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谁说江湖无闺秀》黛薇眉上笑

49、第四十七章 大盗伏诛

　　花满楼又说，“如果加上蛇王和司空摘星的口供，这难道不能让朝廷信服？蛇王和司空摘星是在江湖上游走黑白边缘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受到威胁也最容易受到利诱，可威逼利诱还不够，他们都是重情义的人，受过你的恩惠，他们选择帮助你，更多是选择报恩。”
　　此言一出，金九龄先前砌好的层层伪装的神情，渐渐褪落干净，不免冷笑，“可他们到底还是选择帮陆小凤。”

　　花满楼说，“那是因为你没想到，陆夫人竟会是司空摘星的师妹，更没想到她腹中的孩子会触动蛇王的孺慕之情。蛇王只答应帮你将公孙大娘的线索留给陆小凤，却没答应你绑走陆夫人。司空摘星虽然没有供出你就让他偷帕子的买主，但也绝不答应你伤害陆夫人。”
　　金九龄笑了一阵，眸底竟有淡淡黯然，失落道，“我没想过除掉陆夫人，可她实在太碍眼了。”
　　花满楼怒声道，“蛇王和司空摘星都没有如约帮你，所以你将主意重新放到了陆小凤身上。陆夫人失踪，司空摘星受重伤昏迷，陆小凤绝不会放过公孙大娘……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奈何太多的事情都和陆夫人有关，不知不觉，她竟成了影响你棋局里最重要的人物。于是,你让蛇王引开陆小凤和我去西园赴公孙大娘的约，再派你的手下假扮司空摘星，你再与之交手，假装不敌退之。陆夫人躲到了楼下的厨房，根本不清楚楼上的情形，你再化身成为绣花大盗，带走了陆夫人。你留下司空摘星的原因，是想让人以为是绣花大盗带走了陆夫人。”
　　金九龄本来静静地听着，最后失笑出声。
　　木道人素来正直，大声道，“事到如今，你还笑什么！”
　　笑是什么？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这笑透着费尽心机到头来一场空的破灭与辛酸。
　　金九龄目光一一看过众人，最后停在了公孙大娘处儿，问，“我是有一事不明，为何连你也会选择帮陆小凤？”
　　公孙大娘嫣然道，“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陆小凤不乏是个极聪明的人，我乐意帮他，也是在帮自己。我实在不喜欢绣花大盗这个名头。”
　　苦瓜大师不忍一场同门之谊，问，“你已经是六扇门的总捕头，江湖名声地位钱财美人，你样样不缺，为何要走这样一条路？”
　　金九龄眸底深得可怕，说，“正是样样不缺，可我却永远比不上陆小凤。在不可一世的江湖高手中，我不过是朝廷的鹰犬，根本不值一提。”
　　公孙大娘一针见血，“所以你需要钱财，越多越好，像你这样喜欢花钱买奉承的人，钱财永远都会缺……”
　　金九龄笑得苍白，“那又如何，我还喜欢美人，越美的女人要的价钱越高。可我再次见到陆小凤的时候，却发现都错了。”
　　花满楼问，“什么错了？”
　　金九龄低头叹息，“时间过得很快，我与陆小凤相识也有近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这十年间，陆小凤获得了许多，真让人羡慕。我原本认为我穿着一身官服，如何也比一个在江湖摸爬滚打的混蛋强，不知何时起，江湖上对陆小凤的评价开始变了……从前人们提起陆小凤最多说他是一个仗义的人，可渐渐地他名声越来越响，近一年几欲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再看我入公门之后，多年来为朝廷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一年却是拿着几十两的俸禄讨日子。”他的目光充满了狰狞，“我厌恶这样的日子，唯有钱财才让我觉得舒服，如果有了足够的钱财，逍遥如皇帝一样的日子，我也可以过……”
　　花满楼又说，“所以你还骗了上官雪儿。”
　　金九龄不屑道，“原本以为她是一个机灵鬼，其实和她姐姐一样好骗。”
　　公孙大娘笑吟吟地说，“你想要她们上官家的宝藏，怎么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金九龄一愣，“关你什么事？”
　　公孙大娘说，“估摸半年前，上官木假装霍休被陆小凤揭穿，于是他给关在了铁牢里生不如死，你以为凭陆小凤，真有那样的能耐？”
