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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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滢选了一匹白色骏马，赵喜凤抱她坐上去之后，突然捂着肚子唉哟一声，痛苦得表情都皱成一团。
刘子滢双手抱住马的脖子，见她面色发白，连忙侧过身询问：“妈，您怎么了？”
赵喜凤摇手，表示不用操心。她从包里掏出一卷卫生纸，招呼刘树江：“不行了小刘，你过来扶着子滢来吧，我肚子疼，得去趟茅房。”
刘树江只得从马上溜下来：“嘿！懒驴上磨屎尿多。”
设备不可能因为个人原因暂停，赵喜凤刚出去，刘子滢屁股底下的木马随着音乐开始上下摇晃。
她全部人生里拢共就坐过两次旋转木马，一次是很小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去北京环球影城，那天入园流量堪称巅峰，因为实在排不到别的，便跟同伴随便上去体验体验，但那次的难为情成分居多，她们以绝对高龄顶着家长们炙热的目光，在短暂的几分钟里坐如针毡，结束后落荒而逃。
小孩的玩具就得小孩来玩，刘子滢如今缩小了好几圈，高低错落的视角让她无趣的大人灵魂徒生出稍许童心，她不由得张开双臂，惬意地享受着周身拂过的清风，嘴角含着恬淡的笑意。
刘树江没有忘记此程的目的，感觉刘子滢舒展的姿势很适合拍照，他举着相机跑到围栏边，半蹲着身子从取景器里找角度对焦。
一旁的张海斌急忙扶住危险动作的刘子滢，见刘树江正在拍照，他为了避镜头，蹲下身缩小身体，手依然拽着刘子滢的衣角。
一无所知的刘子滢被带的身子偏移一瞬。
“咔嚓——”
刘树江的镜头记录下这此刻。
张海斌撑着膝盖站起身，歉疚道：“刘哥，再拍一张吧，我刚是不是抢镜头了。”
这时音乐截至，刘树江瞧吭哧吭哧已经利落爬下来的闺女，笑了一声，不在意道：“挺好的啊，有画面有情节，拍照的意义就在抓拍的瞬间。”
赵凤喜回来的时候，刘子滢几人正聚在糖画的摊位前驻足欣赏。
摊主是个约莫七十岁左右的老爷子，衣着干净立整，戴着镜腿缠满胶布的老花镜，镜片都被磨成了毛玻璃，佝偻着背，努着嘴用特质的铁勺飞快地在铁板上作画。眨眼间，一条惟妙惟肖的金鱼自手下诞生，他用两指宽的铁片使劲压了压，再举起来用手指搓捻了几下木棍，方才露出个称心的笑容。
他将成品递给欢欣的小小买家：“拿好吧您。”
小孩早就迫不及待了，趁热嘎嘣咬了一口鱼尾巴，仰头对妈妈说：“真甜。”
引得摊位前好几个小孩都扯着家长的衣角，蹦着高说想吃。
刘树江留意到闺女艳羡的神情，悄声问：“你想要吗？”
还未等人回答，张海斌就从兜门里掏出两块钱，放进糖画大爷的木制钱盒子里，从稻草困扎的桩子上摘下一个最大的凤凰，作势要递给刘子滢。
“哎呀，同志。两块钱付转盘的价格，那个凤凰单买需要五块钱呢。”
糖画大爷一边搅和融化的糖浆，一边慢悠悠地说。
张海斌有点为难。
两块钱的价格已经算贵的了，刘子滢家附近的公园里，做糖画的爷爷才收费五毛钱，但放在水上公园消费这么高的地方，勉强可以理解接受。但五块钱真就太让人望而却步了，都能买半个香辣鸡腿堡了。
当然土豪除外。
打扮得时尚靓丽的年轻女人从皮夹里掏出五块钱，随意地像从菜市场挑了根葱，从张海斌手里接过东西，塞到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手里，在大伙膜拜的眼神中，抱起孩子，脚踩细高跟，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刘子滢收回视线，拉了拉张海斌的衣角：“小斌子叔叔，我不买了，咱们去玩碰碰车吧。”
懂事的孩子让张海斌更抹不开面子把钱拿回去，他轻推了下刘子滢的背，把她推到转盘前：“你试试，万一转到凤凰了呢。再不济，转个大公鸡也不亏。”
刘子滢看着刘树江。
获得对方的点头准许下，双手合十搓了搓，煞有其是地往手心吹了口气，小心翼翼拨动转盘的指示针。
箭头缓缓停在了小狗的纹样上。
人群中有人遗憾叹气，有人捧场叫好，刘子滢充耳不闻，她握拳暗道yes，其实小狗才是她最喜欢的，可能这是独属于属狗人的浪漫吧。
正午的烈日高悬，赵凤喜拿着公园地图研究路线，体验过几个游玩项目后，他们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然精疲力尽，急需找个地方歇脚。
“咱们去水上登瀛楼吧，看起来离我们最近。”
刘子滢趴在刘树江背上，点头如小鸡啄米。
一上午她基本是空着肚子过来的，虽然赵喜凤早上给家人准备了几套烧饼夹肠当午饭，但碍于突然加入的张海斌，一直没好意思拿出来，怕他跟着他们一起兑付。她不爱吃那些小零嘴，赵喜凤更也没预备。
她现在饿的能生吃一头猛犸象。
