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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长安歌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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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新月如钩,红衣灼灼。这天夜里,祭长歌用刻墓碑的钱换了麒麟香。
“这是我最喜欢的酒。香气甘醇,却不醉人。”祭长歌端着酒盏扬起一抹甜美的浅笑。
安子陵淡淡应了一声,就在他准备喝酒时,却听祭长歌冷不丁地问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瓷白的酒盏被安子陵紧握在手中,仿佛再一用力便碎成齑粉。他眼中满是嘲讽地回答道:“曾因喜欢那人,我甚至连命都不要。”
安子陵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心中。祭长歌酸涩地垂下眼眸:“罢了。不管过去你到底喜欢谁,从今以后你都只能喜欢我,祭长歌。”
一阵花香袭来,在安子陵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祭长歌柔软的红唇便已落在他的唇上。虽是蜻蜓点水,却让他不由愣神。深邃的瞳孔中映出祭长歌微醺的脸颊,安子陵蹙眉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只是这张脸吗?”
她喜欢他在凤凰花树下舞剑时,眼中的坚毅。她喜欢他在救下折翼云雀时,心中的善良。但安子陵却从不知晓。
祭长歌咬牙切齿地瞪向安子陵道:“你的脸值几个钱,我要的是你的心!”
他的心?
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他寂寥的脸上,安子陵不置可否地扬起一抹苦笑。他的心早在自己“死”的那一刻便已不复存在。
自从安子陵决定留在她身边之后,他便在她生活中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安子陵会陪她说话,陪她喝酒,甚至还会帮她一起运送墓碑。可祭长歌却十分清楚,安子陵只是把她当做朋友。他看向她的目光宛如一片死海,从不曾有过一丝波澜。
这日她来葵水,身体不适。安子陵便替她去送墓碑。时至傍晚,见安子陵迟迟未归。祭长歌便被奔雷当猎狗使,领她去找安子陵。
听风楼上,伊人若雪,不染纤尘。站在窗边的女子祭长歌再熟悉不过,那女子正是陈国第一美人虞青桐。
当她看到安子陵眸光深邃地望向虞青桐时,祭长歌恨不得戳瞎他的狗眼。“喂,木头。她就是你喜欢的姑娘?”祭长歌紧攥着手问道。
安子陵并未回答,他只是牵住她的手说道:“我们回家。”
安子陵喜欢的人果然是虞青桐。心中涌起一阵酸涩,祭长歌却扬起一抹笑道:“今晚我要吃你做的辣子鸡丁。”
安子陵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但令他不明白的是他唯一会做的辣子鸡丁只算勉强能入口,为何祭长歌会如此喜欢。
这时的安子陵并不知道紧挽住他手臂的红衣女子,不惜倾尽韶华也要找到他的下落。他不知自己轻易做的一道菜,在祭长歌眼中却远胜过琼浆玉露。
“是他……”就在两人转身离开时,依在司徒诚怀里的虞青桐不由脸色大变。
5.
