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辛峻这两天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不安定，手头的工作积了很多，他也没有心思去做好它。晚上下了班，他约了丁一宇去酒吧喝酒。
辛峻这个人，严谨自律，没什么爱好，也没交到什么太好的朋友，丁一宇算是他不多的几个朋友里最要好的了。丁一宇是辛峻大学同学，官二代，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性格上有点吊儿郎当的，但是头脑聪明活络，在上海开的游戏公司已经小有规模，算是个新兴的小富豪。
俩人在酒吧里坐定下来，一人要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重金属的音乐刺激着耳膜，舞池里的人都在忘乎所以地扭动着，狂欢着。DJ在大声地问着：“你们快乐吗？不快乐就跳舞吧。”辛峻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丁一宇看着他问：“哥们儿，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干喝酒吧？”
“要不然呢？”辛峻挑了挑眉。
“哎，你看看你后面那姑娘，一直看着你呢。”丁一宇朝他使使眼色。辛峻回头，果然看见一个姑娘遥遥地朝他碰了碰杯，他也举起杯和了一下，喝光杯里的酒。
“你看，这么多姑娘，干嘛非把自己过的跟苦行僧似的。”
“你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我感情一团糟，小A,小B多的我都认不过来。你呢，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不还是和我一样单身？男人嘛，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知道我调到上海来就是为了她。”
“这话你对她说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走，跳舞去。”丁一宇哼着歌，混到了舞池里，跳着似舞非舞的舞。
丁一宇早些年女朋友换的勤，如今这个却很久没换过了，是个富家小姐，人长的一般，性格极其独立，常年住在美国，也不太管丁一宇。丁一宇在国内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她也从不为此多说什么。她的不闻不问，反让丁一宇对她多了几分念想，一年四五次地往美国跑。
人呐，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动物。
喝了酒，辛峻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看着丁一宇在那里high到停不下来，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喂，你好。”
“我是关吟。”关吟的声音让辛峻打了个激灵，酒意瞬间散了一半，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啊，关吟，有什么事吗？”辛峻一边走一边加大了说话的声音。
“你在忙吗？要是忙的话我回头再打。”
“不不，不忙，你说吧。”辛峻终于走到了洗手间，周遭都安静下来。
“你明天中午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见个面。”关吟的声音波澜不惊。
“好，可以。在哪儿？”
“12点，你单位楼下的星巴克？”
“可以，那再见。”
“再见。”
打完电话，辛峻回到酒吧的大厅，丁一宇正在找他，说：“咱俩换个地去喝吧？”
“成啊。”辛峻答到。
因为喝了酒，他们不能再开车，两个人东逛西逛才在一家弄堂口找到了一家烧烤摊子。冬天里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丁一宇一边搓着手一边问：“就这儿了吧。”
“行。”辛峻也冷坏了，不停地在原地跺着脚。
吃烧烤，喝啤酒，让辛峻多少觉得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丁一宇吃着串，问他：“你没什么话想说？”
“刚关吟给我打电话了，约我见个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见她。”
“负荆请罪。任她处置。”
“我不觉得当年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咳，谈恋爱嘛，谁对谁错真的重要吗？女孩子都喜欢你哄她，你退一步又怎么样呢？”丁一宇继续说到：“你要是想和她和好，你就听哥们一句话，别总太硬了，你不放低姿态，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就算关吟是个软柿子，你也不能总欺负她呀。”
辛峻默默地听着，咕咚咕咚地灌进去好几口啤酒，胃里胀胀的，心里却空空的，才慢慢说到：“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谈恋爱这事真是太累人。”
“你和她啊，就是两只刺猬，不抱在一起就冷，抱在一起了又互相扎着疼。”
“老丁，你说她会再和我在一起吗？”
“你不常说事在人为么？哥们相信你。”丁一宇举起酒杯碰了碰辛峻的杯子，“哥们也有一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明年，我可能要结婚了。”丁一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和谁呀？”
“还能和谁？程子珊呀，她决定回国了，想结婚。”
“你怎么想的，你要是还这么荡，别耽误人家姑娘。”
“我怎么想的？说老实话，不知道，对她吧我谈不上有多喜欢，可是不见面吧又挺想她的，她人挺好的，下次带给你见见。”
再多烦心事，醉一场也都忘记了。所以说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倒头就睡，也不会失眠，踏踏实实地就到了天亮。
好多事情，天亮了，也许就不一样了。
