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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陌上少年足风流 ...

  •   蓝色海水开始倒灌进漫滩,叶子在盛夏光景疯狂掉落,阳春时节白雪吹落满身,七月未至荻花悄然散尽。我曾爱过你,我将会很喜欢你,我会拿出我全部的青春等待你,我愿为你交付我的生命。哪怕成为苍穹顶上最寂寞的飞鸟,却也曾好好陪你看过整片天空。

      Chapter 1
      何默桥一脸肃穆地走进了大一中的大门。
      因为种种原因,何默桥不得不从念了很久的高中转学来这里,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学校。据说这里管的十分严格,起得比鸡早的早读,睡得比狗晚的晚课,还有无声不抬头自习,外加定期的抓非触——男女生非正常接触。女生绝对不能留刘海,男生就更惨烈,清一色卡三。
      何默桥正庄严地走着,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撞倒了。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男的还是锅盖头!
      并且他们无视地跑了过去!没有道歉的意思!
      何默桥觉得这时候喊一句“我的孩子”已经没有效果了,她拎着坤包,叉腰喊道:
      抓非触!
      感谢还没来得及卸的妆,那一对显然把她当成了老师。女生吓成了狗,连连鞠躬,而男生,只是挑起眉毛,戏谑地笑了一下,对不起了啊老师,我们还有事呐。
      说完,继续飞奔!
      何默桥愤愤不平,自然也无可奈何。难道这传说是假的,大一中根本没有想象中严么。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了。
      当第二天她穿着瘦过腿的校服裤子走进教室不到三步的时候,就被轰了出来。
      听着屋内早读的声音,何默桥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早读快要结束的时候,走廊那边忽然悠悠走来一个人。
      靠!
      不就是昨天那个男生么!
      何默桥还来不及思考,那男生就到达了教室门口,看见她,立刻停了下来。
      糟糕!何默桥心头一惊。
      男生眉目清朗,眼神里全是玩味,是你?
      ……何默桥无话可说。
      妆卸了以后挺难看的么。
      !……何默桥白了他一眼。
      校服裤子改过的?
      !!!何默桥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那男生的唇角一点点上扬,然后绕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句,so social.
      何默桥看着男生欠揍的脸,刚想一拳头打上去,男生轻轻一闪,进了班级。
      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
      何默桥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可以写成一本书——和渣男同班的日子。
      何默桥只能默默腹诽他被赶出教室。
      然而没有!
      整整迟到了一个早读诶!
      何默桥捶了捶站得发痛的腿,差点要吐血身亡了。

      Chapter 2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都十点了。
      何默桥因为胃疼,跑去厕所解决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十五了。
      满操场空空荡荡,有些阴森恐怖。
      其实说空空荡荡是不准确的,因为前面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渣男,苏恪。另一个女生么,是他的女票吧。
      不过,从侧脸看来,很明显,和那天的女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靠,才几天就换个对象啊,简直比换卫生巾的速度都快。
      何默桥看着两人拿着夜宵,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吓唬他们一下。
      她把自己的长头发散开,遮住大半张脸,然后僵直着身体,轻飘飘地从女生那边走过去。
      两人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走了一阵,她又忽然倒退,还是轻飘飘的,走过他们身后,迅速闪到垃圾桶后面。月黑风高的,她确定他们没看清脸。
      “这女的好奇怪啊。”是那个女生的声音。
      “嗯。“苏恪表示同意。
      “呀,那女的呢?”是那女生的声音。
      “操场这么大,她一下子就消失了?”苏恪用怀疑的腔调说。
      片刻之后。
      “鬼啊!!!”两人扔了夜宵,抱头鼠窜。
      何默桥达到了目的,却没高兴起来。
      因为两人扔掉的夜宵正好扣到了她脑袋上……
      第二天早。
      何默桥还没来得及找苏恪算账,就传来了一个悲壮的消息。
      以后班级放歌就只能放校长规定的30首歌。而这三十首歌,均出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及以前……
      于是一大早就要被“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洗脑。
      苏恪把老班的红纱巾圈在脖子上兴致勃勃掐着嗓子唱,红领巾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海面上~~~~
      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一帮苏恪的脑残女粉们在底下跟着唱,做完了一天的功课,我们尽情欢乐~~~
      唱完了以后,苏恪居然调到讲台上喊,啊啊啊我就是我,我们是小蓓蕾组合!
      台下笑翻了一片。
      何默桥已经瞄了班长好几眼了。可班长就是不管。
      何默桥义愤填膺。前排的女生看破了她的想法,转过身说,苏恪可是校长的儿子……
      校长!
      的儿子!
      何默桥此时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惊讶什么特权主义,而是站起来大喊了一句,“能不能告诉你爹把这30首歌给撤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苏恪顿了一下,抽了抽嘴角,“臣妾做不到啊!”
      何默桥没话可说。

