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时代》山穴来风

17、第八章(下)

　　他本来想叫那个小孩儿别骂人，奥利佛也想撕烂“同伴”的嘴。不过两人的想法都在门口如噩梦降临的阴影来临时戛然而止。

　　佣兵团的人。

　　为首的依然是那个小胡子佣兵。他随手拾起一张桌子，和昨晚一样把刀架上去，带着轻佻的语气说道：“小子你醒了啊，又想挨打了吗？这次，说些什么吧。”

　　棕发少年昨晚几乎是在醉酒中度过的，根本不知道有佣兵来过，只是隐约记得一些话语。此时也是半懂半不懂，似乎只是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淤青都是被这群人打的。

　　“说些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开口就乱来了：“你妈叫古尔薇格。”

　　贝亚里德这次终于把咖啡喷了出去，棕色的污渍还好只是飞到了卡尔文的衣服上，没有触及他的皮肤......

　　有几个佣兵听了也在笑，被小胡子瞪了一眼后闭上了嘴。

　　“我说得不对吗？”棕发少年一脸卖着无辜。

　　小胡子取出刀，把桌子一下子掀了出去，声响巨大，“叫这名字还犯法了是吧！就叫古尔薇格怎么了！我爸还叫奥利佛呢！你有本事打我啊！”

　　“......我也叫奥利佛。”奥利佛补上了令人心痛的一刀。

　　“把两个都抓起来！不交代神使的下落就让你们不得好死！说出神使的下落，好歹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小胡子手里的刀高举，如战场遇到大敌。

　　特里斯小声发言：“就算这两个人出言不逊，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为了你死吧贝亚里德。”

　　神使当然明白这一点。光辉之神照耀罪恶之外的所有生命，他不会忘记这一点。

　　“住手吧！”贝亚里德大喝。

　　“住手！”小胡子喝住了自己的手下，警惕地看着贝亚里德，“这位先生似乎有话要说。”

　　“啊，是啊，我就是光辉与圣经之神拉格泽洛斯的神使，贝亚里德.光鸣。”他站起来，身上的白袍犹如自带圣光，“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滚了，反正有点脑子也知道你们是不可能打赢我的。至于那两个少年，跟我们还真没什么关系。”

　　没有被注意到的奥利佛立刻拉着棕发少年往后门的方向走去。奥利佛在他耳边偷偷说：“有贝亚里德在，那些佣兵赢不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棕发少年一边嚷嚷着“你有病吧这关我什么事儿”一边被拖走了。酒还没醒，浑身没力气。

　　贝亚里德眼角倒是看见那两个少年退场了，放心起来。这样他就不怕自己的神力伤到无辜了。

　　他的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白皮的厚书。书页泛黄。封面也有不少褶皱。书的中间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修订版的培米雷丁圣经......不过对于我们拉格泽洛斯的追随者来说，应该叫它魔法书。”见小胡子有些疑惑，贝亚里德不慌不忙地解释。

　　“别听他废话！给我上！”小胡子才不管什么魔法书啊圣经什么的。他只要任务顺利，拿到巨额佣金。

　　——虽然被委托的时候他也质疑过，佣兵真的能和神使对抗？不过那个神秘的委托人却说神使们虽然平时强得令人震颤，这次却大可不怕。

　　他选择相信。佣兵不会放过任何得到黄金的机会，因为每一个机会都有可能改变你的命运。这是古代的佣兵王吉格哈特留下来的训条。

　　“愚蠢的家伙们。”贝亚里德一笑，熟练地翻开想要的那一页，“圣光之雨！”

　　头顶响起奇怪的声音，佣兵都畏惧地停下了动作，连小胡子也有些战栗。众人的上方打开了一个白色的法阵，霎时，无数光剑从阵里飞泻而下，它们打在佣兵的盔甲上，爆发出无数强光，所有人都看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捂着眼睛惊愕地叫着。

　　“这些光剑会击碎你们的盔甲。感谢古尔薇格吧，她的仁慈让我不会对你们痛下杀手，滚吧。”贝亚里德满意地合上书。这一招够他吹一阵子了。

　　强光散去。

　　佣兵们心跳加快，面面相觑，急着确认同伴的情况。

　　果然，所有人的情况都一致：毫发未伤，安然无恙。

　　早餐组目瞪口呆。瞬间，三双怀疑的目光齐齐射向脑子要炸了的贝亚里德。

　　“怎么会...”神使紧咬嘴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是自己圣晶权杖用久了，忘记了用书的技法？不至于，在得到那权杖之前他可是一直用的书，何况刚刚也出现了证明施法成功的魔法阵。

　　小胡子怒了，“还感谢古尔薇格呢，我感谢你妈的，给我上！”

　　“看来只有再来...”

