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时代》山穴来风

20、第十章(上)

　　神使小队增加到六个人，气氛微妙。众人的目标大概一致，其中四人明确是为了复仇之火号，而另外两人则是纯粹的随行。于是在一番讨论之后，最终决定横穿大森林。

　　说是大森林，其实是一片绵延的危险山岭。自圣都累诺东侧向北延展，树影之密十分容易迷失。其内部栖息着不知多少的兽类，它们是危险源，但同样也是宝藏。佣兵汇集地就是因此形成的。

　　因为大森林的宽阔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商路的发展，所以神权与皇权在这里偏弱，但混杂的人群也能很好的掩饰几人的行踪。

　　他们可不想再与盖雯教的爪牙们相遇了。

　　大森林旁自发形成了小型的佣兵联盟，卡尔文的意思是把五人伪装成出行的佣兵。

　　“我们的行为方式什么的太明显了，盖雯教那边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找到我们，然后找麻烦。”二皇子殿下施施然地进了马车（奥利佛归还了马匹，才使车厢与马得以再次相遇），命令齐格拉出去充当车夫——大概是因为嫌脏的缘故。棕发正太毫不在意……反正他只要能蹭吃蹭喝就满足了。

　　奥利佛在心底鄙夷他，懒惰的龙类。

　　卡尔文道：“还是稍作伪装，去注册一个佣兵队，然后你们五个装成冒险者……”

　　“为什么是五个人？”特里斯疑惑道。

　　卡尔文微微一笑：“因为我是雇主——别指望我骑马。享受生活是贵族最重要的修养。”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身边不知道什么地方再次摸出一本书，悠闲着翻开了。卡尔文的风格向来是下午茶式的。悠然、毫无危机感。却似乎能随时操起枪械把入侵者打成碎片。

　　众人这才发现，比起其余几人多少有些灰头土脸的模样，卡尔文几乎没有被斗争的灰土影响丝毫。几人忍不住在心中赞一声：不愧是贵族，有着这样可恶的嘴脸。

　　露娜小声说：“进了山岭还能坐马车？”

　　卡尔文的动作一顿，微笑着扫了一眼过去，龙人小姐立刻把嘴闭紧了。

　　万恶的权贵！

　　奥利佛自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他坐在车门的方向，有意与众人隔出一个安全距离。在这短暂的对话后，贝亚里德看着那个直腰垂首的黑袍少年，凑到二皇子身侧低声道：“殿下，他可是自称创造之神奥利佛的人……”让敌军的神明加入自己的小队，真的没问题么？

　　尽管他感受得到奥利佛对众人并没有恶意——准确来说，是对贝亚里德外的大部分人都毫不在意，唯有特里斯意外。神使完全记不清自己有得罪过神明级的人物……虽然他还是不大相信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奥利佛。

　　至少不应该那么弱，作为创造之神，奥利佛曾是诸神之中的巅峰人物。在诸神大战的篇章里，他向来是最为神秘的存在。

　　卡尔文不动声色地瞥了门口方向一眼，“他强大吗？”

　　神使愣了一下，迟疑道：“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浓郁的能量……但。”贝亚里德实话实说：“本能却告诉我，不要招惹他。”

　　“对。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但奥利佛似乎确实需要我们。”二皇子翻过一页，似乎已经认定了奥利佛的身份。他淡淡道：“而且他和毁灭之神的关系很复杂……不管怎样，我们带他一路，只要防备着，就如同困住了敌人的一尊神明。有利无害。”

　　贝亚里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看特里斯的方向。青年似乎有什么心思，怀抱巨剑忍不住望向奥利佛，欲言又止。这倒是很少见——像特里斯这样的家伙还能摆出这样纠结的姿态，果然这个奥利佛有问题。

　　露娜则出去和齐格拉交谈着。贝亚里德并不知道齐格拉是个龙类，但露娜却能感受到，因为血液里某些相似的东西互相吸引。不过龙人少女不打算把齐格拉的身份告诉所谓的队友。这幅和谐的场景被贝亚里德看在眼里分外奇怪……那个鼻青脸肿的正太对露娜的态度还算不错，忽略那一脸“包养我吧”的谄媚就更好了。

　　暂时没有危机。贝亚里德坐在这一群悠哉地队友，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分紧张的神经病或异类。

