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爱情》林子风

5、心战

　　《孙子兵法》说：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所以我用了一段时间从这个叫“芃芯”的恐龙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聊起聊到她自己，从她小时候聊起聊到她现在。用这种方法我知道了她和我在同一座城市，知道了她的年龄、毕业学校、所在公司，以及非常关键的有没有男朋友等等，除了三围无法精确到厘米外，其余的能精确知道的都精确地知道了。当然，如果我能不先告诉她我的情况而知道这些的话，那我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想来孙武真是厉害，我一个都搞不定，而180个美女被他两下半就搞得服服帖帖，“虽赴水火犹可也”，要她们赴汤蹈火都可以，那要她们干别的就更不用说了，真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我总觉得兵法和降龙之术是互通的，所以《孙子兵法》里会说什么“始如处女”。而且《孙子兵法》出炉后，孙武也是首先“试以妇人”，大获成功后才用于打仗。进而由此推断可知，大凡军事家都是情场高手，如拿破仑。
　　“希望不久我将把你紧紧搂在怀中，吻你亿万次，像在赤道下面那样炽烈的吻。”像这样感人，热烈，并有种征服一切的气势的情书不是比阿尔卑斯山还高的拿破仑那样的军事天才是断然写不出来的。
　　我不是军事家，所以我不是情场高手。
　　“芯芯，几个月不见，可想死我了。”
　　“你没发烧吧！什么几个月，昨晚到今晚不才一天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可是九个月啊！”
　　“九个月，还三年呢！你是不是想追我呀！想追我就直说嘛！说不定本姑娘看你可怜样，会同意你在我身后挂个号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是想追你啊！我挂1号吧。”
　　“就凭你？有什么本事追得上我！”
　　“我先来一招‘大鹏展翅’，看你如何抵挡？
　　“呵呵！我躲。”
　　“一招不成，我接着来一招‘饿虎扑食’，看你如何抵挡？”
　　“我砍。”
　　“两招不成，我使出最后一招看家本领‘霸王硬上弓’，看你如何抵挡？”
　　“你浑蛋！”
　　“抵挡不住了吧！女人嘛！木已成舟，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脸红，一点都不，心跳也基本上能像冬眠的狗熊一样跳得很慢。我有时诧异于自己的脸皮竟能厚到这个程度，快达到“厚而无形”厚的最高境界了。生活中要是有一半这样厚，我想我是断不至于一无所系的。
　　“下流！无耻！我再不理你了。”
　　她下线了。看来她是有点生气了。不理我！不理就不理，我找别的恐龙聊。网络上美女没有，恐龙还怕没有。于是我又在网上耗到很晚才下线。
　　生气归生气。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开始狩猎，她准时出现在我的狩猎范围。
　　“昨晚你干嘛生那么大气，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何必那么认真呢？网络又不是现实。”
　　“没有呀！我生什么气。”
　　“飞沙走石像刮台风似的，还说没有。”
　　“是吗？我忘了。”
　　“台风过后，台风自然是忘了，可怜的灾民却记忆深刻。”
　　“你真是个无赖！”
　　“不是真是，而是本来就是。”
　　“你就不能正经的。”
　　“不能，你都说我是无赖了，无赖怎么能正经呢？无赖要是正经就不是无赖了。”
　　“你再不正经我就下了。”
　　“好好好！我正经，你要我怎样正经呢？”
　　“报上说现在离婚的人越来越多，你对婚姻有什么看法？”
　　“在我看来，婚姻的本质是找一个人一起过活。很多婚姻为了掩饰这一真实目的而拉出爱情作为幌子和借口。有的甚至连幌子和借口都不用，纯粹是赤裸裸的交易。其实多数婚姻哪里有什么爱情可言，只要不是太差，凑合着过而已。婚姻的目的是过活，而不是爱情。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婚姻只是过活的一种手段和工具。有人说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情，即便把两头驴拴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拴出感情，何况是人，但与其说那是爱情，不如说更多的是习惯与生存需要。当社会经济发展了，婚姻作为过活的手段和工具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就降低了，婚姻的稳定性就降低了，离婚率也就上升了。现阶段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越发达的地方离婚率越高。”
　　“什么目的工具，太复杂了吧。”
　　“有机会我再向你详细说明。”
　　“那恋爱呢？”
　　“恋爱是一种以□□为原动力的毫无目的性的非理性行为。它最终无法收场，要么拉倒，要么靠婚姻来收拾残局。你见过一直谈下去的恋爱了吗？恋爱到最后，不是男的要女的嫁给他，就是女的逼男的娶她，否则就拉倒。”
　　“胡扯！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那你认为呢？”