　　金九龄不解其意，花满楼却一下猜出了个中玄机，恭敬地公孙大娘一揖，“原来是公孙大娘出手相助。”
　　公孙大娘说，“我不过我弄坏了那个老畜生的机关，顺便也替我姊妹报了仇。”
　　金九龄心底一惊，“上官飞燕难道也是你红鞋子的姐妹？”
　　公孙大娘看着金九龄的眼神，冰凉冰凉的，好像他就是个死人了。她手中的双刃快如闪电，几派的高手竟也看不清楚她是何时动手，剑光一闪。金九龄觉得心疼，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霎时手捂着自己的胸膛跪了下来，血从他前胸一个窟窿溅洒出。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上官飞燕生前最疼的就是她唯一的妹子，你敢伤了上官雪儿，我怎会饶你。”
　　公孙大娘收起短剑，居高临下地看着金九龄。苦瓜大师赶忙上前，扶住了金九龄，复杂而惋惜地唤了一声，“师弟啊。”
　　金九龄脸上带着不甘与不解，“陆……陆夫人……你们不想知道她在哪？”
　　公孙大娘凉悠悠道，“雪儿有句话，让我转托给你，她从没相信过你。”
　　木道人上前一探金九龄的脉，大为失色，“他就这么死了，那陆夫人的下落该找人询问！”
　　公孙大娘施施然道，“人死了就死了，我还得把他救活过来嚒。不说了，家里的姊妹还有事情要我决断。”
　　说罢，竟真的走了。
　　花满楼朝公孙大娘离去的背影，再次郑重作了一揖，转身对众人道，“各位不觉得公孙大娘对金九龄的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
　　古松居士不以为然，“金九龄死了，再有深意，也不会有陆夫人的下落。”
　　花满楼笑意更深，“你们也不好奇陆小凤去了哪里？”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面面相觑，难不成陆小凤一点也不在乎他夫人的死活了。
　　古松居士极为气愤，“难不成他还能喝花酒去！”
　　木道人摇头说，“我觉得陆小凤去上吊比较有可能。”
　　花满楼对着屋外的黄昏倍感欣慰，一对黄鹂比翼双、飞跃上了枝头，笑说，“陆小凤，既不会去喝花酒也不会去上吊，他……早就去接他夫人了。”
　　苦瓜大师当真松了口气，“师弟无再添杀戮，实属万幸。”
　　木道人问，“这和公孙大娘和金九龄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道，“金九龄除了假扮绣花大盗犯下这几桩大案之外，还想夺取昔日大金鹏王的宝藏，这些宝藏如今传到了上官家的上官雪儿手中。金九龄本来设计了一个骗局想夺取这些宝藏，但雪儿不但没上当，还意外查到了金九龄就是绣花大盗。陆夫人就是上官雪儿所救。”
　　古松居士笑道，“到底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花满楼面上含笑，心想，应该是妖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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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在陆庄的一块空地中间，刨着一块木板，木屑乱飞，差点迷入了他的眼睛里。司空摘星坐在廊下的摇椅上纳凉，胸前原来的伤口还没好，包扎的手法不是很好，心口鼓起一块，远远看似压着一块包袱。
　　陆小凤没做过木工，弄得自己头上身上都沾上了木屑，看上去很是狼狈。司空摘星见状，哈哈大笑，“你个陆小鸡，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黄木屑，你以为你真是一只鸡啊。”
　　陆小凤反唇相讥，“我的大舅爷，你把包袱绑上胸口，是想装女人大胸脯还是大肚子啊。”
　　司空摘星的脸色涨成猪肝色，大声道，“不许说我大胸脯或者大肚子。”
　　陆小凤幸灾乐祸，“那你倒是把胸前的包袱给摘下来啊。”
　　司空摘星拍着摇椅的扶手，“陆小凤，你别得寸进尺啊。”
　　陆小凤说，“好像是你先骂我是鸡的，我是鸡，你的大外甥又是什么啊。”
　　司空摘星跳了起来，胸口又疼了，龇牙咧嘴的说，“@##￥￥%%……”
　　陆小凤摊开双手，“你又说什么了？”
　　司空摘星道，“骂你呢，反正你听不懂，看你怎么办。”

