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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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却听那边声音越来越大，心里也是愈来愈急，这人却任她如何急切，只是抱住不放，宝玉道：“救命！”
那人笑道：“你也有这样急的时候，真是难得。”
宝玉道：“好歹告诉我你们是谁！不然总是这样梦里来缠，谁受得了？”
那人道：“偏不告诉你，就让你急死算了。谁让你逃得那么快？不过话到说回来，你若是遂了我们心意，服服帖帖的，也许我们将来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宝玉哼道：“我若要一世荣华富贵、万人之上，你们也能助我？”
那人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些男女妙法，教你些儿，保证你那未来夫婿受用不尽。”
宝玉道：“既然你们这样神通广大，可否告知我那未来夫婿究竟会是谁？”
那人道：“是谁不是谁，却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若是想嫁那破石头，没准一辈子受罪；若想嫁那冷面无情的雪郎君，怕是要一辈子独守空房，再说人家绝不会娶你；不过若真想万人之上，那倒也无不可。”
宝玉道：“我倒不爱俏的，爱那有才有德之士。”
那人大笑起来，调笑道：“万人之上的那一位，不但俊俏，而且有才有德，你若愿意，我等到可以相助一二，不过往后不可像今日这般无情，你若事事听从我等，就像过去一样，我们才肯帮你呢。”
宝玉心道，反正是梦里的，也不吃亏，再者就算不答应，他若想入梦还能挡得住他么？就答应了且看他如何。当即道：“且信你一回。”
外头丫鬟里早已叫人喊王夫人并凤姐来看了，只听宝玉在账内呻/吟喘/息不止，倒像是那声音，王夫人不觉红了脸，命丫鬟们退出，并让她们一个字也不准外传，谁想一会儿贾母也派人来了，黛玉并薛蟠来了，再过一阵，水沅也来了，王夫人便急了，命自己的心腹丫鬟捂住宝玉的嘴，并把内宅的门关上，只推说不许见风。
那动静直到巳时才止，宝玉也才悠悠醒转，只见脸都白了，满头虚汗，倒像被人盗了元阴似的，王夫人忙问道：“宝玉，你如何了？”
宝玉说不出话，只粗/喘摇头，王夫人忙命人打热水来，让丫鬟们扶宝玉过来洗一洗，晴雯忙过去给宝玉褪了衣裳，才一脱，倒抽了口凉气，忙小声道：“太太！”王夫人过去一看，只见那背后全是青紫抓痕，虽不甚深，却十分明显，宝玉勉强问道：“怎么了？”
王夫人因亲眼瞧见她被梦魇住，只道被什么野鬼狐妖缠了，便道：“没什么，想是哪里刮伤了些儿，倒不防事。”心想，或者去找明道高僧来驱一驱，若老这样那还了得，姑娘家名声要紧。更叮嘱丫鬟，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只说是梦魇，尤其不许告诉薛姨妈。
谁想宝玉已转换目标，既可以万人之上，自不愿再去缠宝祡，只是她认为黛玉与宝祡欺骗自己，非要让他们知道厉害不可，日后更是麻烦不断。
此时乡试已过，宝祡自考完后，心情愉悦，也方有空闲去寻些金银玉器、珍奇器玩、毛笔宣纸团扇之类，再特特为黛玉寻了一方花底砚、一方玻璃石两面砚，一轴文潞公遗帖，一轴吴通微千文帖等等。但犹觉心内惴惴，似有不安之感。
一日信步游山，路过虎丘山塘，忽见一人在那里捏泥人，身边又围着一群，都是要捏的，捏的还未开始捏，便已吵闹不堪，宝祡本欲擦身过去，谁想那些人忽然敛声屏气，都不说话了，宝祡回头一看，只见那捏泥人的，照着要捏的面色取了一丸泥正捏呢。
宝祡细观那被捏者，额上皱纹颇多，更兼两颊数十粒黑麻子，倒看他如何捏，因站住了。少顷，只见那像已成，皱纹麻子丝毫无差，直如本人，旁边轰然叫好，那被捏的正要取了来，不放捏泥人地道：“还未完呢！又没头发，须不是你。”
就把那泥人搁在一边，给另一人捏起来，宝祡倒看出兴致来，命小厮搬个杌子来坐下，慢慢等他捏完。
一会儿，第二个泥人成了，那捏的就又随手放在一边，取了之前放下的，原来经过曝晒，那泥人已经干了，就从箱子里取出些事先做好的衣冠靴袜，一一穿戴起来，放递与那人：“好了！”宝祡便借了来看，只见须发生动，骨肉均匀，不觉大赞，又还给那人，心中默默有了主意。但又不好当这么多人提的，只好坐在一边，等他捏完。
一直到日暮时分，方才捏完。那捏面人的早看到宝祡侯在一旁，有人来了就让，只道他怕羞，这会子没有人了，便道：“公子敢是有什么事？”
宝祡笑道：“老丈请了！正是有事烦请老丈。”
捏面人的笑道：“不敢！我姓项，你叫我老项就行，不过我只会捏泥人，其余的可一概不会。”
宝祡笑道：“正是想求项老丈为我妹妹捏一个，可惜我妹妹不在此处，不知老丈能否看画来捏？”
老项毫无难色地道：“这有何难？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如何？”
宝祡心想，等你这么久，自然要把你请回家去慢慢捏，若就在这里捏，那少女的样貌岂不给旁观的人看了去？忙道：“老丈，我那妹妹乃是闺中少女，若像今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岂不是不妥么？如今天色只刚晚些，不如老丈随我到家里去，再叫一品楼的人送些上好酒菜过来，等老丈捏完了，再送老丈回去，你看如何？”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金锞子递给老项，“这些是定钱，老丈收着罢!”
这老项捏一个月也没这么多钱，又听有酒有菜，喜得眉开眼笑：“那好。”
宝祡微微一笑，命人雇了顶轿子把老项送去家中，又命人去一品楼弄些饭食送去，自己却快马加鞭，抢先赶到书房，用心画那少女的模样儿。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宝祡方命人去请老项，老项此时酒足饭饱，又得了那两个金锞子，更着意捏起来。
宝祡眼见那少女的形象一点一点自那老项手底下出来，心神摇摇不定，尤其等五官既具，点睛之后，那少女竟似在以幽怨哀愁的眼神看着他，惹他怜惜心疼，却又觉得隔着千山万水。
捏完了之后，老项问道：“本来这泥人也配有相堂，以红木紫檀镶嵌玻璃，放置其中。若要婢女侍童也可，更可以设床榻几案、杯扇用具，一应俱全的，不知公子是否需要摆设起来？”
宝祡已被那泥人少女的眼波吸引，恍如站在少女面前，见她娇笑忧愁，听她写诗作词，心想就这么一辈子看着她也好。那老项问了两遍，宝祡方摇头道：“不必了，我本不为观赏。”
那少女立在桌上看着宝祡，宝祡立在一边看着少女，两两相对，虽默默无言，倒似心语喁喁。
老项在一边笑道：“那么这便是定钱也略多了些，刚才公子画画之时，我也给公子捏了一个——”说着，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泥人来，放在那泥人少女的对面。
宝祡一看，那不是自己是谁？连漠然微笑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只比少女高出了半个头，两人靠得极近，泥人的自己似在细细聆听少女的心声。
宝祡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只觉不要打破了这静谧，回头见老项也在看那一对泥人，自己摇了摇头，吩咐道：“玉柳、东风，送项老丈出去罢。”
说着自己也走出去送那老项，走出书房回头看时，泥人的自己正在陪伴少女，想来少女便不再孤单了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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