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尘》深衣.

21、第十一章 最危是穷途（下）

　　外面的形势越发严峻了，后天何进就要被处以死刑了。王秋芷已经集齐了大队人马，就等何进一出现就劫法场。
　　暗影寮虽说是在地底，却有着不逊色于地面的大花园。此刻，我和归心正静静地坐在花园里，望着虚拟出来的蓝天。
　　“归心，你有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我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归心坐在花园的台阶上，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悠闲地晃动着双腿。听到我的问题，诧异地抬起头来。
　　“妈妈为什么要出去？老爸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不过也很有趣！而且那里还有妈妈很重要的人。”我伸手替他揩去沾在脸上的奶油，淡淡微笑。
　　“老爸说，如果我想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出去，除非把整个基地毁灭。”归心笑得天真无邪。
　　毁灭整个基地？！
　　虽然成本有点高，不过现在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启动水镜之链，输入天命留给我的联络坐标。
　　“天命，这是最后通牒。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把整个基地给毁了！”
　　“妈妈……”归心含在嘴里的冰淇淋应声落地。
　　我已经决定了！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暗影寮！天命，如果你不让我出去，我真的会亲手把你的基地给毁了。

　　我找了些理由把暗影寮里所有的人都支了出去，现在暗影寮里就只剩下我，菡蔬，还有归心，外加白马流云这四个活物了。
　　天命三号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我将要做的事情，对着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我完全不去理它。因为从我以往的知识里面看，超级电脑有内置的保卫系统，就算处于原子弹爆炸的中心，它也不会受到丝毫的损伤。
　　天命那边似乎已经认定了我不会真的把基地给毁了，音信全无。
　　我决定孤注一掷。

　　没有了暗影寮，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或许是一种损失，又或许，其实恰恰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
　　天命，怪就怪你教我太多了。是你告诉我的，任何一种文明都不应该有神的支配，唯有顺其自然地发展才是正道。

　　我望望愁眉苦脸的归心和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菡蔬，果断地按下了天命三号控制板上的红色按钮。
　　那边厢，天命三号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基地自毁装置启动。”
　　“暗物质泯灭弹就绪。”
　　“请各部分人员迅速进入逃生系统。”
　　“现在进入60秒倒计时。”
　　“60，59，58，57……”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我抱起归心，牵着流云就往逃生门的方向奔去。
　　“妈妈我实在是太崇拜你了，其实那个按钮我很早以前就想按了！”归心勾着我的脖子，笑容甜美而邪气。
　　我苦笑。不知道天命会不会杀了我？
　　进入逃生门，从逃生通道一路滑入逃生舱门，舱门关闭。逃生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

　　“轰隆——”
　　逃生舱一阵震颤。
　　透过逃生舱的窗口我可以看到琰山的火山口处喷出一道巨大的火柱，那火柱夹杂着无数金属的碎片直冲云霄。
　　还好没有横向炸开，不然琰山的漂亮景观可就毁了。
　　逃生舱被爆炸的气浪推着一路向琰州城飘去。
　　“蓝天，白云，森林，我终于出来了！”我在逃生舱里兴奋地飘来飘去。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地轻松。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大吼。
　　“尘——”
　　第一次听到天命用这种语气叫我，我的兴奋立刻烟消云散，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紧绷。
　　“笨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逃生舱清晰的控制屏幕上显出天命极度扭曲的脸。
　　第一次看到天命漂亮的脸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我连忙低头，作无限痛悔状。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我明白的！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棋子。没有人会花整整七年的时间来陪伴一颗棋子，没有人会为了让一颗棋子露出微笑而上天入地，没有人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一颗棋子……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能够那么大胆地按下那个红色按钮。
　　天命，对不起……
　　说我恃宠而骄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世界有因必有果。

　　“你还真是大手笔，说毁就毁了！你知不知道，为了建这个基地，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乱来也不是这样子的！”天命脸色发青。
　　“对不起……”我继续作无限痛悔状。
　　“算了，你再道歉基地也回不来。还好，三号还在。归心也没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天命的语气缓和下来，朝我露出无限宠溺又万分无奈的神情。
　　“我几乎忘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天命注视着我的眼睛，那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悲哀与苦涩，“如果没有了我，这样的你该怎么办？尘，我不可能永远守护着你。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地消失……”
　　我的心忽然纠结在了一起，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刚刚说什么？彻底地消失……
　　天命苦笑一声，忽然转向了归心，“归心，一切就交给你了。”
　　“Yes, your highness!”归心朝天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天命欣慰地一笑，屏幕一闪，他已经消失了。
　　我重重地趴在了流云的背上，瞪着呆滞的眼睛望着映出窗外景象的大屏幕。他说他会彻底消失，天命说他会彻底消失……

　　我承认这次我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一点。所以就算天命惩罚我，我也没有怨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轻就放过了。
　　可是他却做了比惩罚我更让我痛苦的事情。他说他会彻底消失……

　　架着逃生舱一路往祈国国都东洛的方向飞去。
　　经历了一个多月天灾浸淫的大地一片萧条，面目呆滞的农人正在艰难地重建家园。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吩咐了暗影使们竭尽全力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暗影使们貌似都挺有钱，所以，最近运往祈国的救援物资似乎多得有些离谱了。

　　逃生舱忽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接着不受控制地一头朝地面扎去。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再将它拉起。
　　“妈妈，老爸没有告诉你吗？逃生舱在离开基地十分钟之后会自动分解成粉末。”
　　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