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亮》失澈

9、第九章

　　关吟休完年假回到公司简直是忙疯了，堆积在手头的事让她在公司连轴转三天也未必能完全解决。她的公司是中德合资企业，主要是餐饮酒店方向，旗下都是大型连锁的餐厅，最近又投资了一个大型度假村，洽谈的事一直都是市场部在谈。可是怎么也谈不拢，大老板又临时任命，让他们公关部协助。德国人做事一向严谨，报告交上去多少次都被打了回来，让关吟是急得焦头烂额，嘴里长了好几个大水泡，疼的钻心。
　　忙起来的关吟让辛峻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他天天等在她公司门口接她下班，不管多晚都会等在那里。关吟很少开车，下班晚了她也懒得再赶辛峻，乐得享受一个免费车夫。她现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多事情懒得过脑子。
　　年关的日子实在太难捱，关吟上火上的整个喉咙都肿了，半天才能说出一句话。这天辛峻依旧接关吟下班，递给她一个袋子说：“我在药店给你配的降火茶，一次一小袋，你泡着当水喝就成。”
　　“谢谢啊！”关吟捏着袋子，心里有点感动。辛峻笑笑，没有说话。关吟看看专心开车的辛峻，他的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想必工作上也很忙，她斟酌了一会儿说：“你们年关了一定也很忙吧？”
　　“我们？月底年底都是一个样，习惯了。倒是你，什么事能把自己急成这样。”
　　“哎。”关吟一说话嗓子就扯着痛，不觉放缓了语速：“我们公司收购了一块地皮盖度假村，有一块拆迁总是搞不定，钉子户，烦人。”
　　“地皮都是农村的吧？”
　　“是啊，我们给的条件很优惠的，他们怎么都不愿意搬。”
　　“老年人？子女都不在身边？”
　　“你怎么知道？”
　　“老年人大多都安土重迁，你们不妨做做他们子女的工作。”
　　“试过了，没用。”
　　“那你们给他们安置房，别给钱了，将他们还和原来似的安排住在一起，老人都是群居动物，怕孤独。”辛峻说到。
　　关吟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心里豁然开朗了不少，说：“辛副行长，挺厉害啊！”
　　“营销课我大学时也旁听过，好多事都触类旁通，都和金融差不多。”
　　第二天，关吟到公司就把事情给下面人布置下去了，他们公司去年盖酒店正好遗留了一批空置房，拿来做安置正合适。关吟没想到难题这么快就迎刃而解了，不得不佩服辛峻的脑子。她泡了一杯降火茶，胖大海、金银花什么的在杯子里升腾，她尝了一口，很温润，嗓子里的燥热也去了不少。
　　今晚正好辛峻要加班，关吟也难得轻松，找了谢文夕出来吃饭，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朱珠带出来。
　　朱珠吵着要吃披萨，她们便去了必胜客。谢文夕看到她说：“你这是怎么了？憔悴了不少啊！”
　　“还不是单位那点事！”关吟扭过头问朱珠“你想吃哪一种？随便点，干妈请客！”
　　“你别惯着她，这都是垃圾食品！”
　　“我们偶尔一次，没关系对不对？”关吟笑着，拉着朱珠对谢文夕做鬼脸。
　　吃完饭，朱珠去了商场里的儿童乐园玩，关吟和谢文夕就坐在儿童乐园外的休息椅上聊天。关吟把这几天和辛峻的事和谢文夕说了，谢文夕愣了半天说了句：“你终于妥协了嘛！”
　　“我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改变。”
　　“你们俩啊，互相折磨！”谢文夕叹了一句，又说到：“对了，过年回家吗？”
　　“不知道诶，到时候看吧，不忙就回去。”
　　“你要是不回家，过年就上我这儿来，我们今年也不回去。”
　　“行啊，蹭吃蹭喝多好啊！”关吟笑着和谢文夕插诨打科。朱珠这时从儿童乐园里跑了出来，拉着关吟的手说：“干妈陪我玩呗。”关吟看到朱珠渴望的小眼神，心里也软软的，说：“那好吧。”牵起朱珠的手就进去了。
　　谢文夕在身后喊到：“你还真陪她玩呀？”说着也跟了进去。关吟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朱珠快乐的笑声也感染了她，她和朱珠闹作一团，放肆地像个小孩子。这就是关吟想见朱珠的原因，孩子的单纯总能让她忘记周遭烦心的一切，沉浸到孩子那个童心的世界里去，感悟生命的美好。
　　农历腊月二十八，关吟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妈妈问她回不回家过年，她想了想决定回去过年。出门在外这么久，关吟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太少了，她心里也觉得有些愧疚。
　　今年的年终例会，关吟的公关部难得夺了个头筹，被大老板表扬了一通。散会的时候，广告部的张总追过来说：“关总，能赏个光不？晚上咱们两个部门在一起聚一聚。”
　　“张总邀约哪敢不去？时间地点你定，我带人去就是了。”