　　“婚姻就是两个人相爱、相知、相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相守以老。就像古时候有个人，什么名字我忘了，夫妻间很恩爱，皇帝想抬举他要他休掉老婆娶公主，他都不干，说‘糟糠之妻不下堂’。”
　　“是汉朝光武帝的大臣宋弘。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知他们到底怎样呢？史书的记载是不能全信的，有一半的可信度就非常不错了，也许他很虚伪，只是在做秀，做给皇帝看的，好让皇帝欣赏他、重用他，两利相权取其重而已。现在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不是很多吗？”
　　“你别找茬。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所说的婚姻在现实生活中实现的难度太大，实例太少，不符合现实生活的实际。现实中的夫妻大多只是过活的合伙人而已。”
　　“怎么不实际？只要两个人同心，有那么难吗？现实中的婚姻也许不一定完美，不一定有爱情，存在你所说的情况，特别是在现如今的社会，但那也不是全部。”
　　“你说的太容易了，有点太理想化了。问题是真正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要不然，古往今来的例子也不会那么少。要真如你认为的那么容易，什么爱情片、肥皂剧就没人看了。”
　　“反正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时半会儿说也说不清。那你认为爱情呢？”
　　“爱情是两个人平等地从相互认识，交流，了解，到相互提升，成就，融合，共同升华的过程。只有平等，才有真爱。伟大的爱情总是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并且始终是平等的。这个平等不是种族、身份、地位、智慧、才能、外貌、财富等等的平等，而是心的平等，是灵魂的平等，是作为人的平等。这个平等不是外界的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权威所赋予的，所能赋予的，而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互相赋予的。平等地爱与被爱，追求与被追求，给予与被给予。爱情应是双方面的，不是一方向另一方追求、靠近，而是两情相悦、相互吸引、靠近；不能是单方面的施与与接受，而是相互给予和接受。两个人不应像太阳与地球的关系，而应像太阳与太阳的关系。宇宙中有一种双恒星的星体，由两颗大小相当的恒星组成，彼此靠得非常近，相互绕着对方旋转，像是在宇宙中跳华尔兹。人体即是天体。爱情也要如此。只有像这样，才能真正体验到爱情的真谛和快乐。”
　　“说的不错嘛！真是女别一日，当刮目相看。”
　　“还有，如果是真心相爱，到最后双方自然而然会想要结为伴侣，长久在一起，不存在谁逼迫谁的问题。我认为只有婚姻才是爱情真正的试金石。爱情也许有多种形式，但只有通过结合相守才能达到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敢面对婚姻的人是没有资格抱怨得不到爱情的。好好的被你那臭嘴一说就全变味了。总之，不管最终能否实现，不以结合相守为最终目标并为之努力的恋爱只是一场游戏。而游戏的人所得的，无论其表象多么华丽，都是虚假的。即便他得到再多，也不会感到充实，相反，所得越多，越是空虚。人生只有一次，所以要以认真的态度来对待爱情和生活。”
　　“哇，没想到你还挺有哲理。”
　　“那当然了。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水平。”
　　“哈哈，真是太精彩，太深刻，太有思想了！”
　　“佩服了吧！”
　　“佩服，佩服。不过你说得太理想化了，完美的恋爱只存在于肥皂剧和小说当中。我认为有时过程比结果更重要。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只要过程我看也不错。”
　　“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又想占便宜，又不想负责任。还有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虚伪！”
　　“说我吃不到葡萄是真，但说我会说葡萄酸则未必是真了。不一定吃不到葡萄就会说葡萄酸，比如我本来就不喜欢吃葡萄，而喜欢苹果、香蕉什么的呢？所以，说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是站不住脚的。从实用主义出发，我也不可能说葡萄酸，我肯定会说葡萄甜，这样大家都去吃葡萄，剩下的苹果、香蕉就全归我了。”
　　“你在狡辩，我懒得和你辩。”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我所说的才更接近生活的本质。”
　　“不管你对还是我对。只是你前面说得太现实，近乎恶毒了。你就不能说得浪漫点。”
　　“浪漫不能当饭吃。你要浪漫是吧！”
　　“那当然了，哪个女人不想要浪漫。”
　　“只要你会配合，那还不容易。我们选个月圆之夜登上天山之顶，雪山之巅。皓月当空，长天一色，没有一丝纤尘。月光是白色，积雪也是白色，月光照着积雪，积雪反射着月光，分不清月光雪光。我们相互揽着腰，并肩站在雪山绝顶，举目四望，天地皎洁如素，胧明中透着一股寒意，整个世界像披着一件薄薄冰凉的轻纱。从近向远望去，起先还分得清哪是天哪是地，渐渐地也就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只一片白茫茫地朦胧。我们静静站立。天、地、雪山，还有你和我仿佛凝固在那一刻已经有几千年了。惟有月亮像一块皎洁的玉盘悬在天地的中间缓缓滚动着，一无所系，像是要随时掉下来。天地之间只有我和你，四周寂静无声，轻轻的冷风吹着我的脸，抚着你的长发。我们也分不清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
