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莫毛]半墨拂香》千舞汐

7、[莫毛]半墨拂香4

　　[莫毛]半墨拂香4
　　半墨拂香

　　（四）一点春光飞山色（下）

　　莫雨很快就写好了花灯，一回身见穆玄英蹲在地上，双颊微微鼓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花灯，一副如临大敌的认真样子。

　　莫雨一头雾水的走过去，“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穆玄英吓的“啊”了一声，直接丢了毛笔，把花灯抱在自己怀里，扭头对他道：“不许看！”

　　这话直接勾起了莫雨的好奇心，“怎么就不能看了？”他站在原地，脑袋微微动了动，从被遮蔽的缝隙中隐隐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写给我的？”

　　“才不是。”

　　莫雨此时将花灯提在手里，那花灯随着风转着圈，让穆玄英看清了上面的字。

　　同昨天的一样，还是“穆玄英，平安”。

　　穆玄英转回头，在莫雨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自己果然还是小孩子气，想的居然是将自己那点阴暗的心思用这种方法隐晦的暴露在莫雨面前，然后逼迫自己断了所有的念想。

　　他的莫雨哥哥却永远只求他平安。

　　相较之下，他更觉得对兄长生出倾慕之情的自己自私又不堪。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紧了紧手臂，几乎想将这花灯就这么毁掉。

　　肩膀忽然被人大力的捏住，穆玄英不由自主的松了手，花灯落到地上，可怜兮兮的颤了颤，其中烛火摇曳，光影在灯面上晃动。

　　穆玄英这才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无异于引火烧身，荒唐之极。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解释。

　　茫然间却见莫雨侧过头不再看他，只淡淡道：“去放了吧。”顿了顿又补到：“我不看。”

　　说完就自顾自走到河边，将为穆玄英祈福的花灯放入河中。河水不急，缓缓的推着花灯流动着，没一会儿那一盏就淹没在花灯的海洋中。

　　点点灯火映入穆玄英的眼中，还有那静静立在河边等待他的身影。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花灯，只好收起了全部的忐忑。

　　将写着莫雨名字的那一面露在外面，穆玄英灌注了少许内力伸手一推，那花灯便直直进入河中，赶上了大部队。

　　穆玄英手掌撑在河边的大石上，蹲着看那一溜的灯海，忽然松了口气。就仿佛自己已经说出口了一般，心中一时畅快无比。

　　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以后就只当此刻的自己年少不经世。这般青涩的恋慕，这样忐忑的暗恋般的情绪，最终也会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吧。

　　他的莫雨哥哥，就永远，都是他的兄长……

　　他仰着头，看向那个俊美如铸，风华无双的成年男子。

　　有这层兄弟的情分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怕从此以后，自己不再是他眼中的唯一，但即便只是这样霸着他心里的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他都觉得无比的欢欣。

　　那人本是看向别处，此时却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低下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穆玄英忽然笑了，这一刻想通了一切，心思澄明一片。他收起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真心的祝福道：“莫雨哥哥，希望你能和那个你非常喜欢的人恩爱一生，白头……”到老。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莫雨忽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好像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念头瞬间侵入了他的脑海，那双温润的眼眸染上惊恐，不安席卷了他的心脏。他僵硬的转过身，看到那飘的有些距离了的花灯在那片灯海中被周围的花灯撞来撞去，而此时面对着他们的，恰恰就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莫雨看到的那面。

　　那三个字是如此的刺眼。穆玄英猛然站起身，有些慌乱的朝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去河里把那盏灯捡回来，却差点摔下去。

　　莫雨也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住他。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颤抖着说完，他用力挣脱了莫雨，慌不择路的闷头逃跑。

　　这情节发展对莫雨来说也是神展开，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去救穆玄英完全是本能。此时他僵立在原地，维持着抱着一个人腰的姿势，怀中却是空空如也。

　　眼见着没跑多远的毛毛闷头撞上了河边的一颗柳树，痛呼一声又接着逃跑，他才忽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毛毛那番别扭的言行，他只当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并未放在心上。没曾想暗流之下，涌动的竟是这般秘密。

　　那盏花灯还兀自在河中飘荡，时而被撞击缓缓转圈，露出上面写着的字。

　　莫雨，喜欢你。

　　被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醍醐灌顶一般，莫雨瞬间觉得通体舒畅。本以为一辈子也等不到这句话，却在这种不期然的时候，忽然得到了。曾经克制着自己不论如何也至少要再等三年，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却这样出乎他的意料。