　　上官雪儿蹦蹦跳跳的抱着一篮果子从院外进来，见他们两人叉腰对骂，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俏生生地站到他们旁边，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上官雪儿嫣然一笑，陆小凤顿时觉得脊梁骨发寒，司空摘星觉得全身连同五脏六腑都颤了颤，两人特别默契的回答，“没有。”
　　上官雪儿看见了陆小凤一推做木工的家伙，问，“那你们在做什么好玩的呢？”
　　“没有。”
　　“谁说没有，你看见的那个是陆小凤做给他儿子的，没我什么事啊。”司空摘星趁机溜走。
　　上官雪儿眼前一亮，“是做给你儿子的。”
　　陆小凤抱着木块就想走，上官雪儿在身后问，“如果是女儿呢？”
　　陆小凤答，“儿子女儿都能用。”
　　上官雪儿又问，“那陆夫人能用么？”
　　陆小凤不耐烦地说，“全家都能用，你去别处玩吧。”
　　上官雪儿最不喜欢被人敷衍，蹙眉可怜道，“陆小凤，你好没良心啊。”
　　陆小凤竖起手指，“你可别哭，上回你哭，我在大街上差点没给人打死。”
　　上官雪儿十足鬼灵精，“知道我厉害，就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呗。”

　　陆小凤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最大的克星无非就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女，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收她为徒。现在可好，这徒弟别的本事没有，专治家宅平安。因为有她在，一般的妖魔鬼怪都进不来身，她就是个十足的辟邪圣物。
　　陆小凤此时捶胸顿足也没用了，直接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上官雪儿说，“我想要个一模一样的拿回家去，成吗？”
　　陆小凤晃着自己手上的木板，说，“朱停都是你干爹了，你求他做一个不就好了。”
　　上官雪儿好奇问，“那你手里的一块木板做搓衣板跪着用啊？”
　　陆小凤嫌弃地看上官雪儿道，“我夫人性格特别好，不需要用到搓衣板。”
　　上官雪儿抱臂，昂首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和陆夫人说。”
　　陆小凤冷静道，“你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问。”
　　上官雪儿扁嘴道，“那我就哭。”
　　陆小凤瞪眼，“我陆小凤的徒弟就这么点本事啊。”
　　上官雪儿说，“谁让我师傅只会耍无赖。”
　　眼见师徒争执不下，司空摘星从房里探出脑袋来，好言相劝，“二位，不就是一块木板么，陆小凤还能在上面雕龙画凤啊，一看就知道是做秋千下面木板，小表姐还说哭呢。”
　　陆小凤撇了撇嘴，“老王八你个嘴啊。”
　　司空摘星不客气道，“陆大爷骂谁，我是老王八，你夫人算什么，我回头告诉师妹去。”
　　陆小凤笑骂，“你去说呀，我就把你昨晚偷吃酒的事情捅出去。”一回头，见上官雪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木板，问，“你还想干什么？”
　　上官雪儿道，“你怎么做个秋千。”
　　“用麻绳把木板两头绑上挂树上就成了。”
　　上官雪儿看他，说，“就这样啊。”
　　“不然哪样？”
　　上官雪儿失了兴致，喃喃道，“这样太丑了吧。”
　　陆小凤想了想，“是丑了点。也不要紧，等孩子出生还有几个月，我完善一下就行了。”
　　上官雪儿点点头，自动自觉地去廊下找了根扫帚来扫木屑。
　　陆小凤见她安静下来，也是个好端端的小姑娘，于是问，“中秋快到了，你是怎么打算呢？”
　　上官雪儿问，“就吃月饼过呗。”
　　陆小凤就此打住，也不再问下去。
　　上官雪儿想了一阵，问，“要不，我请公孙大娘来作客吧。”
　　陆小凤没有回答，和眉毛一样的胡子不由抖了抖。他没有理由拒绝，可他又不想只见到公孙大娘，于是说，“干脆把花满楼也请上吧。”
　　上官雪儿忽然道，“把西门吹雪和他夫人也请上吧。”
　　陆小凤和眉毛一样的胡子又抖了抖，“你师娘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上官雪儿说，“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陆小凤一噎，又问，“如果西门吹雪和公孙大娘一见面就要比剑，怎么办？”
　　上官雪儿眉开眼笑，“那实在太好玩了。”
　　陆小凤又问，“如果公孙大娘要带你走呢。”
　　上官雪儿笑不出来，可怜巴巴的说，“那陆小凤你可得救我啊。”
　　陆小凤这下子高兴了，揉着上官雪儿的脑袋，轻飘飘的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