　　“如何？”
　　“继续编呀！”
　　“我们坐下。我拥着你，你依着我，我用我的胸膛暖你的背。我们相偎相依，彼此在耳边轻声地说着情话，一起等，等那传说中六十年一开花的天山雪莲开放。我们就这样一直等，直到雪莲开花。我们站起来。我摘下雪莲用双手送到你面前，望着你的眼睛，温柔而深情地对你说：芯！这雪莲真美！但即便一千朵盛开的雪莲也抵不上你的美丽。”
　　“如何？”
　　“呵呵呵！你倒是满会瞎编的。”
　　“够浪漫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浪漫呀！”
　　“怎么，不浪漫？通常，比较纯情的女人所要的浪漫要有四个构成要件：第一，一个充满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且英俊潇洒的男人；第二，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第三，两个人一起做一件旁人看来毫无意义、不可理喻的事；第四，一大堆不费气力、不花本钱的甜言蜜语。我所说的，除了第一个条件不符合以外，你们女人所要的浪漫的其他条件都具备了，你还觉得不浪漫，那我真是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了。我从此闭嘴，再不言浪漫。”
　　“我不是说不浪漫，只是觉得太夸张，太不现实了。还有一点，我的头发前阵子刚剪短了些，所以你的冷风抚不着我的长发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吹脸吧。呵呵呵！”
　　“我说的现实点，你觉得不浪漫；我说的浪漫点，你又觉得不现实。原来你把长发剪了，成了假小子。你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所以也就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要现实点，还是要浪漫点。你现在的处境和心情我很理解，我非常理解。”
　　……
　　“可恶！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
　　“快了！不闭上也不行了。都快凌晨两点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怎有精力对付你这么刁的主。”
　　“谢天谢地！终于清静了。”
　　“纠正一下，是暂时清静。”
　　“做你的噩梦去吧！”
　　“是一个馒头加一袋豆浆呢？还是两个馒头加一袋豆浆呢？”
　　我在回住处的路上盘算如何经济实惠地打发明天的早餐。也许这对你不是个问题，你能立刻做出选择。但是为什么？能给我一个你选择的理由吗？你不能。因为你是凭感性而没有经过理性的分析。我一贯认为解决问题应该靠理性，凭感性是很危险的。我国许多劳民伤财的拍脑袋决策就是这样而导致恶果的。所以我充分调动我的左脑数以亿万计的脑细胞运用营养学、经济学、统计学等多种学科对这两个方案进行了严密科学地分析论证。
　　方案一：一个馒头加一袋豆浆所提供的卡路里显然不足以活命，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面有菜色，长此以往，人将不人。虽然可省下5角，一个月是15元左右，一年是182元5角或183元，十年是1826元或1826元5角，增加了社会储蓄，但对储蓄率偏高的我国，我用性命换来的储蓄却于国无益。
　　方案二：两个馒头加一袋豆浆既可活命，又拉动了消费，扩大了内需，进而强有力地推动经济增长。经济增长了，我的收入自然是水涨船高跟着涨，那我就可以买三个馒头加一袋豆浆了，从而更加拉动消费，扩大内需，推动经济增长……如此良性循环，利国利己，前景无限美好，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要我再拔五毛。
　　经过这样慎重、理性、科学地分析，选择就变得简单了。所以我刚走到住处的楼下，就已做出了决定，前后只耗时不到二十分钟。而那些劳民伤财的拍脑袋决策的决策者的决策耗时不要说二十分钟，恐怕连两分钟都不到，多是一拍脑袋，“有了”，然后一个劳民伤财的决策就出台了，看起来很智慧、很决断，其实是很愚蠢、很武断。从我个人早餐决策的体会来看，我国之所以有这么多劳民伤财的拍脑袋决策的原因主要在于劳民伤财的拍脑袋决策的决策者不需要对决策失败的后果负责，决策失败的后果与决策者的个人切身利益无关。拍脑袋决策成功，就是成绩，就是很英明、很伟大；拍脑袋决策失败，哪怕损失几百万几千万几亿乃至千百亿，拍脑袋决策的决策者也可以很潇洒、很大气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当是交学费嘛”，决策者不需要主动引咎辞职，更不需要上吊谢罪，也多半不会被撤职，更不会被判刑坐牢。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拿民脂民膏进行豪赌。而对拍脑袋决策的决策者来说，这是一项稳挣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如果拍脑袋决策失败的后果和我早餐决策失败的后果一样，会对决策者个人前途、乃至性命产生严重后果，那我想决策者们的决策就会慎重、理性、科学很多，劳民伤财的拍脑袋决策就会减少大半，中国的事情就会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