登瀛楼以鲁菜闻名，是天津市对外宾开放的八大风味餐馆之一，可见逼格之高，布局之大，档次之上。
刘子滢进来时有些怯场，等落座翻开菜谱又一阵咋舌，好么家伙，人均消费够她吃一星期麦当劳的。
一道凉拌果仁就要二十六块钱，这不明摆着宰客么。
张海斌也觉得过于奢侈，他拉住刘树江的胳膊，用极低的音量说：“哥，这太贵了，你带着嫂子跟闺女吃吧，我上外面小卖部买个果子面包得了。”
“唉唉唉”刘树江把人摁在座位上，“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今儿我们也尝尝这传统老字号的味儿。”
几个人扣扣嗖嗖地点了几道价格相对便宜的菜，服务员摔摔打打地走了。
刘树江肉疼地用银丝卷沾了沾凉菜的剩下的汤，吃得一干二净。刘子滢举起空盘子照了照，竖起大拇指，对她爹的光盘行动予以肯定。
从饭店出来差不多两点左右，公园里的游客明显减少，他们顺着甬路向南走，计划去动物园参观大熊猫。
水上公园的湖景风光秀美，碎钻般闪耀的湖面点缀着几艘游船，湖边柳枝低垂荡漾，树荫下三三两两坐着来野餐的游客。
附近有个怪石假山堆砌的合影圣地，刘树江刚让刘子滢爬上去找地方摆poss，一群神采飞扬的年轻人高声说笑着走过来，聚集在他身后，很有排队的自觉。
刘子滢认出有几个男生身上穿着印有天大字样的文化衫，心下了然，他们是出来郊游的大学生。
千禧年间的大学生虽不如七八十年代那般罕见，但仍旧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何况是985前列的天大，含金量不必多说。
打小就学习不好的刘子滢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们，毫不掩饰对这些学霸的崇拜，由衷欣赏他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蓬勃自信，还有乌黑茂盛的头发。
身着碎花连衣裙的女生对旁边的同学捂嘴偷笑：“你看，那个小妹妹一直在看我们呢。”
同学闻言正迎上刘子滢直勾勾的眼神，反而把他看得面颊飞上薄红，转念一想，提议道：“我们跟这个小妹妹拍个照吧。”
他是班长，号召力显然是高于普通同学一筹。碎花裙女生伸长手臂把刘子滢接到怀里，其余人以她为核心，站列为半包围状。
刘子滢环着美女学霸的脖颈，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洗衣粉味。
天菩萨，简直要晕过去了。
她第一次跟这么多学霸亲密接触，四舍五入等于也上天大了，以后再也不用吹嘘自己是天大落榜生了。
分别时，碎花裙姐姐还送给她一串自己亲手编的彩绳手链，她妥帖地放在自己的迷你小挎包里，时不时掏出来看看。
赵凤喜揶揄道：“也不能白拿人姐姐东西啊，以后得使劲努力考上大学啊。”
回程路上刘子滢没晕车，玩得身心俱疲的她刚一上车就睡死过去，连什么时候到家的都不知道。
赵喜凤把女儿摇晃醒盹，硬逼着她去卫生间冲澡洗漱换睡衣，忙活完一套已经接近傍晚七点。
困倦的刘子滢晚饭也不想吃，从床上滚了两圈，头埋到新换洗的被褥里，不一会儿，鼾声渐起。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起早贪黑披星戴月高中岁月，文科生的她笔芯都不知写空了多少支，右手中指由于不良的书写习惯，磨出的厚茧没有一天是不疼的，趁午休间隙伏案做题，做到左肩肩周炎、颈椎病缠身。
她不停的写啊写，背啊背，从不敢贪玩松懈。
费力推演出正确结果的数学难题，满分的作文，成了乏味生活为数不多的情绪调剂品。
午夜昏黄的灯盏下，也曾畅想过鲜红的北大录取通知书。
皇天不负有心人，入学成绩排倒数的她，从一次次的考试中，蜗牛般一点一点爬到了年级前二十的位置，终于尝到优等生的滋味。
一模二模的成绩给予她足够的信心，她开心的给爸妈展示成绩单，洋洋得意自己被211录取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她拿着佛像玉坠，虔诚跪地，手机短信弹出的成绩差点以为她在做噩梦。
也是，她并非光环下的幸运儿。
不配书写超常发挥的神话，等人高的习题试卷并没有成为胜利果实的丰碑。
竟成了家族的笑话。
也不是没想过复读，可是高三的折磨让她打消了念头，她断绝了任何同学间的来往，在爸妈徒劳的安慰下窝在家里浑浑噩噩过完暑假，压抑着无尽的痛苦，登上开往异乡的火车。
刘子滢缓缓睁开眼，抬手拭去眼角的泪。
她翻个身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细长的白炽灯灯管，摸索到她放在枕头边上的小挎包，取出里面纤细的手绳。
慢慢套到了右手上。
Still unfolding story......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