　　深深的喜悦从心底冒出，他兴奋的手都微微发颤。

　　他的毛毛，他的毛毛，他竟然不是一厢情愿。

　　但此刻穆玄英心里难过极了。

　　他怎么能在已经知道莫雨心有所属之时，做出这种事来！明明只要偷偷摸摸的伤心就好，他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说出口呢。

　　这下，莫雨会怎么想他……

　　小少年跑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手扶着墙缓缓蹲下。心中苦涩的无以复加，他下意识的想把自己缩的越小越好。

　　“毛毛。”

　　“！”

　　穆玄英一惊，急忙起身还要逃跑，却见眼前竟是个死胡同。而这当口，身后的男人已经欺身拥住了他。

　　“毛毛，跑什么？”莫雨环紧手臂，将穆玄英死死揽在怀里。两个人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少年无助的颤抖。

　　心中有些费解的他将穆玄英翻了个个按在旁边的墙上。一手按住他一边手腕，另一手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着自己。

　　少年眼中雾气朦胧，此时受制于人，越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无端惹人怜惜。

　　“莫雨哥哥和你是一样的。”静默了半晌，莫雨忽然开口，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无比郑重：“穆玄英，我喜欢你。”

　　少年的眼中飞速划过一丝喜色，却在瞬间褪去，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是啊，这样轻易说出口的喜欢，怎么会和他一样。那些纠结，迷茫，辗转反侧，苦涩难言的折磨，耻于出口的恐惧……怎么可能一样呢。

　　也许只是安慰他吧，或者根本是他多想了，莫雨可能只是在向他表达兄弟之情也说不定。

　　心脏仿佛多了个缺口，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缓缓流出，呼吸都在痛，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未被钳制的手捂住胸口。

　　既然莫雨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又怎能就此做绝。

　　“我知道了。”过了许久，穆玄英才轻声开口：“毛毛终此一生敬莫雨为兄……”

　　莫雨忽然低低叹息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穆玄英一番肺腑之言被打断，有些不解的看向莫雨，却见他也深深的看着自己，眼中有什么东西浓的化不开。

　　出乎意料的，莫雨忽然整个人压了过来，穆玄英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却感觉什么东西就着他微张的唇探了进来。

　　柔软，温热，濡湿的。

　　耳边轰隆轰隆的响着，是不远处燃起了烟花。绚丽的火焰将夜空染的五光十色，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一盛景，小孩子兴奋的叫嚷着。

　　穆玄英自己的脸也随着烟花的闪烁交换着光影。他大大的瞪着眼睛，连怎么呼吸都遗忘了。莫雨的脸近在咫尺，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穆玄英呆呆的看着，一时竟然愣住了。

　　灵巧的舌卷着自己的，在口中追逐嬉戏，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样过了一会儿，莫雨似乎倦了，放开他的舌头，缓缓退出。他心里一急，毫无章法的伸出自己的舌将莫雨卷了回来，动作太大还差点咬到他。

　　莫雨微愣了一瞬，忽然笑了。两人唇舌想接，这笑声经骨骼传入脑中，嗡嗡作响，竟是比烟花更剧。

　　穆玄英这才知道莫雨刚刚是敛了力气的，此时得到他的回应，瞬间火力全开。后脑被死死按住，莫雨拼命一般的不断朝里探，穆玄英几乎觉得莫雨是想将他拆吃入腹。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穆玄英大口大口喘着气，死里逃生一般。

　　莫雨情况好一些，数息之后便平静下来。他把有些狼狈的穆玄英半揽在怀里，伸出手去把玩他微卷的发尾。“毛毛，喜欢么？”

　　穆玄英大脑缺氧，茫然的抬头看向他，似乎没听清的样子。

　　莫雨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变脸的一般的，面上迅速染上几分忧虑和怅然若失。“讨厌么？”语气还有那么一点伤感。

　　“啊？没，没有。”他一手仍然按着自己的胸口，掌心下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异常激烈，好像一时都难以平复。

　　脸颊的热气几乎要实体化的冒出来，他垂下头，小声道：“喜欢。”

　　莫雨忽然就笑开了。虽然明知自己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傻傻的，但上勾的嘴角力度太大，压都压不下来。

　　“那，再来一次？”流氓得寸进尺道。

　　乍听这个提议，穆玄英心跳都漏了一拍。然而此时此地，他竟一点也不想拒绝。

　　阴暗的小巷子里，两道人影紧紧的拥在一起。他们身后，万千烟火齐绽，点缀了最璀璨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