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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似真似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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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勇粟走后,星蕊一人在凉亭中安坐,晚霞染红了远处的天空,云朵随着那一片红霞,飘然远去。她不是安家大小姐?她是谁?谁能告诉她,她是谁?她既然不是安星蕊,她应该是谁?疼爱她的爹爹和娘亲,他们不是她的爹娘吗?谁能告诉她?娘亲。娘亲不在了。爹爹,对,找爹爹去。
站在书房前,轻轻地叩门:“爹。”
“进来。”安老爷沉稳的声音传来。
星蕊轻轻地走进去,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看着爹爹练书法。
大气不敢出,低头盯着眼前的一方地砖。脑中各种想法胡乱地转着。不知从何问起,也不知她来此地,到底想问些什么?我不是您和娘的孩子?我是谁?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不是安家大小姐?他们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吗?
她双手转动着衣角,时而往前转,时而往后转。安老爷见她进来像是有急事,可她坐在那里半天不支声。以为她远离家乡,大病初愈,是想念爹爹了。便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她喃喃道:“好些了。”也不抬头,也不抬眼。依然盯着地下那块泛青的石砖。
“在和府住的惯吗?”安老爷放下毛笔,看着字帖说:“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到和荣蔍了。这次见他,果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安老爷等着星蕊接话,瞧她一脸茫然,眼眶泛红地欲言又止。“原本爹爹以为和府一家温良,你去了和府,他们自然不会怠慢你。没想到,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差点丢了性命。”说话间,安老爷已坐在她右侧的太师椅上,拉起她紧紧攥着衣角的右手。“儿啊,让你受委屈了。”声音哽咽道。
星蕊听着爹爹略带哭腔的语调,心里承受不住,眼泪滚落下来。长这么大,只有在娘亲过世时才见过爹爹落泪。此时,爹爹竟然也因为害怕失去她而伤心难过。“爹爹。”她紧抓着爹爹的手,不忍开口。她是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有那么重要吗?爹娘深深地爱着她,这样还不足够吗?她忍心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撕开那条愈合的伤口吗?现在还不是时候。
星蕊在心里换了个问题,接着爹的话说:“爹爹,您让我去齐州,是为了联姻吗?”
安老爷点头:“是。”“哎!爹爹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打发了和府。此事就作罢了。”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继续写字,来掩饰错失一段美好姻缘的遗憾。
怪不得和荣蔍一走了之,只字不提带她回去的事。原来他两的婚约已经不了了之了。自然没有领她回去的理由。他两是初相识,几个月里也就见过几次面,她帮了和府一个小忙,生了场病,现在恢复了,也就不足挂齿了。
“爹爹,女儿回屋去了。”她始终没有开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回去吧。”安老爷目送女儿恍惚的背影。
不一会安叔走进书房。安老爷问:“最近府里有什么事吗?”
安叔是个机灵人,安星蕊刚走,老爷就找他来问话,事情肯定与小姐有关。答道:“恩......。”想着怎样能说的圆满:“听说二娘去看了小姐。”
“哦?这倒奇了,她怎么想起去看蕊儿了?”安老爷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微微笑着。“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回事,说说。”安老爷抬头,笑意盎然地看一眼安叔。
安叔依然谨慎地回道:“大少爷......。”他咽咽口水,一口气说完。怕自己没有勇气再说下去:“大少爷去看小姐,说了......说了会儿话,满身茶水跑了出来。二娘就去看小姐,正巧艾少爷也在,就说了几句下人们传的疯话。”
“疯话,什么疯话?”安老爷好奇地问。
安叔擦擦额头,不知如何是好。无奈继续说道:“说小姐......不是大小姐。”
“胡闹。”安老爷看着安叔:“是二娘说的?”安老爷走了两步:“这么多年,她不拿正眼瞧她。我道是她见蕊儿死里逃生,念着她的好了。她倒好,这时候说这些。”安老爷气愤地拍了下桌子。
“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安叔安抚道。
“你瞧见刚才蕊儿的样子了吗?”安老爷指指门外。
“瞧见了。”安叔小心地揣测着老爷的心思:“老爷,是不是该找个时候对小姐说说了。也好平息府中的闲言碎语。”
安老爷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嗯。是得好好想想了。”
“小姐,您的花茶。”松儿端着茶进屋。
“松儿。大家是怎么说的?”她不知道该问谁,试探着问道。
“说什么?”
“说我不是安家大小姐。”
“小姐,那是大家闲时胡乱说的,您可别往心里去。”松儿解释。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了?”星蕊转过头直视松儿,不甚严厉地说道。。
“小姐......。”松儿涨红了脸,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星蕊怕吓到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柔声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传言的?没关系,我不怪你。”把松儿拉近她身边。
松儿低头轻声道:“二小姐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传言说是......是小姐你克死了二小姐。他们还说小姐是被一个和尚领来的。”松儿紧张地拉着星蕊的手:“小姐,松儿不相信他们说的。”
“被一个和尚领来的?还说了什么?”她想知道更多。
“没有了。”松儿摇摇头。
她不是安大小姐,那么她是谁。到底该不该问爹爹,该怎么向爹爹提起。如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该何去何从。如果真像传言那样,她不是安大小姐,她该如何安身立命。是要离开安府吗?还是继续做所谓的“安大小姐”。往后的日子,她要怎样面对二娘和恒锦。又要怎样面对下人们怪异的眼光。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
在这里,与艾勇粟一幕幕的过往涌上心头,娘亲的音容笑貌难以忘怀。在这里,她一直一直梦见津州河廊,梦见在病危时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