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时代》山穴来风

11、第五章(下)

　　冰寒与刀刃之神柏戈的神使班兰一向是神使里的顶梁柱。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神使里面唯一一个近战——虽然晦暗与锁链之神的神使使用的灵链也很难定义是远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资历是神使里最长的。早在贝亚里德为神使的资格发愁时，班兰就已经在教会里为贝亚里德各方面的表现打分了。

　　这天下午，贝亚里德单独一个人去拜访班兰了。

　　班兰所受的是刀伤。他赤裸着上身，多处还缠绕着绷带。讽刺的是，身为柏戈的神使，班兰的武器也是刀。贝亚里德不远相信班兰是在正面交锋的情况下被伤成这样。

　　“前辈。”贝亚里德多年来一直都这样称呼班兰，对方在贝亚里德成为神使时就已经令万千信徒敬仰，如此他更是长了大胡子，像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家里也都是各种军人的勋章。

　　除了那些勋章之外，班兰的府邸看上去很简洁。

　　不过今天的班兰看上去很憔悴，大概是之前的袭击让他受到了打击。

　　会客厅里，贝亚里德在班兰身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为什么盖文教那些人会袭击您？”

　　“大概是为了元素之神的遗物。”

　　贝亚里德表面上面不改色，心里却吃了个惊。元素之神的遗物？身为神使的他也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东西。

　　见后辈不言语，班兰便懂了他是在等自己解释。他唤下人去地下室里面取一个银箱子，然后继续跟贝亚里德搭话：“元素之神的遗物，如其名，是神的时代里，各元素主神使用过的器具。当然了，那时的魔法还没有形成既定的法则，因此那些器具也和如今我们为每个元素所匹配的固有器具有所差异。待会儿你看了就懂了。历代神使里都会有一人守护他们，然后在死前交给其他神使。但是这些圣遗物，除了保管它们的人和教皇，是不能对其他人说的。因为圣遗物对于我们来说具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引起巨大的纷争。”

　　“这个我懂，不过如果是为了圣遗物，盖文教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贝亚里德本来还疑惑班兰伤成这样都还能守护圣遗物的秘密吗？但是转念一想盖文教的人大概也是觉得如果杀了班兰就永远无法得到那些稀有的器具了。

　　下人已经把箱子拿来了，箱子本身看上去比里面的东西还要沉重。果不其然，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副白色的手镯。看材质，似乎是异兽的骨。

　　“其余神使拜访我的时候我已经把相应的神器给他们了。特殊时期，我也不得不把这秘密告诉大家。毕竟盖文教已经如此猖狂了。”班兰解释。

　　“不过，您说到底也是神使。到底是谁那么厉害能伤到您？”

　　“是个浑身黑色的男子.....很俊，但是看着就很妖邪。他穿着黑色的羽毛外套，像只黑鹰......”

　　贝亚里德想到了那个偷自己权杖的人。

　　说了些客套话之后，贝亚里德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抓紧时间去王宫一趟便带着白手镯告辞了。班兰的受伤使得原本的作战安排不得不有所调整，加上原本早就该出发的盟军因为磨合问题特地留了几天来训练，王宫和教会两边都深感雪上加霜。

　　但大家表面上依然一副必胜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府邸后，特里斯和露娜还在房间内“嬉戏打闹”。

　　“你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是露娜的声音。

　　贝亚里德一开门就看见露娜把枕头朝着特里斯一摔。后者熟练地接下了一尘不染的枕头，战战兢兢地递回去。

　　“没有啊，真没有...”特里斯语气很无辜。

　　“那就奇了怪了。”露娜把枕头塞到屁股底下坐着，勾起了贝亚里德一阵心疼，“那你为什么天天一个人去练剑什么的，难道不是为了貌美的无信仰者少女复仇么！？”

　　“我也很想有这样的一个貌美的无信仰者少女和我呆在一起......或者只是貌美的少女也行。”特里斯摊摊手，耸耸肩。

　　“你什么意思！说我丑么！？”

　　特里斯呆了，自己好像无意间把色心表达成了嘲笑。

　　而门口，看着这两个人说话如此亲密无间，如此把这儿当成自己家，贝亚里德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咳咳...”贝亚里德发出声音表示自己正看着这场闹剧。露娜和特里斯立马安静了下来。露娜虽然对特里斯毛毛躁躁，但是为她提供了庇护所的贝亚里德是她必须不能得罪的对象。

　　“大人，盟军还没有走么？”露娜这些天一直如此称呼贝亚里德，语气之甜蜜令特里斯向往，也令贝亚里德作呕......“我可是还有家想回呢，那些龙骑士天天在圣城，我好不安宁的......”