      5点。
      整个操场蓝白相间,同学纷纷向食堂涌去,声势浩大如同一片海。
      何默桥由于上课睡过了头,等到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放学十分钟了,估计食堂没饭也没座了。
      何默桥将错就错打算接着睡下去,结果被人晃醒。
      一抬头就看见苏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没去吃饭?”两人齐齐说道。
      何默桥尴尬了一小下,然后问,“干嘛去了?”
      苏恪挑挑眉毛,“把妹啊。”
      何默桥翻了个白眼,“你又要祸害哪个小姑娘了?”
      苏恪滚了滚眼珠,唱,“就不告诉你啊就不告诉你!”
      何默桥皱着眉头一脸的恶心,“真难听,比那三十首歌还难听!”
      苏恪递给她一杯洛神花茶,“来来干一杯冷静冷静。”
      何默桥喝了一口,愤愤地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苏恪沉默了一下,“其实,这些歌也不是不好听,只是过气了而已。除非我们青春不老,否则谁会名垂千古。白驹过隙,乌飞兔走,我们轰轰烈烈的韶光,最后也逃不过人走茶凉。”
      何默桥张大了嘴巴看着他,就像看见外星人一样。
      苏恪只花了片刻功夫,就立刻找回了角色,很熟络地揉了揉何默桥的脑袋,跳到讲台上放歌。
      干杯。
      不新不老,刚刚好。
      “终究会有一天我们都变成昨天是你陪我走过一生一回匆匆的人间 ”
      像是干杯时斟倒的阳光打在他右肩,蔚润的模样,天地是一片连城的晴朗。从天际线远道而来的绯红流雾大片延烧,浓烈得像不计后果的年少轻狂。
      怀旧歌声里,那些时间忽然明亮起来。如同枝干擎起的高大的树冠,风华正茂的时刻,只有在这样的年纪里才有。
      有什么在平地而起。少年狭长的凤目和好看的侧脸,澹然得可以入梦。

      Chapter 3
      如果真有世界十大奇葩学校,那大一中一定高票当选。
      跳大神……哦不,跳大绳比赛。还得是全班参加。
      何默桥皱着一张苦瓜脸蹦啊蹦,摇绳的苏恪叹息说,默默啊,你就快从我手上蹦过去了。
      何默桥边跳边说,默默这名字太恶心了。
      切,人可是美女主播……一、二、三、跳!哎呀,你是花样绊绳十八式还是跳绳终结者啊!在你后面的人都要被抽成狗了!
      何默桥回头,萌萌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她。何止被抽成狗,眼镜腿都折了。
      ……折了……
      ……你这眼镜,多少钱……何默桥声音颤抖。
      萌萌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何默桥差点晕过去。
      2000……
      其实也不算很贵了~苏恪一脸坏笑地走过来,是吧?
      “等等,不光是我的责任,摇绳的也有责任!”
      苏恪一脸无辜,老班也摇绳啊。
      何默桥:……

