记住了。”
“嗯！”明朗的少女答应得异常明快。
“公子……”璎珞欲言又止。
林之焕眼里冷冰冰的不带有一丝感情：“夏花笺跟着我们目的确实不单纯，只是我看得出来，他不会伤了她的。”
“璎珞多虑了。”
“多虑是好事，夏花笺心思难以揣测，确实要提防着些才好。刚刚稍作交谈，他言语中大有刺探之意。”
“刺探饮血剑吗？”
“不止。”林之焕下意识握紧了腰间别着的饮血剑，“他似乎对我们整个苍云堂都很有兴趣的样子。”
“公子，要不要璎珞先下手……”
林之焕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夏花笺暂时还有用，留着他也无妨，只是……”
“公子是担心槐小姐？”
林之焕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璎珞，接着视线下移，落到了邱槐送给她的那串璎珞上：“她确实是个累赘，只是我们必须带着这个累赘。”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师父他老人家，可真是个老狐狸。”
“公子。”璎珞的声音也冷冰冰地，提醒着他的僭越。
“失言。”林之焕的语气中带着自嘲，“总而言之，我们做好两手准备。夏花笺这个人，终究是留不得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