安子陵跟祭长歌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发现祭长歌行径怪异且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从未告诉过祭长歌自己无辣不欢。祭长歌却总是做辛辣的菜式。他看到祭长歌满脸通红,强忍着辣,最后在吃完饭后偷偷跑去井边喝凉水。祭长歌以刻碑为生,收入算不得多。不想她竟舍去买上等紫竹茶。他钟爱此茶,但此茶却因极难炒制价格高昂。
祭长歌为何会知道他的喜好,难道说……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木头!你没事吧?”思绪不由被祭长歌紧张的声音打断。正在帮祭长歌刻碑的安子陵这才发现自己不慎飞溅的碎石划破手指。
指腹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在看到祭长歌用嘴为他止血时,安子陵的心跳不由蓦地漏跳一拍。
“祭长歌,盟主有令劝你立即交出陈国皇陵地图。”就在祭长歌光明正大地占安子陵便宜时,院中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她就像是没听到对方的话一般,继续撕下衣角的布料替安子陵包扎伤口。
“祭长歌,我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在那群人准备扑上来时,奔雷就像一道闪电般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吓得众人生生停下脚步。
“出去!”祭长歌低喝道。
司徒诚急着要皇陵地图为的便是化毒丹。也不知她病故的父亲是从何途径得到了皇陵地图。祭长歌原本并不知道那陵墓中藏着一颗能解百毒的化毒丹。当初她从上任丐帮长老,也就是她师父那里学得盗墓之术之后,她便想着去皇陵试试手。结果没想到竟让她发现化毒丹。
现下虞青桐和司徒诚的婚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有传言说那虞青桐是为救父才答应嫁给司徒诚的。而司徒诚则向虞青桐许诺,会以化毒丹作为聘礼。
安子陵的伤口处被她死死绑紧,只见祭长歌眼中写满愤怒。
她的弟弟曾被司徒诚打成重伤,她还没找司徒诚算账,不想司徒诚竟为了虞青桐那支白莲花找上门来。
自从她的师父金盆洗手之后,祭长歌便成了现任的丐帮帮主。安子陵被她救回来时,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他手腕上的那串价值不菲的宝石手钏。
要查这宝石手钏的来历,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因为这宝石手钏恰好是虞青桐在及笄时,虞正送给她生辰礼物。她顺藤摸瓜竟得知虞正在多年前因得罪了玄木门的人而中了魂煞之毒。他为了活命,必须找到阴月所生至刚至阳之体作为药人,取其毒血,以毒攻毒。
祭长歌做梦也想不到这五年来她的安哥哥竟被虞正那浑蛋抓去当了药人。单是看到安子陵手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她就恨不得剁碎虞正,用他的肉去喂奔雷。
6.
“长歌小心!”安子陵大声喊道,只见一把利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祭长歌的后背砍去。
祭长歌的父亲虽能文不能武,可没人知道她的娘亲赫连月便是月刹教主。在父亲病逝后,不满十岁的她并未跟着赫连月回魔教。祭长歌骨骼清奇,乃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也正因如此赫连月才会放心让那时已突破第七层魔功的祭长歌独自闯荡江湖。
祭长歌身怀绝世武功,想要避开砍向他后背那一刀简直就跟眨眼一眼简单。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安子陵竟蠢到去为她挡那一刀。
不过还好安子陵反应快,她的奔雷反应更快。长刀还未划破安子陵的衣衫,只见对方握刀的手已被奔雷咬断。
“蠢木头,你不要命了!”看到祭长歌大骂着转身紧抱住他,安子陵不禁眉宇微蹙。他刚才竟出于本能想要保护祭长歌……
当胸前的衣襟被祭长歌灼热的泪水浸湿时,安子陵死寂的黑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在司徒诚的手下被奔雷赶走后,祭长歌拥着安子陵在凤凰花树下坐了许久。她缓缓伸手去触摸他的眼,他的眉。她甚至害怕下一瞬,安子陵就像是一阵青烟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重新恢复安静的院落中,安子陵看到祭长歌朱唇翕合,在挣扎良久之后哽咽着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喜欢你?”
祭长歌倏地站起身来,在落花纷飞凤凰花树下只见她手执长剑迎风而舞。
她……怎么会安家剑法?!
安子陵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多年前在凤凰花树下舞剑的场景。
“因为我就是……”对上安子陵眼中的震惊,祭长歌还来不及解释便倏地转身看向院落门口。
“安哥哥。”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支令她厌恶至极的白莲花,虞青桐。
“安哥哥……真的是你吗?”就在虞青桐欲扑进安子陵怀里的一刹那,一道黑影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该死东西!虞青桐暗自在心中骂道。她随即祥装惊恐地往地上跌去。
“青桐别怕,它不会伤害你。”跟虞青桐想象的一样,迎接她的并非坚硬的地面而是安子陵温暖的怀抱中。
只可惜于奔雷而言,安子陵并非是它的主人。安子陵话音刚落,它便恶狠狠地在安子陵大腿上抓出数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