      后来还是何默桥和苏恪带着萌萌去配的眼镜。
      何默桥不明白,平时娴静似水的萌萌怎么就狮子大开口,非要贵的眼镜不成呢?
      难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结果萌萌跟她说,她是苏恪前女友,被甩了所以要好好整治这个家伙。
      前!女!友!
      何默桥默默在心底问候了苏恪祖宗十八代。好不容易劝好了萌萌选了款物美价廉的眼镜,准备叫服务员,和苏恪商量五五对开,摸兜掏钱。
      可是。
      钱……钱呢?
      何默桥捏着兜里仅有的饭卡欲哭无泪,忘了前一天把钱都打进饭卡里了……
      服务员可不可以刷卡,大一中的饭卡行不……
      当然大一中的影响力还没有到成为大一中储蓄银行的地步,而且不能让萌萌付钱,何默桥只能可怜巴巴地去求苏恪垫付。
      “你没带钱?”
      何默桥点头。
      “好。”
      何默桥狂喜不已,苏恪什么时候这么痛快了!
      “叫我土豪。”
      ……就知道苏恪这小子……
      于是何默桥叫了苏恪一个月的土豪,直到有一天。
      那天跳大绳,何默桥技术不太熟练,绊了一下以后嗖地飞了出去,正好撞在摇绳的苏恪怀里。
      起哄狗们嗷嗷乱叫,抓非触啊抓非触!
      更过分的,直接叫她校长儿媳。还有叫她苏嫂的!
      何默桥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于是匆匆跑进了教学楼。
      “喂喂喂,跑什么啊!“苏恪在后面喊。
      何默桥咬着牙,一步上两个台阶。可是苏恪的腿更长,可以连上三个台阶。
      “苏嫂,你不累啊?“
      何默桥站在台阶上直喘气,一抬头,正撞见苏恪。他斜倚在扶手上,校服的衣摆拂过她眼角。
      “去你妹的苏嫂。“何默桥很强硬地回了一句。
      苏恪施施然俯下身来。
      “我喜欢你,何默桥。“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纯粹,像是初次动了心。这样近在咫尺,想必谁也不愿眨眼。
      忽然有一种钝重的惊惶,然而转瞬即逝。
      因为有些人,值得我沦陷。
      纵使白首无望,纵使孤单终老。纵使微如尘芥,纵使独坐愁城。
      也要笑着回应,“所以说嘛,在一起好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Chapter 4
      何默桥和苏恪开始做着一切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们在自习课传字条,写一些浅薄直白的话语。他们在老师抓非触的时候并肩跑过操场,不断和人潮碰撞。甚至称呼都改掉,用成对的ID和卡贴,在彼此的桌面上写一模一样的情话。
      年轻时的恋爱,好像就是拼尽全力向世界证明,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然而,你可知什么叫好景不常在。

      班级摊派的手抄报任务本来很早就下来了。结果这事让老班给忘了。直到年级主任来催,老班这才想起,笑呵呵地说晚自习前一定交上来。
      而现在距离晚自习只剩下两节体育课的时间。
      两个不二人选的档案立刻浮现在老班脑海里。苏恪,绘画高手。李菲,一手好字。
      老班当然不知道李菲是苏恪前女友这件事。
      于是当老班派下任务的时候,苏恪就疯了,推说没有水彩笔。
      老班晃晃脑袋,用荧光笔嘛。说完,排了班长下去收荧光笔,收上来一大摞,什么颜色都有。
      苏恪:……

      李菲在一旁写字,苏恪在边上配图。两人不得不挨得很近,看起来很暧昧。
      苏恪挣扎着往边上挪挪,抬眼却看见何默桥。
      她就站在窗外,满眼泪光,滴水成冰。
      苏恪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何默桥下午没来上学,不知道手抄报这件事。
      苏恪撂下荧光笔,冲出门外。

      我说我不会遗忘,我就一定会记得。
      那一年五月底青草生生不息,浩浩淼淼的晨雾无比安宁。我们相携走过每一块条石,周遭永远沸反盈天。那是最离经叛道的我们,那是我们明目张胆的十六岁。
      曾经的口口声声,到最后无疾而终。
      初衷与结局总是大相径庭,誓言到最后不见踪影。我是个相信背叛的人,却不愿相信这一场辜负,竟是我主动。

