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道之逆向行》斯琦

71、怀孕

　　青烟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满是不可置信，不可思议，她怎么就怀孕了，怎么会怀孕呢！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每次和他亲热，都从来没有想过怀孕这事，她以为他能恢复行房的能力，却绝对想不到他还能生育，毕竟他是挨了一刀的宦官，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怀孕，成为一个母亲的那天。

　　从决定招惹段承那天起，她就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成亲生子，将来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什么的，她通通都放弃了，那时的她哪里能想到段承还能复阳，选择跟一个宦官，自然要牺牲自己身为母亲的权利。

　　青烟努力的想着与他在一起的情景，因为他终究是挨了一刀的人，两人虽然能同房，可他还是避讳他的身体，从不让她看，也从不让她摸，而每次同房，他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挡住她的视线，至于他们已经亲密无间了，可她仍然没有见过他的冰山一角，或许当年混乱之下，他又年幼，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他的根。

　　但不管怎样，如今她怀上他的孩子就是惊喜，而且若是他知道他有了孩子，不知该高兴得如何了？

　　青烟唇角上扬，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想到哪天当他知道她怀孕了的表情，她更乐得合不拢嘴了。

　　“这么高兴？”陈卫庭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她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笑颜，不由得有些心酸。

　　“陈将军！”青烟有些意外，看到他脸颊晕红，眼眸惺忪，明显是喝了酒的，急忙起身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陈卫庭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秀眉清目，如泉清澈，挺鼻红唇，娇俏动人，他脑海里再次晃过那个日夜魂牵梦绕的身影，尽管已多年没见，她的样貌在他脑海里早已模糊不清，可是看着眼前这娇俏的少女，仿佛和记忆深处的人重叠了，那几分相似的面貌，几分相似的神韵，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悸动。

　　“女子怀孕，真的值得如此高兴吗？”

　　青烟一愣，微笑道：“怀孕成为一个母亲，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陈卫庭的笑容有些苦涩：“怀了两情相悦之人的孩子才值得高兴吧，如若不然，带来的不过是痛苦罢了。”

　　青烟神情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或许因为醉酒，引发了他深埋在深处痛苦的记忆，陈卫庭仿似梦幻般看着她呢喃般说道：“那年辽东战役，我奉指挥魏总兵授意，率领五千军马埋伏在悬山上，以策应主军攻陷，可是主军遇袭，临时变换了战术，我们这支策应军马没有收到消息，冰天雪地上我们待了一天一夜，后来遣人前去探消息，才得知主军临时变动，已经往东去了，我们只得改变战场，向东进支援，可是半路遇到了鞑军，敌众我寡，我们几乎被屠尽杀绝，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以身殉国的，可是……最后我们被鞑军俘虏了。”

　　当年他出征，后来是凯旋而归的，想来这一役是有惊无险，可是后来他归来时却是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回来的，虽然这女人甘愿为妾，可是杨昭儿最后还是不愿妥协。

　　青烟那时还年幼，杨家避而不谈此事，所以并不知道他那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出征前好端端的两人蜜里调油般，转眼他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只知道姑姑那时很伤心，呆在房里关了三天不愿出门，后来下定了决心，送了十个字给陈卫庭，恩断义绝。

　　陈卫庭苦笑道：“有时候，被俘虏比殉国更煎熬，鞑靼对俘虏的手段……那般肮脏龌龊还是不要污了你的耳朵吧，后来魏总兵终于攻进了鞑军的阵营，解救了我们，可是我们一干被俘虏过的人，都……不能身由己控……”

　　青烟闻言眉头一跳，身不由己控，难道……

　　陈卫庭整个人都在颤抖，眼眶也红了，声音里满是绝望：“……身不由己控！那时正是和鞑军最紧要的关头，是用人之际，魏总兵……带来了一些女子，告诉我们，她们只是一些军女支，之后我们连续攻陷鞑靼军侵入我大名的营地，几个月后将他们彻底的赶出了大名的疆土，赶回他们的老巢，可是那个军女支……军女支，也是我傻，是我大意，辽东那地方冰天雪地的哪里会有军女支，大名的军队里何时有过军女支，她找到了我，告诉我她怀孕了，她并非军女支，而是魏总兵在当地寻找的好人家姑娘，将她们买回去送给我们做妾的……”

　　青烟怔了好半响，她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姑姑悲痛欲绝的和他义绝的背后，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陈卫庭闭上了眼睛，仿佛要把眼里呼之欲出的泪意咽回去，好一会他似乎控制住了自己，才睁开眼睛，无奈又无助的看着她道：“她告诉我她怀孕了的时候，就如同你这般高兴，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她是好人家的姑娘，还怀了我的孩子，我岂能置她们不顾，可是昭儿才是我的心之所属，但昭儿……始终不肯原谅我，隐隐，你能理解我吗？”

