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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冤冤相报 ...

  •   杨母九月份开始来带猫妹,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冷,起了清霜。
      陈一萍吩咐婆婆注意早晚给猫妹加衣服,婆婆借口说不知道衣服放在哪里。陈一萍无奈,只得上课前把孩子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婆婆仍然视而不见。
      晚上还好一点,毕竟陈一萍不是天天都有自习,有自习那天,她也会提前给猫妹穿上衣服,但是早上她就没有时间了,每天上完课,陈一萍远远看见猫妹一身单衣,在冷风瑟瑟发抖,拍着小手要她抱时,眼泪就禁不住出来了。
      她从杨母手里接过猫妹,一摸裤子,冷冰冰的,显然是尿湿了,急忙抱回去加衣换裤,揭开被子,黄灿灿湿乎乎一片,这是杨母的绝作,每天她都要等到猫妹睁开眼睛,把屎尿拉在床上,才慢腾腾爬起来梳头洗脸,一切妥当后,才会去抱娃娃。
      整个冬天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猫妹很快就学会了说“冷”,一见陈一萍,就拖着长音,含混不清地发出“冷啦,冷啦”的字眼。猫妹的话只有陈一萍听得懂,猫妹的冷也只有陈一萍心疼,猫妹的脸蛋,身子,衣服,也只有等陈一萍下课后慢慢去清洗打理了。
      猫妹学会的第二个字是“骂”,一见陈一萍,就张着嘴“骂骂骂”地乱嚷,陈一萍不厌其烦地纠正,不是“骂”,是“妈”,“妈妈”,她耐心地教猫妹发音。“妈妈”猫妹本来早就会说了,但她仍然顽固地嚷着“骂骂骂”。杨母这时候就把猫妹接过去,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堵上猫妹的嘴,嘴里含混不清地哄着出去了。直到某一天,一个同事悄悄告诉陈一萍:“我听我妈说,你婆婆背着人会打孩子。”陈一萍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岁以前猫妹没有什么病,据说那是因为婴儿自身从母体里带有抵抗病毒的抗体,但是半岁时猫妹却突兀的病了,发热冒汗,上吐下泻,不吃不喝,整整折腾了一个星期,陈一萍累得焦头烂额。从此以后,猫妹再不要杨母抱,除非身边没有其他人,杨母觉得无趣,收拾了一下,扯了个谎独自走了。第二天杨父送钥匙回来,说:“你妈病了,来不了啦!”猫妹与奶奶的缘分自此画上了句号。
      杨母断断续续带了猫妹三个月,其间与陈一萍虽不至于明争,暗地里却疙疙瘩瘩的,杨军在中间很难做人,好在他也不常在家。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具体到家庭里,若是要享清福,难免就会多受气,若不想受气,就得多动动手,偏偏杨军和杨母都属于宁愿享清福的人。
      陈一萍也是一个享福的人,在娘家从来不做一顿饭的,从小被照顾得很好,只知道捧着诗书憧憬未来。没想到未来不是诗,婚后柴米油盐一股脑摆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且杨军交游甚广,常常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没生猫妹前还好,两个人的世界,怎么也能应付,有了猫妹后,家里平添了许多麻烦事,再加上杨军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倍感艰难。
      陈一萍临产的前一天,肚子已经有些反应了,吃过早饭,杨军连碗都不愿意洗,像往常一样往阳台上一站,她只好隐忍着收拾好碗筷,然后和杨军坐车到了医院,医生给她检查后,因为预产期到了,羊水又少,所以建议马上住院。
      陈一萍让杨军回去拿东西,东西她都已经收好放在门后,叫杨军顺便给她带一身换洗的衣服来,结果杨军只给她拿了一双塑料拖鞋,给自己却拿了一套西服,说是听陈一萍的话,拿来换洗的。
      陈一萍气得骂他:“是你生孩子还是我生孩子?”好在有陈一梅,梳子,毛巾,腹带,奶瓶,口缸,小勺,样样都替陈一萍打点好。
      出院的那天,陈父陈母忙着买菜做饭,杨军只站到阳台上看花。屋子里零零杂杂从医院搬回一大堆东西,陈一萍只得弯着腰,忍着痛,一个人慢慢收拾。
      陈母急得直骂:“你不要娇惯男人,他现在都当爹了,他不出力谁出力,你往后落下病根谁心疼你?”
      陈一萍抱怨杨军,说他懒,说他笨,杨军翻出许多例子,说哪家男人不是这样?陈一萍反问:“怎么我爸不是这个样子?即便有像你一样的男人,人家当妈的也会来替儿子争气,请问你妈在哪里?我坐月子你也跟着坐月子,还要我爹我妈来伺候你。”
      杨母来之前陈一萍是充满期待的,心想至少有一个帮手了,没想到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只要陈一萍在家里,孩子肯定是自己抱,要等到吃饭时候才会有人说:“我来替你抱着娃娃,你去煮饭。”同样的话在不同时间出自杨军和杨母的口,让陈一萍感慨万千,毕竟是母子,不但所思所想一样,连说话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陈一萍觉得很郁闷,自己花钱,供吃供住,请了一位老佛爷住在家里,明明是忙不过来,才需要人来帮把手的,现在可好了,忙没帮到多少,老佛爷还时不时摆出家长的臭架子,做声做势。
      于陈一萍,自己已经是心力憔悴,分身无术,于杨母那边,却委屈自己在儿子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尊重,于是回到杨家营后,她把这种委屈不断扩大,在儿子女儿面前反复倾诉,祥林嫂一般,导致后来杨卫到陈家大告陈一萍的状,杨军的大姐专程到家里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众人面前哭诉。最终的结果是,陈母发誓永远不与杨家的人打交道,陈一萍也与杨军的大姐也断了一切来往。
      陈一萍后来对杨军说:“你不是说我上辈子对下人不好吗?没准我虐待过的那些下人这辈子就变成了你的家人,冤冤相报来了。”杨军听了这种贬低自家人的话心里很是不痛快,但嘴里却只说:“别胡说,别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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