　　“在我说正事之前，希望你以后收起这种语气，不然我会马上把你交给龙骑士团处置。”贝亚里德冷静地威胁道。

　　“哦，你早说嘛。人家还担心...”

　　贝亚里德：“......人家。”

　　“我的错。”露娜无奈地摆了摆手。

　　“总之，盟军的磨合差不多了，明天会正式出发，先收复失地，然后向盖文教的中心的逼近。到时候要不要灭教，视情况而定。盖文教发展到现在，愈来愈像邪教了。由于班兰前辈受伤了，所以他在前线的位置由森林与弓箭之神的神使代替。而波涛与奏乐之神、狂风与权杖之神的神使按原计划和盟军一起出征。除了我和班兰前辈，另外剩下的两名神使留守圣城。”

　　“你呢？”特里斯最关心贝亚里德的去向。虽然贝亚里德并未提升自己丝毫的能力，但是特里斯一直将其视为导师，“我本来还想向班兰前辈学习剑术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班兰前辈使用的是刀。而且你也没加入盟军。”

　　“没加入盟军！？”特里斯简直感觉遭遇了当头棒喝，“...不是吧贝亚里德，你不是应该早就默认我加入了盟军么？”

　　“这事儿哪有默认的。没加入就是没加入。”神使的态度很强硬，“况且你根本没参加盟军的训练，你一个人练得出什么名堂？去了也是送死。魔法的世界不是身为剑术初学者的你能够想象的。真正的战场上可没有府邸给你住。”

　　“可是...”

　　“别可是了！”露娜从后面把沮丧的特里斯推开，“总之，我明天能回自己家了是吧！？”

　　神使轻轻地摇头。

　　“神棍，你想耍什么花招！”露娜从贝亚里德那自然而然浮现的微笑里读出了阴谋。

　　“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能离开我，我们要去盖文教的圣地。露娜小姐，你在我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花了特里斯这么多钱，你以为都是免费的么......别急着争辩，特里斯的钱都是我给的。”

　　露娜心中狂奔着无数草泥马，最后所有试图爆发的嚣张气焰都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是栽在这个神棍手上了！”

　　房间里小小的三人战场，也许是最强的龙人少女率先败下阵来。但特里斯依然不依不饶，待露娜陷入了似乎永恒的咬牙切齿与沉默后，他试图为自己营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你说盖文教的圣地，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深入敌人的腹地？”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与期盼，那正是他所想的，英雄该干的事情。

　　“你想多了，我们的方向与盟军不同，我们要穿越过人类稀少的地域，去到海上的一座孤岛上。那是盖文教的起源之地。教会怀疑盖文教突然如此猖狂是因为得到了某些启示，因此有必要派人亲自去盖文教的起源之地看一看。”

　　“我相信教会只派了你一个人，不关我和露娜的事。”特里斯沉着冷静予以反击。

　　“可是我一个人既无聊，又不安。”贝亚里德露出了特里斯前所未见的无赖的表情，像是签下了两张免费卖身契的奴隶主那样开心，“露娜跟着我呢，是为了还债。而特里斯，你不是想要力量么，这一路上，我会教你怎样拥有真正的力量。”

　　神使最后的那句话，像是一张诱惑力极强的邀请函。

　　他真诚地看着特里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欺骗。

　　房间上面，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一直偷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他攥紧了拳头。

　　“该死的神棍，你想把我的武器拐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干嘛！？”

　　心中把贝亚里德骂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不得不望着星空仔细沉思。现在还不是把一切都向特里斯表明的时候。他想。

　　——看来自己也不得不去跟着去一趟那个见鬼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