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尘》深衣.

6、第三章 故人新相识（下）

　　“你想不想治好自己的腿？”
　　某天晚上，天命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床前，问了一个让我精神大振的问题。
　　我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拜我为师！”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无比奸邪。
　　“你能教我些什么？”我一脸狐疑地望着慵懒地靠在我床沿的美人。
　　“超越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知识，有些甚至会推翻你以前学到的一切。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助你得到全天下。”
　　从这些天的接触中我知道，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
　　“好，我拜你为师。”我发现自己的笑容同样奸邪。

　　从那天开始，天命开始教我一些奇怪的知识。兵法、律政、王术、医术、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甚至还包括看相算命巫蛊之术。那是完全临驾于这个世界现有水平之上的东西，有些甚至完全推翻了以前的理论体系。

　　他到底想把我培养成什么人？
　　拜这些莫名其妙的知识所赐，我对他的来历与目的越发糊涂了。
　　天命也遵守诺言开始了对我的腿的治疗。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正在发生着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然而每当我问天命自己何时能够摆脱轮椅时，他却只是微笑不语。
　　曾经有几次想以罢课来抗议，可是一想到那些让人震撼的知识，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天命的课程已然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得不承认，天命是个好先生。无论是多么复杂的问题，只要到了他的手中立刻就能迎刃而解。最重要的是，每次我成功地掌握一些东西，他都会有小礼物作为奖励。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玩具。
　　不得不提的是那些玩具，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感觉就像是面对着神迹一样。会自己走路的娃娃，能够在天上飞的古怪盘子，还有会唱歌的小盒子……
　　每得到一件这样的东西我都会忍不住拆开来想看看里面的机关，然而，每次拆开之后我都没有办法再装回去，只好去求天命，而天命总是淡淡笑着，轻轻地抛下一句“交给我好了。”然后，轻松地将那些惨不忍睹的玩具残骸变回一个完整无缺的玩具。我深受打击，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把天命身上的本领全部学到手。然后看着他在我的面前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虽然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是个孩子，但是面对水果糕点还是有着超越了一切的热情。巧克力、水果布丁、冰淇淋、鲜奶蛋糕，每一样都让我食指大动。
　　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从天命那里拿到好吃的糕点。有时候实在想吃，我就会想方设法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天命手中骗糕点。以我的这点小伎俩哪里能够骗得了他，然而他却常常笨拙地装傻然后将糕点双手奉上。
　　“为什么不揭穿我？”有一次按耐不住心中疑问的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他揉乱我的头发，垂下眼睑从上方温柔地俯视我，然后用一种让人沉醉的声音低低地开口道：“我只想让你开心。”
　　我曾经一边咬着巧克力，一边偷偷地瞄过天命几眼，发现他总是用含着无限宠溺的目光默默地注视我。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曾经强烈地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他的私生女。最后考虑到他的年龄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才作罢。
　　关于身世方面，云姨那边依然守口如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将要动摇的痕迹。我沮丧万分。

　　夏日的一天，何府忽然开始张灯结彩。我问了菡蔬才知道原来是何瑞言的生日。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宾客，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我是身世未知的孩子，所以，我没有生日。
　　何瑞言依然像刚开始那样喜欢粘着我，连生日也不例外。
　　然而我却没了心情。
　　不敢拂了寿星爷的意，我只得勉强露出无奈的微笑。
　　“尘妹妹为什么不开心？”何瑞言虽小，感觉却是极敏锐的，不多时便察觉了我的异样。
　　“我没有。我只是困了。”我适时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何瑞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让云姨推着我回了凝春阁。
　　云姨替我盖好毯子，轮椅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一路颠簸着上了回去的路。身后是一片灯火辉煌的繁华，称得通往凝春阁的路越发的凄冷幽静。
　　“小姐想睡就睡吧。”云姨替我掖了掖毯子的角。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难得的机会。
　　“云姨，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对不对？”我带着哭腔，抽抽哒哒地开口。
　　轮椅忽然停住了。
　　然而，云姨却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父母不要我，云姨为什么死也不告诉我我的身世……呜……”
　　心中难过的感觉一点一点增强，眼泪不断地从我的眼中滑落下来。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待小姐都是极好的。”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已。云姨连这点都不愿告诉我吗？”我泪眼朦胧地转过身去，抓住云姨的手。
　　“奴婢，是为了小姐好……”
　　有冰凉的水珠从天空落到我的额头，我抬头，却发现那是云姨的泪。
　　“就算小姐怨奴婢，奴婢也不会说的……奴婢不想再看到那样子的小姐了……”
　　打死了也不说吗？
　　那样子的小姐是指……
　　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珠，扬起手帕努力地伸向云姨的脸。云姨接过手帕，跪在地上从轮椅的后面抱住我，开始长长地哭泣……
　　望着一脸哀凄的云姨，我一脸的茫然。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