　　青烟一愣，迟疑了下才道：“发生这样的事确实也不能全怪你的……”

　　陈卫庭眸光一亮，惊喜的看着她道：“隐隐你不怪我，能理解我的，是吗？”

　　青烟闪躲了下眼眸，道：“那女子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了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自然不能弃她们不顾，没有情却有责任，这是有担当的男人都该承担的责任！”

　　陈卫庭眼眶又一红，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谢谢你，隐隐！”

　　青烟急忙缩回了手，尴尬的笑了笑欲言又止。

　　话虽如此，可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说，杨昭儿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一般的女人谁能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的，尽管他有这般的苦衷。

　　想到段承若是趁她不在身边时，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她同样选择和他义绝，绝不会原谅他的，管不着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他还不如没有那二两肉，理解是一回事，原不原谅又是另一回事。

　　陈卫庭微笑道：“我以为你们都会恨我的。”

　　青烟摇了摇头，叹道：“这没什么可恨的，都是选择罢了，姑姑为了此事曾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最后选择了与您义绝，姑姑她凡事都追求完美，什么都讲究唯一，母亲就曾说过她过刚易折，慧极必伤……”

　　杨昭儿大概是个被名声宠坏的女人，因为名声将她捧得太高，她追求的就越高越完美，陈卫庭那时若是顺利出征，凯旋归来便迎娶她过门，那她的一生就是天作之美，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陈卫庭在外带回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回来，把她梦想中的完美撕破了，当她梦想的婚姻不完美了，即使她依然深爱着陈卫庭，但她宁愿痛苦，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以至于她后来再找不到一个比陈卫庭更好的男人，至死都待字闺中。

　　陈卫庭苦笑，的确，昭儿哪里都好，就是想得太多，想要的太完美，其实和她在一起时，很多时候他都是迁就她，做出她喜欢的样子罢了。

　　青烟看着他苦笑，以前她自小就夹在他们中间当电灯泡，她自然知道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迁就着姑姑的，想了想说道：“不管如何，事情过去的都过去了，姑姑也……已经不在了，您无需放在心上，以后好好的过好您的日子。”

　　陈卫庭静静的看着她：“隐隐，没有过去，终究是我负了她，让她一生都为我所困，一生不得快乐，所以让我补偿你吧！”

　　青烟一愣，愕然道：“补……补偿我，为什么要补偿我？”

　　陈卫庭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一顿，深深道：“不管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以后我会把他当成我亲生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的！”

　　青烟惊愕之极，险些跳起来，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小腹愕然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夫君，孩子有他的亲生父亲，我们有人照顾……”

　　陈卫庭看着她，目光逐渐锋利：“孩子的父亲是谁？”

　　青烟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陈卫庭道：“不方便说，还是不敢说？”

　　青烟有些恼怒了：“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告诉你。”

　　陈卫庭淡淡道：“不，现在是我的事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我已经和你的四叔商量好了，待过段时间，我们就挑个好日子，请他做主证婚，我会与你成亲，迎娶你入门。”

　　青烟震惊的站了起来：“你疯了，这怎么可能……荒唐，我不会答应这样的事的。”

　　陈卫庭淡然一笑：“隐隐，我的确是疯了，从昭儿与我义绝，芸娘又因难产一尸两命之后我就不想再活着，之后种种一言难尽，但直到在船队上，看到你吹奏将进曲时，仿佛那年昭儿长街为我弹琴送我出征之时，我已经决定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会再犯错辜负你，隐隐，我不介意你腹中孩儿是谁的，在此我发誓，愿与你一生相守，白首不相离！”

　　青烟只觉一阵荒唐，不可思议：“陈将军，请你弄清楚了，我是杨青烟，不是杨昭儿，我只是我自己，我有我自己的感情和思想，请您不要把我当成杨昭儿的替身！”

　　陈卫庭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直看得她全身发毛，才微笑道：“隐隐，你想多了，我没把你当昭儿的替身，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

　　把对杨昭儿的爱转移到她的身上，不是替身是什么？

　　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莫名的威胁：“你腹中的孩子不管是段承的，还是哪个旁人的，你觉得你还能回到段承的船队里吗？”

　　青烟一噎，的确如今她怀了孕，不管以什么身份，她都是不方便再呆在船上的。

　　陈卫庭又道：“孩子若是段承的，你们该如何解释一个宦官能生育之事；如果孩子不是段承的，隐隐，你又该如何向段承交代你怀孕之事，所以，隐隐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