11点半，星巴克。关吟比她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她坐在那里理着思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12点，辛峻准时出现在星巴克，关吟朝他挥了挥手，说，这里呢。
“我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喝苦的。”关吟开了口。
“谢谢。”辛峻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西服的一粒扣子说“有点热。”
“我想和你聊聊，推心置腹地聊聊。”
“好。我也很想跟你聊聊。”
当你奋不顾身喜欢上一个人时，其实你在他面前就已经输了，关吟从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和辛峻高一就在一个班，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辛峻，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的眼睛真好看，灿若星辰。辛峻是那种很冷的男孩子，高一一年他们说过的话，屈指可数。高二文理分班，辛峻学理，关吟学文，在不同的班级，她还是会多看他几眼，看看她喜欢的这个男孩子有多优秀。
转折是在高二下学期他们都被当做尖子生参加了学校的英语竞赛班，他俩坐邻桌。那是冬天，关吟在下雪的时候扭了脚，天天都蹦蹦跳跳地来学校。等到晚上补课结束都已经八九点钟了，她这么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辛峻打心眼里不放心，他总偷偷地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
那个晚上，路上结了冰，关吟刚出校门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疼的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辛峻几步并做一步走上前，说：“你没事吧？”说着伸手要拉她起来。
“啊，谢谢你同学。”关吟愣了一会，很快牵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除了他妹妹，辛峻这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掌心的温热让他舍不得放开。他不自觉地拉紧了那只小手，说：“我这人认死理，牵了就不会放开了。”关吟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什么意思，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笑。
辛峻一直牵着关吟的手将她送回了家才分开，那个晚上的月亮真好，她的心情也很好，她说：“辛峻，看，这么好的月亮。”
“是呀，今天十五，是个满月呢。”
辛峻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关吟的，大概是高一的时候看她在讲台上傻傻地做自我介绍，也可能她腼腆里的娇俏。他只是知道，竞赛班上课的时候，她坐在他旁边，他从来都不能好好的集中精力，总想着身边的她。
少年时的恋爱总是那么简单，牵牵手就觉得高兴。关吟一开始觉得辛峻的克制是因为早恋的缘故，但在读了大学后，辛峻依旧是淡漠的，她多么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好多事情不能想，想多了就总觉得不是滋味。
关吟看了看辛峻，他成熟了、稳重了，可还是她年少时喜欢的样子，她说：“辛峻，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看到你，我真的想跟你说，我们早就完了，七年前就完了。”
“我这个人吧，总是很务实，唯独感情上我总觉得自己太理想化，只谈了一次恋爱就想一直到老。我没想和你分开过，可是七年前你提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反驳，也好像都是我的错。你走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回国了，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有男朋友了，怕你过的好，怕你不想见我。我来找你，做了很长时间心里建设，我在问，辛峻，你凭什么？凭你爱她吗？关吟，我不想自己后悔。”
辛峻的一番话说的关吟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撑住情绪，说：“我从不奢求你变成那种嘘寒问暖的男朋友，我只希望你为我改变一点点，在我崩溃时能给个肩膀。可是这点，你都做不到。和你在一起我很累，我活的不像我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我做给你看，让你知道，我在改变我在变成一个你值得依靠的男人。”辛峻的话说的肯定直白。关吟的心里好像经过大浪后的海面，起伏不定，辛峻能把话说成这样不得不让她动容，他从没有赤裸裸地和她说过这么多。
可是关吟依旧不想为此动容，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想傻傻地做那个重蹈覆辙的人。
七年前，关吟见他不愿离开北京，放弃保研放弃工作头也不回地追到北京，可是他连一个小小的拥抱都不曾给她。她可以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闯荡，也可以一个人把行李拉回出租房，也可以每天做好饭却等不到归人，只要他能小小的安慰一下她。可是没有，他依旧忙于自己的工作，面对关吟失控的情绪只会说，你是不是后悔放弃上海的一切来我这儿？！
说一次关吟可以忍，说多了关吟觉得自己真不值，付出从没被认可过。他们总是吵到撕心裂肺，在北京的那半年，是最让她糟心的半年。随后她快速地决定复习功课，考取了T大大的公费留学，挥挥手，和辛峻说再见。
没了他，她未必过不好，感情的空虚好过于精神的煎熬，她没勇气再继续下去了。
爱累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