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我深爱的包括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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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后来的种种甚至都可以追溯到这一晚。
只是当时的他们都不知道。
杀生丸看着被诅咒炸得亮堂堂的夜空，微微眯起眼，“不用去追吗？”
安培定则的表情流露出一点惊讶，而后摇摇头，“她已经重伤了，既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亡，为何要赶尽杀绝？”
犬妖少年瞟了一眼倒在地上，软趴趴的华服公主，出云国长公主在羽衣狐被逼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渡过忘川。杀生丸轻蔑道：“你这样的阴阳师也会如此心慈手软。”
红莲皱起眉毛，显得凶戾极了：“喂，小狗，你是要打架吗？”
小怪的原型——十二神将中最强的斗将红莲——是一个身材高大到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的男性形象。他赤发长及肩头，在夜色中也炫丽如满池红色莲花。红莲眼角微微吊起，自带戾气，轮廓深刻，耳朵尖尖，无一不透着一股非人类的妖异美，也无一不符合世人对“最强神将”的想象。
神将本就是诞生于人类的祈愿中的，所以他们既是神明，又是人之子。所以神将是绝不能、绝对禁止对人类出手的。那是禁忌。
千百年来只有一位神将触犯了这项禁忌，而且是两次，地点，也刚好在这出云国。
杀生丸毫不胆怯地对上第一凶将，骨子里迸发出属于野兽的凶狠天性和微妙的因凶气产生的颤栗。
“对金丝雀来说猫就是怪兽，”安培定则略微上前，将手压在高大的神将肌肉优美的手臂上，打断两者的剑拔弩张。
“如此，人类和妖怪同理。”
红莲把安培定则从小养护到大十六年有余，捧在手心里看着他从粉雕玉琢的幼圆体长成了名满全国的无数春闺梦中人，自然非常了解安培定则的观念。（至于出格与否并不在神将关注的范畴，开玩笑呢，全世界都可能报社，就安培定则这个圣母不可能。）
他甚至比拥有灵视的麻仓叶王更了解真实的安培定则。那个孩子有一颗温柔如春水，坚定如玄冰的心灵。也只有这样的心，才能承受背负那么多又那么沉重的东西。
神将啧了一声，手腕微抖，腕上属于神将的飘带荡漾开，再次变回大猫体型的雪白妖异。小怪在半空中身形柔软地一扭，就翻上了安培定则的肩头，晚霞样的眼盯着脸色逐渐难看的犬妖。然后神将看着杀生丸若有所思。
杀生丸的注意完全放在了安培定则身上，一向敏锐的纯血妖怪竟然丝毫没有发觉神将的目光。意识到这一点的红莲心里不禁滑过一丝笑意。
阴阳师还在认认真真地反问心神受到巨大冲击的杀生丸：“难道你真的认为阴阳师和妖怪必须处于不死不休的局面吗？杀生丸。”
这是怎样的一种傲慢啊，简直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并怡然自乐。安培定则这言论若是公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股冰冷的荒谬感摄住了杀生丸，他头一次察觉到安培定则无意识给他自己定下了一条怎样的枷锁。杀生丸无意识地冷笑一下，这几乎是破天荒地本能地掩饰态度了。
通常这种掩饰，都是为了掩盖自己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杀生丸所不愿承认的，就是安培定则眼中有整个世界，而他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环，一条链接，这个世界里渺渺众生的一员。
小怪最后瞥了杀生丸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像条围巾般环在安培定则后颈，闭上眼。
杀生丸的心突突跳动着，他就像头一次认识安培定则般望着人类阴阳师。不，那灼热专注的目光分明就是凝望。那凝望既热切，又认命，但两种情感只有对面的安培定则看懂了。怎么可能看不懂呢？那双本属于冷兵器的金色眼瞳放出的目光将安培定则包裹，令他倍感温暖。
——若犬妖稍微再年长一点，稍微再多一点经历，他就能发现人类阴阳师在这样情意切切的少年深情里已经脸颊微醺了。最起码，杀生丸能知道此时此刻此地，他心里起伏的是什么。
正在凝望着安培定则的杀生丸眼前突然有一张骤然放大的脸。本就纵意风流的脸乍一近距离，更有一种侵略性的美。
“在想什么呢？小少爷。”
安培定则似对自己美貌的杀伤力一无所知，毫无所觉。他平静地、隐带调戏地发问。
“……你走开。”犬妖涨红了脸，恶声恶气道。
“我被这世界深爱着。”阴阳师却没有听杀生丸的抗议，而是保持着这个距离：“我也深爱着这个世界。”
从那双眸中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杀生丸一边羞恼地发现自己的表情太软弱，一边听着安培定则说——
“你也在其中哦，杀生丸少爷。”
“……你闭嘴。”
他的心跳得比面对全力而战的父亲还要急促上几分，都快要破胸而出了。
“可恶……可恶……”
黑影跌跌撞撞地在森林里移动着，透着濒死的虚弱。夜色下的树木间隔有无数令人胆寒的光点，那是森林里的妖物们。它们在窥视着黑影，窃窃私语，蠢蠢欲动。
“难道到此为止了吗……？”
近乎清风一样的声音悲鸣着：“我不甘心……”
“居然要死在这群杂碎手里……！”
尽管不甘心，黑影还是慢慢倒下。锐利的目光从长而散乱的黑发中射出，可惜那些往日里并不在黑影眼中的低微妖物们才不管它的垂死挣扎。它们渐渐围拢，就等着黑影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一涌而上。
“是呢，这真不能忍受。”
一个男性的声音突兀而又自然地响起，就像夜色里无处不在的风般。
黑影伏趴在地上，闻声勉力抬眸，嘴唇动了动：“是谁？”
“你的主人。”那个声音答道：“羽衣狐。”
森林内部闪过一阵耀目的光，光中闪过妖物们最后的残骸。它们连一点声音都没再发出，就灰飞烟灭在这一夜的森林里了。
构成未来的结局的第一环，形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我深爱的包括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