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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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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宝祡去后,薛蟠更与黛玉日日在一处,只不谈诗词,日日描花样绣东西,说是等哥哥回来给他穿戴,黛玉一边笑他,一边羡慕她万事有哥哥帮衬,但转念一想,自己虽无哥哥,到底父母双全的,想一想更怜惜薛蟠些儿。
倒是那宝玉,隔三差五总往梨香院里跑,大概是想趁着宝祡不在,偷偷找之前黛玉写的诗词,又或者继续讨薛姨妈的好儿,还别说,倒跟薛姨妈挺投契的,薛姨妈见天儿跟薛蟠说宝玉的好,薛蟠只笑不语,毕竟哥哥眼明心亮,便懒得理会她了。
府里经由水沅、探春等人一番整顿,显出股精神的气象来,连丫头们做事也不像从前那般什么事都叫婆子、粗使丫头做了,更开革了一批不做事的人,提了留在府中的人的月钱,因此留下的便人人欢喜,竟比凤姐管的时候更强些儿,连王夫人也没话说,只少了每月凤姐进贡她的,心中便甚为不喜。
那边王夫人便怂恿探春又去缠黛玉,探春一则推事多,二则去了倒多跟薛蟠说笑了,把王夫人的叮嘱忘得干干净净。一开始去得少,后来越去越多,王夫人满心欢喜,以为黛玉迟早是囊中之物,倒不去管他们。回头再想要凤姐夺权,凤姐正跟二姐你死我活呢,二姐又将秋桐暗中送与了贾琏,主仆二人俏一帮儿哄汉子,凤姐与平儿倒冷落多时的,那邢夫人又私底下向着二姐,在贾赦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老公且争不过来呢,哪里还分心来夺权?
如此相安无事,一两月就此过去。一日贾敬寿辰到了,两府都热闹起来,水沅少不得忙得焦头烂额的,待打发好一切,尤氏便派人来请过会芳园玩赏,领了水沅等人从便门进了园子,猛可里从假山石后走过一个人来,向前对水沅说道:“请嫂子安。”
水沅定睛一看,竟是那府中义学的老师贾代儒的孙子贾瑞。这贾代儒一生没有中举,又不过是贾家的远房亲戚,自然没有荫官的可能,连要纳粟捐监都无有门路,如今被贾政照顾,做了义学之首,也是事业不顺之至;更兼幼年丧父、中年丧子,如今只有一个幼孙贾瑞,这贾瑞又是糊里糊涂的一个人,说起来倒也可怜。
只是水沅平日与贾瑞无甚来往,单听说些风言风语。今天见他一个人堵在这里,心下便有些不快,问道:“瑞大爷在此,到底何事?”
贾瑞道:“也无甚事,恰好路过,倒是我合该与嫂子有缘。”
水沅不闻犹可,闻言大怒道:“与嫂子有缘,这竟是何言语?你那祖父便是如此教你说话为人的么?”
话这么一说,心道,且慢,这傻子不像能有胆找我的,必是谁撺掇他来的,前几日我打听得这贾瑞似有什么把柄握在贾蓉贾蔷二人手里,那贾蓉、贾蔷与王熙凤倒似有些首尾,莫非竟应在此处?
贾瑞似有些畏缩,往后退了一步,又嗫嚅着,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儿。
水沅道:“我想着,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情,见我如今管起事来了,就要找我?其实随便唤个小厮来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自己巴巴的亲自跑来?这叔嫂之间,到底要躲些嫌疑。你说罢,到底什么事儿?不看你的面上,也看你爷爷面上,能帮的我就帮了。”
那贾瑞不妨水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又兼有鬼,更是一个字也答不出了。原来他所钟情的并非水沅,而是凤姐,起先便如此勾搭凤姐,后被凤姐一番耍弄,给荣蔷写了一百两欠条。如今凤姐与水沅相争,逼他出来勾搭水沅。按凤姐的意思,你贾瑞这等人物,看上我便是我的莫大耻辱,也信水沅更看不上他,只当他是块屎橛子,胡乱糊在水沅身上罢了,倒不真指望他勾得上。
贾瑞自己也知不是那块料,但没钱还不说,凤姐那边又是割舍不下的,因此硬着头皮前来,许久才勉强道:“我……我并没有什么小厮,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来跑的。”
水沅见他越退越后,心里也想知道缘由,便道:“那到底什么事?”