　　广告部的张智南，也是他们公司数一数二的业务能手，年轻有为，照目前的势头拼下去，四十岁以前有望当上公司的副总。关吟刚进公司的时候，追过她一阵，为人谦和有礼，给关吟的印象不错。
　　晚上下了班，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先去吃了火锅，吃完火锅又去酒吧闹开了。关吟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张智南见状也坐了过来，说：“你怎么不一块去玩玩？”
　　“老了，玩不动了。”
　　“呵，那我岂不是更老？”张智南笑，他比关吟要大上5岁。
　　“没人说你年轻啊？虽然你还单身。”关吟也开了句玩笑。
　　“你当年要是跟了我，我也不至于啊。”
　　“别介，你要是聊这个我可就和你说不下去了。”
　　“对了，收购九天酒店的事是不是你在谈？”张智南话锋一转突然说到了工作。
　　“是啊，你还真是消息灵通。”
　　“这块烫手山芋还是落到你手里了。”
　　“烫不烫手我都得把它接下来，市场部不愿意接我就得接。”
　　“九天那个烂摊子怎么谈都讨不到好，你准备怎么办？”
　　“年后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你还心态真好。”
　　“这年头不就是拼心态嘛！”关吟喝了一口酒，感觉到肩头有人轻轻一拍，回了头看到一个熟人，丁一宇。
　　丁一宇看到是关吟，笑了，说：“还真是你，我远远瞧着就像你，我眼力不错吧？”关吟虽然和辛峻分手了，但是和丁一宇还是有些来往的，不过都是在各种bar里。
　　“还真是巧，我们一见面都在酒吧里。”
　　“那不也是缘分！”丁一宇看了看一边的张智南说“男朋友？”
　　“哪里，同事。”
　　“哦，那我玩去了啊，回见。”
　　不得不说，丁一宇这人是个人精，是个生意场上的好手。关吟和他也见了好多次面，他从来没提过辛峻，和她也保持着距离的亲切。
　　关吟不习惯玩的太晚，到了十点多便准备回去，她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张智南便说：“我送你吧，我一晚上就喝了一杯啤酒就是想当护花使者的。”关吟也没推辞，张智南车开的很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是有话要说。
　　“你不是有什么事想说吧？”关吟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地样子忍不住问。
　　“啊，咳”张智南顿了一下说到“老实说了，年后公司有很大的内部调整，减少机构的冗杂，公关部可能和市场部合并，成立大业务部。”
　　“你来当这个大业务部的老总？”
　　“啊，哎，可能是吧。”张智南没想到关吟这么直接，明显被吓了一下。
　　“你这么有才华，广告部怎么能供的下你这尊大佛，猜都猜到了。”
　　“那你……”
　　“张总赏我一口饭吃就是咯。”
　　“我和你说是想你去争取一下，上面说副总想从外面招聘，我倒觉得不如你合适。”
　　“我就算了吧，没那么大的野心。”关吟继续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
　　“我没做什么你谢啥呀？”
　　“九天呀！”关吟指了指自己的包包。
　　回了家，关吟从包里拿出刚刚张智南偷偷塞到她包里有关九天的资料。虽然在公司里大家都说张智南是个笑面虎，做起事来不顾情分，太狠戾，可至少他对关吟一直很诚恳，没做成情侣也做了个朋友。
　　明天就腊月二十九了，关吟将回家的东西收拾收拾，就静下心来看九天的资料。九天是个老牌的国营酒店，这几年愈发做不下去了，内部管理层也明争暗斗，是个盘不活的烂摊子。可是公司的高层看中了九天这块牌子，非要买下来，收购的事谈了几个月都谈不拢，拖到年后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关吟想，公关市场合并了也好，省的市场部老找她们部门的茬，有了张智南，这个案子肯定也能好谈不少，张智南的实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丁一宇从酒吧出来头有点晕，他身边的姑娘要送他回家，他都拒绝了，一个人东倒西歪的走。好多事情，他必须要想一想。他最近交往的这个姑娘是个小模特，人长得漂亮，对他也真心实意，可是他知道这没未来。程子珊已经从美国打来电话了，要他去美国见她父母，筹备来年的婚礼。丁一宇说要看行程安排，看工作忙不忙，其实就是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婚该不该结。
　　程子珊是个好女朋友，未来应该也会是个好妻子，她独立，有气质，有内涵，可是丁一宇还是觉得缺点什么。对待感情放荡不羁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荒唐，他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