　　贝亚里德话音未落书翻到一半，特里斯就越过桌子朝佣兵们正面攻去，巨剑应声而出，一击横扫，前面的佣兵因为忌惮那势如破竹的第一击而犹豫不决乱了阵脚。不过他们很快便退后，然后重振了旗鼓。

　　“哼。”卡尔文冷笑，“贝亚里德，没想到你是如此地靠不住。特里斯，露娜，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贝亚里德心中自然是不服。但是他也找不出施法失败的原因，看来这场小型战斗，只能由特里斯和露娜应对了。

　　“完全没问题，殿下。”露娜站起来，她的双手已经完全龙化，之前的纤纤玉手此刻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龙爪。

　　“居然是龙骑士。”小胡子不安地吞咽口水，“但是，对方只有两个战斗力，而且都是都是没有魔法加成的纯物理，硬拼的话，是我们占优势。”

　　他的分析在佣兵们看来还算合理，他们有十几人，而且都有精炼出来的武器和盔甲。对方有武器的只有一人，另外一个甚至是个少女。

　　“上！”他一声令下。

　　佣兵们自觉分成两路攻去。清晨的酒馆里响起持续不断的金属轰鸣声。

　　特里斯吃力地挥动巨剑，他的动作必须比其他人快才能挡下所有的攻击。还好他的武器是巨剑，体型比佣兵刀大了许多，一次可以挡下不止一方的攻击。

　　另一边露娜就比较自由了，每只龙化的手臂几乎和特里斯的巨剑一样粗壮，而且龙化的指甲比佣兵的刀刃还要锋利，和露娜对战的佣兵们的盔甲上已经有了不少裂痕。

　　露娜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残暴的笑容。她竟然在享受这战斗。

　　“喂，特里斯，需要本姑娘帮忙吗？”

　　“别废话了！”特里斯听完像受了刺激一样，力量大了几倍，接连几下打出气势不俗的横扫，让佣兵们不敢接近。

　　他也在流着汗水，但是在露娜精疲力竭之前，他可不能倒下！

　　小胡子没出手，他在观察。他的身手其实也和这些佣兵差不多，高个一两层的水平，能当上领头的全靠那点儿自命不凡的觉悟和粗鲁之外的几丝细心。他看得出来，虽然一直拼体力下去的话，说不定自己这边人多的会占优势，但是那个拥有奥斯维德的龙的力量的少女和用巨剑的青年却是愈战愈勇，恐怕等他们体力耗尽之前，自己这边就会全面败北。

　　“还要打吗！”

　　战斗并未结束，露娜随手一击已经可以将几个佣兵掀到在地了。等他们忍着痛站起来，只会陷入更残酷的苦战。

　　而特里斯挥剑的气力和速度居然在露娜的战意之下猛然增长，明明手中是一把沉重的巨剑，却像挥动太刀一般轻快，佣兵们一靠近就会在几秒之内被打出五六米远，还要冒着不会被飞速的剑刃不小心斩首或是砍下四肢的危险。

　　小胡子知道，现在已经是毫无胜算了。这两个人就像是无法攻破的屏障，死死守护着背后的贝亚里德。

　　——当然如果真的露娜和特里斯能把佣兵们的意图弄得清楚一点的话，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把贝亚里德这颗他们看来的毒瘤交出去。

　　“撤退！”小胡子无奈地离开酒馆。

　　佣兵们也拾起武器，狼狈地离开了。酒馆外停着他们的马匹，几声啼叫之后，响起了野马奔腾尘土飞扬的离去之声。

　　但是众人都知道，只要还活着，佣兵就不会放弃对黄金的追求。他们此时撤退，大概是去叫增援了。

　　“好了，差不多该去叫马车夫起床，我们该上路了。至于你施法失败的问题，路上慢慢研究吧，贝亚里德。”卡尔文此时终于把他那一小杯咖啡喝完了。

　　出了丑，贝亚里德的确是无话可说，但他已经发誓一定要找出自己的问题......或者是让自己施法失败的家伙。

　　几分钟后，贝亚里德焦急地从地下的下等房层跑回来。

　　“马车夫不见了！还有他的行李也......不，可以说，他的房间就像是没住过一样。恐怕是昨天他一下去就遭遇了什么不测。”

　　卡尔文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表达不满，“那算了，这仇等我们痛扁盖雯教的神的时候差不多也算是报了。没有车夫我们就自己去吧。侍者，我们的马车还在后院好好的吧？”

　　侍者一愣，刚刚全顾着躲在角落看打戏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

　　“我去看看。”他赶紧从后门出去了。

　　不到一分钟，侍者表情复杂地回来了。

　　“马车也没了？”卡尔文似乎读出了事实。

　　“不不不，马车还在。”侍者赶紧摇头，“马没了。”

　　卡尔文并未收起微笑。想也知道马是被刚刚逃去后院那两个小鬼骑走了。一想到那两人有朝一日被自己抓回皇宫施以酷刑——比如绑在远处当自己练枪的靶子——他就笑得更加魔性，更加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