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爱情》林子风

4、偶然

　　“你好！”
　　“你好！”
　　一个叫“芃芯”的恐龙进入我的狩猎范围。“芃芯”是什么意思？搞不懂。不管它，难懂就是有点特别。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灵魂惟一的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她在个人说明里这样写道。虽然是抄的，但还有点意思。
　　通常在网上，如果有恐龙理我，即便她真是恐龙，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在网上，重要的是聊得来，西施还是恐龙倒无所谓。什么？你说我说谎！我敢对天发誓。一般而言，誓言只是用来欺人的道具。对多数人来说，誓言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又不用负法律责任，有谁会认真遵守呢？你会吗？会吗？！我极少见过有谁会。
　　“我看了你写的，觉得写的挺好的。”
　　“呵呵，是借用张爱玲的，不算是我原创的。”
　　“只是你前面既那样说了，为何又要说‘不可轻信’，不是矛盾吗？”
　　“前面是理想，后面是现实，理想和现实就构成生活。”
　　“理想有六句，而现实只有一句，那生活是由理想主导了？”
　　“不是这样理解的。理想有多种可能，而现实往往只有一种可能。”
　　“一个人能不能为理想而生活？”
　　“绝大多数人不能，也似乎无此必要。事实上，大多数人普通平庸，也谈不上有什么像样的理想。他们浑浑噩噩地活，无声无息地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他们活过，但若说他们没活过也未尝不可。但是，历史都是由那些能够为理想而生活的人书写的，无论哪个领域。在人类世界中，理想主义者是最有才智、创造力和最具能量的人群；而且，只有纯粹、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才能到达科学、艺术等一切人类文明的顶峰。李白是如此，爱因斯坦也是如此。再比如长征，若非由一大群理想主义者组成，是绝不可能克服那样的困难、承受那样的牺牲去完成那样一趟死亡之旅而不溃散败亡的。中国现在在各个领域都太缺少纯粹、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了。如果这种状况不改善，中国将一直落后于西方文明。”
　　“反正我又不想书写什么历史，不说这些了。”
　　“那好。你为何叫‘芃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我发觉在一般情况下不宜和女人谈论历史，因为女人通常不懂历史，也不感兴趣。女人一般只对自己喜欢或厌恶的人、及其他微观事物的历史感兴趣，而对国家、民族等宏观历史基本不感兴趣；男人则对后者更感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太懂得历史的女人就不很可爱了。所以我马上转移话题。
　　“其实很简单，‘芃芯’就是‘凡心’。平凡的我以我平凡的心过我平凡的生活追我平凡的梦。我嫌‘凡心’太俗气了点，就随便加一个草头，看起来显得雅些。而且芃就是草，我也是平凡的草根。”
　　“你这草头加得也太没道理了吧！”
　　“谁叫你把简单的事物想得复杂了。”
　　“靠！应该是你把简单的事物搞得复杂了，还倒打一钯。”
　　“谁叫你那么笨。”
　　“不是我笨，而是你太刁了。”
　　“多谢夸奖！”
　　“骂你还高兴！女孩子脸皮不能这么厚的，太厚了嫁不出去的，要矜持腼腆一些。”
　　“都什么年代了。我就是刁，怎么样？”
　　“看来为了少一对旷男怨女我有必要教导教导你。”
　　“什么旷男怨女？”
　　“你如果一直这样肯定嫁不出去，想嫁而嫁不掉，就会心生怨恨，加上阴阳失调，阴气太盛，你自然就会变成一个阴毒的怨女，就像《神雕侠侣》里面的李莫愁一样。
　　“胡扯，太夸张了吧！即便我变成怨女关你们男的什么事？”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一个嫁不掉，肯定就有一个娶不到。你变成嫁不掉的怨女，那自然在世上某个地方就多了一个因你之故而娶不到的旷男了。所以说后果很严重。”
　　“呵呵！这么严重，我好怕哟！那就有劳你教导了。”
　　“那好，一般人我是不会教的，不过看在你这么好学的份上，我就传授你失传已久的上古绝学——三从四德。你这么刁蛮，‘三从’这样高深的学问你肯定掌握不了，那就先学‘四德’吧。妇德，就是要‘举案齐眉’；妇言，就是说话要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妇容，就是要‘女为悦己者容’；妇功，就是要‘妇女能顶半边天’。学会了没有，要是没明白，可先读读《举重初段》、《美声入门》、《精致女人画眉108式》和《铁头功基础》。如何？我这个老师够得上全国优秀了吧。”
　　“呵呵呵！都这么晚了，你还不滚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在这里胡扯。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哟！”
　　“没办法！既然身为人师，就要诲人不倦。”
　　“呵呵！你明天不上班吗？”
　　“不上班怎么活呀！”
　　“我明天也要上班，改日再聊。太晚了，休息吧。”
　　“睡觉？行行行。太好了！我太激动了！你在哪里？我立刻就过去，你等着。”
　　“你太可恶了！”
　　“哈哈哈！这是你自己说的。”
　　“可恶!我真的要下了。”
　　“那好，晚安！”
　　“晚安！”
　　看来这是个笨笨级的恐龙，竟然被我这样末流的猎手锁定。算了！君子博爱，韩信用兵，哪有嫌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