　　真是不幸。

　　*

　　齐格拉的赶车技术意外的不错……不过他压根没有动马鞭，全程都只是伸手随意地拍了拍马身，却让这即使被奢侈的皇家人逼来拉车也掩不住骏气的好马十分听话。待到了佣兵联盟的大门口——大概是，虽然看起来就是大型帐篷的入口处——几人下了马车，并注意到齐格拉骑过的那匹马的四条腿还在发抖。

　　看来骏马服从于齐格拉并不是因为亲和力，而是逼于压迫。

　　“不然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想起罗奈尔得的这句话。他们对待这个脸上的伤都还没褪去的正太的态度，不由得端正了些。

　　齐格拉看在眼中，并不在意。

　　唯有特里斯没心没肺地凑过去和齐格拉勾肩搭背：“你好耐打啊——有什么技巧吗？”

　　齐格拉已经察觉到奥利佛跟着这一众人的用意了，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青年似乎与奥利佛的力量有着莫大的关联……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奥利佛一眼，齐格拉的小身板一挺，似乎十分有义气地拍拍无信仰者的肩膀：“唔……也许吧。”

　　特里斯于是非常热情地与棕发正太攀谈了起来。

　　奥利佛咬咬牙，眯起眼给这个家伙记上一账——上一个加入账单的家伙，是神使贝亚里德。

　　卡尔文最终还是下了车。马车确实无法用于横穿山岭，又大又笨重。二皇子思索了一下，最终决意行李整合一下由特里斯和齐格拉一起承担，马车则去集市换作金币。卡尔文十分绅士地邀请露娜一同与他去把马车给卖了，反正出了大森林，几人还能再买一辆。

　　贝亚里德则带着剩下的几人进了帐篷。

　　佣兵联盟虽然简陋，但确实十分热闹。一进去，才发现内部其实非常的宽敞。右侧排列了几张木桌当作办事点，左侧人群聚集，大部分都是手持兵器一脸凶相的家伙。再里边一些围坐了一群人，偶尔有商贵打扮的雇主过去俯身询问。

　　几人观察了片刻来到了办事点。接待者是个赤着上身的壮汉，非常符合佣兵联盟的画风。特里斯的目光羡慕地在对方充满力量美的肌肉弧度上打转，比对了一下自己……差一些。心想贝亚里德不是说好了教我战斗了么——骗子！

　　神使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特里斯的怨念。他走过去，抛出一个金币：“注册一个佣兵队。”

　　壮汉看了他一眼，望着几人服饰的目光里带着“你在逗我吗”的意味：“确定？”

　　贝亚里德点点头。

　　“好吧。”壮汉挑了下眉，“几个人？”

　　贝亚里德沉默了片刻：“五个。”

　　卡尔文说的对，为了理所当然地享乐，他们还得有一个慷慨的雇主。说起来他也无法忍受装作一群粗鄙之人走一路的感觉……

　　现在的有钱人还真是闲得慌——壮汉目光扫过几人布料不凡的衣物，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翻出了一面刻了刀箭标志的金属牌子。翻到后方是一串数字。

　　“佣兵联盟在一些冒险营地都有办事点，如果你们需要领取任务的话可以去那边。”壮汉指了指人群拥挤的地方，“需要收一些手续费。”

　　贝亚里德礼貌地回应了。

　　“我们需要接任务吗。”一转身，不甘寂寞的特里斯凑过来。

　　贝亚里德估计了一下二皇子的钱袋……果然邀请卡尔文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神使难得豪迈地挥挥手：“不用。”

　　齐格拉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份有钱任性的豪情有自己的一份，十分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感觉背上的重物都轻了几分。

　　几人出了帐篷，卡尔文与露娜已经回来了。龙人少女的手上还拎着卡尔文买来的零嘴，吃得十分满足。不过不止零食，两人还顺路采购了一些粮食用品——为了横穿山岭而准备的。

　　“现在进大森林？”奥利佛首次出声。

　　走进的二皇子微笑道：“是的。反正我们总会在里面过夜，无论何时进去都没差。那么现在，我的佣兵们，准备好了么？”

　　齐格拉暗地里打了个哈欠，山岭、兽类……对他来说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可怕的。不过现在力量被封印，没必要释放气息——免得引来那些“求胜者”。

　　如今的他可是谁都打不过的。齐格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