      Chapter 5
      何默桥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一中。
      有人说她转学了,有人说她不念了。谣言和议论一会儿就平息,而苏恪再也没有和谁相爱。
      没有人知道苏恪疯狂地穿过了多少条街,没有人知道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他在何默桥家门等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苏恪询问了所有人却没有何默桥的下落。
      同样。
      没有人知道何默桥没来上学的那天下午经历了怎样的不堪。
      何默桥之所以来一中是为了一个人。而最后她离开,也是因为一个人。
      他叫吴乔。
      刚上高中的何默桥,被军训折腾得生不如死。这天早上何默桥一如既往来操场站队,结果同学见到她都莫名其妙地发笑。
      “怎么了?”何默桥不解。
      同学刚要说话,迎面就走来一个男子,他身材高挑,面目俊朗。他抬起手,在她脸上抹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同学,你的防晒霜没抹匀。”
      何默桥闹了个大红脸。
      在班级的时候,何默桥发现他就坐在她前面。点名的时候,知道了他叫吴乔。
      “嘿,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乔字啊。”吴乔回头说。
      何默桥点点头。
      后来,老班排了座位,男生一组,女生一组。
      吴乔撇撇嘴说,“这算什么,我还想和你坐前后桌呢。“
      何默桥一时嘴欠,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形势不对,吴乔忽然就贴得很近,一脸坏笑,“因为,我喜欢你啊。“
      何默桥成了吴乔的女友。
      吴乔生日那天,对何默桥说,“介绍几个兄弟给你认识。“
      于是在KTV,何默桥看见了那些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为首的一个,二十岁左右,据说家里很有背景,大家都叫他老大。
      何默桥转身想逃,结果一个黄毛在后面喊,“呦,吴乔,你这妹子课够清纯。”
      然后是一阵哄笑。
      何默桥没有看到吴乔的表情,但她知道他脸色一定很难看。
      于是,回过身,接过了酒杯。

      何默桥成了彻头彻尾的社会女青年。每当她带着大耳环招摇过市的时候,身后总有同学说,别惹她,她可社会了。
      有一天吴乔的老大来找她,说妞,陪爷一晚。
      吴乔刚好听见,二话不说抄起啤酒瓶就跑了过去。
      人啊,总会为了谁昏庸无道。

      吴乔被老大纠集的一帮人打断了腿。曾经的所谓兄弟见到他如同见到一条狗。而学校以当众斗殴为名开除了他。
      他只剩下何默桥。却又每每管她要钱,四处挥霍。
      何默桥只能转学,然而那天下午。
      通往学校的那条水泥路上香樟成荫,而他的笑容那样邪魅猖狂。
      他说,我的默桥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呢。
      他说,我的宝贝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他说,苏恪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呀,我想和他好好切磋切磋呢。
      他说,老师都想你了呀,回去念吧。
      何默桥终于哭出声来。想回去看一眼,却只看见他和她笑颜甚欢。
      过往的陪伴夷为平地,我和那么美好的你失之交臂。
      河桥不相送,但愿山水有相逢。
      Chapter 6
      吴乔因盗窃获罪入狱。

      高三毕业的夏天永远躁动不安。苏恪糟心得嘴里都长泡,结果电信给他断网。
      苏恪差点昏过去。
      然后老班欣喜若狂地给他打电话,那激动的声音要把他耳膜震破。
      “苏恪,你小子祸害了那么多小姑娘居然没遭报应啊,623分!啊啊,你可以啊!“
      当然老班那头没听到任何声音,因为他已经激动得直接蹿到了客厅然后一脚踹翻了凳子。
      等到苏恪定住的时候,老班已经兴致勃勃地去通知其他学生了。
      苏恪嘴巴都合不拢,却忽然,敛住了笑。
      谁说我没遭报应,我曾经和那么多人说喜欢,结果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却离我而去。
      空调在头顶呼呼作响,西瓜的甜味四散在空气里,楼下的老收音机里在放黄梅戏。
      这是最耀眼的夏天,这是最悲伤的启程。

      火车。
      “拜托我的老妈你抽什么冷子给我买火车票啊!……哎哎大叔你的行李!……我说,你让我闯关东去啊!喂喂喂,你说啥,我听不清!……啊啊?检票啊。……呀在哪儿呢?……妈,不说了,我挂了啊!……”
      检票员保持着仪式化的笑容,可他越这么笑,苏恪就越心塞。
      “是你的票么?”一张票递到他眼前。
      “……啊谢谢谢谢,好人一生……“苏恪忽然顿住。
      因为抬头就是那张熟悉的脸。
      何默桥。
      苏恪。
      何默桥看了看他的火车票,“我们一个城市呢。”
      “是啊。”
      经年涨落的潮汐终究归于宁静,山寒水瘦的时节总会在春分醒来。你看我如此坚信重逢,于是你就真的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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