贾瑞支吾一阵,终于道:“实是无事。”
水沅冷笑道:“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我便有几句话送你。你那爷爷只有你找一个孙子,你做事总也要小心些,不要去触那触不得的霉头,自寻死地,我倒不是可惜你,是替你死去的爹娘,替你那一辈子都没寻得出路的爷爷可惜,你既每日在义学之中,怎么不多读些书,正经考个秀才举人之类,也圆了你爷爷的念想,为何倒跟那些不三不四地勾连起来,失了书香世家的样儿?”
那贾瑞闻得此话,又见水沅的容貌竟超过熙凤的,为人虽一样厉害却并无刻毒,不由痴痴看了几眼,嘴里虚应几声“是”,说到最后,竟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位嫂子竟强似那一位,我如何竟瞎了眼?只那一百两银子难还,怕是告诉祖父也是还不清的,倒不如寻个机会,将凤姐的事和盘托出,也许能在这位二嫂这里讨些钱还,主意已定,便告辞先走,只等水沅回去西府,再行拜访。
水沅见他去了,回转身往园子来,尤氏亲自来迎,园内从上自下,到处皆是喜气洋洋,一般这种场合,最活跃的当属宝玉,可今天却人影全无,问时,却道晚上被梦魇着了,正在屋里哼唧呢。
水沅听了倒奇怪,忙派了丫头去问,再看其他人时,只见凤姐也不在、王夫人也不在,这几人不在,园内反倒更热闹些,都玩开了,尤其是黛玉与薛蟠,喝酒行令,不亦乐乎。水沅凑过去道:“这么有趣,怎么不加我一个?”
黛玉笑道:“二嫂刚是没来,来了我们还要把大嫂、迎春哥哥他们都叫来才好呢。不过在人家园子里,场面不宜太大。”
水沅笑道:“怎么你们都没瞧你们宝姐姐去?”
黛玉道:“我们瞧过了,二太太挡在头里,说是宝姐姐见不得光,我们就没见成。”
水沅道:“难道里面竟没有旁人?”
黛玉道:“我听凤姐姐在里头,宝姐姐还叫了两声,怪吓人的。”
水沅哼道:“这倒怪了,我亲自去瞧瞧罢!”说着敬了酒,自己先走了。
她哪知宝玉那里正出了一件怪事。昨天夜里,宝玉自睡着之后,竟又遇到了上次在宁府做梦时见的那似贾蓉又似贾蔷之人,此番一见,便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动脚,宝玉先前已自得了甜头,便任由他剥衣脱裤,好不快活,只道:
“上次那是谁?吓死我了。”
那人笑道:“他也是你前世的冤孽,你倒是个无情的,下界之后什么事都忘了,若不是我们这些人还记着你,你哪能入得梦来见我们?”
宝玉道:“我倒真不记得你们是谁,何妨通个名姓?像你说的,还不是你,竟是你们,难道我前世竟是个荡/妇/淫/娃?”
那人再笑道:“若不是我们,你那得脱去石头之体,炼成女形?本已应下我们的事,却不算数,只一心跟那什么化了神瑛侍者的破石头跑了,你说我们气也不气?这些只算是利钱罢!”
说着,颠鸾倒凤,只顾动作,宝玉禁受不住,不由在梦里有些声响出来。那睡在一旁的大丫鬟麝月、晴雯之类唬得跳起来,仔细一听,叫得更响了,两人面面相觑,忙上前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宝玉也在梦里听到她们叫了,忙挣扎要起,却只无论如何都醒不来,那上头的人笑道:“别妄想了罢,我们兄弟五个,如今只我得了好处,那四个还不迟早要找你的?况你也别羞,毕竟是梦中的事儿,倒破不了你身,何必那样急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