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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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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已定,第二日便先去拜访水沅,任谁也不会想到,他薛宝祡会与这几日的事情有关。都只道他与水沅乃是旧识,水沅又是县主身份,不免以为他要攀高卖好而已。
自然,尤二姐的事除她自己外,谁也无法真帮得上忙,但二姐若轻易被斗倒,凤姐便能腾出手来,早晚是个祸害,不如让她在家务事里脱不了身,各人也便少些事了。
等到水沅房中,水沅将其余的人屏退,再命人倒了野茶来,捧给宝祡,宝祡接过笑道:“愧领了。”
水沅也笑道:“有什么愧不愧的?弟弟当得起这杯茶。”
宝祡心知她也一直想扳倒凤姐,不过一时得不到机会,此次凤姐吃这大亏,又有二姐缠住,无法脱身,如此王夫人那边便少一臂膀,何况以水沅的身份,如今又是贾母发话,便连王夫人也没什么说的,便道:“姐姐得以管家,便要如何重整府内?”
水沅道:“现在有两件最要紧的事,一件是凤姐留下的那些亲信,绝不能再用,尤其那几个陪房,就都让他们管些杂事,女的专管针线裁剪之类,男的就管些守夜侍应之类,不可再用为管家。另一件却是极为难办的,我倒想弟弟替我想些法子。”
宝祡以退为进地道:“我一个外男,怎好多管这内宅之事。姐姐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水沅笑道:“我也这么说。本来你的性子我是素来都知道,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我仔细想来,你前几天来找我,其实不关你自己的事,也不关蟠妹妹和薛姨妈的事,当时我没有问,现在倒要问一问,你是为了谁?”
宝祡笑道:“到底瞒不住姐姐。我虽不想说,说出来怕误会。但我知道这件事就算告诉了姐姐,姐姐也不会想到歪路去。不错,我所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自己。”
水沅点头道:“以你我如今的交情,的确可以交心了。——你说罢。”
宝祡却转而道:“其实今日我来,是向姐姐辞行的。”
水沅道:“秋闱在即,我猜你也该动身了。”
宝祡道:“的确。走之前,我有件事也要托付姐姐。”
水沅猜测道:“是你欲保护的那个人么?难道是二姐?”
宝祡忍不住笑出声来:“姐姐说笑了!我连二姐的面都没见过,岂会为了她?”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却道,说起来林妹妹也是没见过的,连问问妹妹她长得什么模样都觉亵渎,不过本来神交并无关相貌,想想也就释然了。
水沅道:“那莫不是林妹妹?”
宝祡道:“正是她。”
水沅道:“我知道蟠妹妹跟她交好,想一想这园内也只有她需要人保护——其实你也是过虑了,你不见老太太多疼她!太太也疼她来,就是那性急的样儿叫人要笑不得。”
宝祡道:“姐姐瞧出太太想撮合林妹妹和探春弟弟了?”
水沅道:“不止如此,我还瞧出他想撮合你和宝妹妹呢!我可替你着实捏了把汗。想来你不欲搬走也是为了舍不得让蟠妹妹离开这么个好伴儿。”
宝祡哪敢说自己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好伴,忙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妹妹、母亲还有林妹妹都托付姐姐照看了。”
水沅笑道:“如今这有什么难的?倒是有件事,非你帮忙不可的。”
宝祡也知要交换利益,正言道:“不敢,姐姐请讲。”
水沅道:“可惜这银钱的大权还抓在贾琏手里,我欲用钱,还需他批准,你想凤姐刚被弄下来,他哪有这么好就听我的?”
宝祡道:“这倒是。而且这银钱竟没个主子对账,任他拿,任他用,都和账房沆瀣一气的,贪这公中的钱呢,我看姐姐倒不如来个彻底的,我们论精明,有探春弟弟,论实在,有迎春弟弟,这两个若管起来,不比琏三哥强么?何况琏三哥如今夹在凤姐姐和尤二姐当中,还能分心管家么?”
水沅喜道:“倒是这个理儿,迎春是大房那边的,又老实,大老爷想也同意,他管帐最好;探春这边太太又信得过他,叫他管钱,如此进出都有人核算,便是有人想贪些什么恐怕也不能够了!”
宝祡笑道:“姐姐做起事来,也方便多了。如此二府也能兴盛,岂不美哉?”
当下告辞出去,准备秋闱的事去了。
那边水沅便安排下事去,去凤姐哪里一看,凤姐并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二姐并两个丫头在内,坐在床边绣花呢,水沅嘱咐了她几句,忙去找王夫人了。
那尤二姐在屋里,使唤善姐去拿饭,善姐便去拿了,尽是些馊菜剩饭,哪堪下咽?二姐正要说,谁想秋桐便几步赶上来,在那善姐脸上就是几个耳刮子:“我把你这没眼色的东西!你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嘱咐了你什么,我们二太太如今都是你的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漫说你是你们奶奶赏的,我还是太太赏的呢!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们奶奶这会子连事都管不上了,要你替她出气,操心汉子!”
那善姐不妨秋桐是这样泼辣的,她本来欺软怕硬,不过倚了凤姐的势,现见了秋桐这样,,便嗫嚅道:“实在是厨房里就剩这些了,非我故意这样儿的。”
秋桐冷笑道:“我看你昨天还大喇喇的,二太太叫你你还爱理不理的,你道你们奶奶是不带头巾的男子汉,我们二太太就是好欺的么?等琏三爷回来,我倒要叫他评评这个理!”
善姐闻言,忙过去要拿那馊了的饭菜倒了,却听尤二姐道:“不用拿了,就等三爷回来看一看,让他也道奴才们会办事。”
秋桐回看了她一眼,心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血性的鳖老婆,谁想你竟有这心计,倒是我小瞧了你。
那善姐愈发心惊,知道这事被贾琏知道了不得的,忙跪下道:“这都是我无心之失,二太太就饶了我这一回罢!”
正说着,贾琏进得门来,新婚燕尔,他和二姐一时也是拆解不开的,这会子见凤姐平儿等人去了王夫人哪里,就连忙来会尤二姐了。
二姐见他回来,话也不说一句,扑到他怀里呜呜直哭,那贾琏忙搂住道:“奶奶是怎么了,这等伤心?”
转头骂那两个丫头:“定是你们委屈了她了,她向来不是这等爱撒娇作痴的人!”
秋桐忙把那饭菜端上来给贾琏看,贾琏捂了鼻子:“什么东西这样臭?”
秋桐指着善姐道:“三爷问她就知道了!”
那善姐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捣头如蒜,却一言不发。
贾琏见了善姐,怒道:“你还敢不说话!不过你用不着说,我也知道谁派你干的这腌臜事了,你原本跟在你家奶奶身边,如何又给送到二太太这里?你们主仆安的什么心,当我不知道?”说着,劈头盖脸用脚踢那善姐,善姐哭道:“我是个下人,主子叫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敢专行自由?饶了我罢!”
贾琏气咻咻地道:“她都自身难保,这会儿倒先琢磨着折腾别人了!”便命善姐把那馊饭都吃下去。
转头凤姐、平儿回来,见那善姐跪在屋外哭哭啼啼,贾琏却只在那边跟尤二姐调笑,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忍住气,转而问其他人始末,又把善姐罚了一遍,那善姐有苦说不出,只得生受了。
从此凤姐、二姐两人争斗不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倒真难分心其他,王夫人见贾琏也是忙不过来,便照探春的意见,告知贾政,把管家的权力分了一半过来,那一半仍叫贾琏管着,等事平了再议。宝祡自回金陵应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