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如意》君子连楚

3、夜访周氏

　　第三章：夜访周氏

　　“老夫人到！”老夫人房中的大丫鬟春月清亮的嗓音悠长。

　　李如意心底轻笑一声，敛裙福身行礼，周氏脸色煞白的跪了下去，李如梅咬着唇一脸委屈的跪在后面，大丫鬟春月和杏花扶着老夫人缓步走了进来。

　　老太太今日一身素衣，钗发亦是朴素，略显福气的脸因为丧事多了几分疲惫，瞧着周氏颦眉道：“这是怎么了？”

　　这府里老祖宗的丧事还未办完，这是又出了什么让她烦心的岔子？

　　李如意低首不语，南楚重文，她的阿兄却从小喜欢练武，她从小也是个活泼性子，不喜欢读书，她和阿兄因此都不如李如蔓这个才女讨老夫人喜欢。

　　刘氏绣帕掩唇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道：“这…周姨娘用了迷迭香。”

　　大房里的男人和主母出了事，平日里李如意又是个贪玩的性子，所以这权全掌在刘氏手里，平日里能与老夫人说上话的也唯有刘氏了。

　　周姨娘瑟瑟发抖，一时间六神无主，要知此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是下人的失误，往大里说便是她不尊重老祖宗。

　　李如梅愤愤的咬了唇，委屈道：“这不能怪我娘，是大姐给我娘的香，是她……要……”

　　李如意含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扫她一眼，缓慢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这香可是小桃从耳室里拿来的，与我有何干系？”

　　李如梅的性子向来冲动，说话也是“直爽”，这种性子可要比周氏这对母女好对付多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周氏道：“起来吧，回去抄卷《金刚经》给祖宗，春月再去拿一盒千和香。”

　　老祖宗生前和老夫人关系不大好，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去了老宅，这事出在这个岔口若让外人知道打不准如何编排，平日里周氏也是孝顺安宁，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周氏擦了擦脸上的汗爬了起来，李如梅愤愤的瞪了一眼李如意，李如意嘴角微弯，不置可否。

　　她前世因为此事被罚了半个月的禁闭，落到周氏身上却这般的轻飘飘，说来老夫人还是不喜欢她这个嫡女。

　　刘氏松了一口气，看李如意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李如意理了理裙摆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当务之急是要获得老妇人的好感，这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难是对于前世迷糊的李如意，不难是对现在的她。

　　她在韩府七年间读书作画，教学的女先生后来都教无可教，与她辩文都是甘拜下风，她的才学足以博得老夫人的注意。

　　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马上就要来了。

　　夜里小桃点了灯，青瓷的八宝莲灯光华如月。李如意拔了发钗，一头长发如乌黑的缎子倾了下来，镜中的少女乌发披肩，越发衬的一张小脸白秀精致。

　　“今天谁守夜？”李如意问道。

　　她除却小桃之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外，还有三个丫鬟，不过都是刘氏派给她的人，前世她以为是刘氏待她好，如今想来委实可笑。

　　小桃笑道：“今日是若云和若兰姐姐，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如意捋了侧颊的垂发，点了点柔软的唇道：“准备些糕点，让若兰随着我去瞧瞧周姨娘。”

　　若兰在这四人之中年纪最小，胆子也是最小的，她又不是家生子，这样的人比起其他三人要好驯服多了。

　　小桃脸色一僵，轻声道：“周姨娘今日被罚抄经，定是憋着一肚子气，小姐这时候去怕是……”

　　李如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如晶玉似的眼眸微微一抬：“怕是什么？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

　　以李如意对刘氏的了解，刘氏早怕是午后就去了周氏的房里，将香的事全盘推到了她身上，她这时若是不去便才是坐实了。

　　李如意平日里待小桃甚是亲密，何时这样与她说过话，小桃眼睛一红低声道：“小姐说的是，是小桃逾越了，小桃去叫若兰准备。”

　　说罢抹了抹眼泪退了出去，李如意冷眼瞧一眼，回首对镜嗤笑一声。

　　她在李家只相信阿兄一个人。

　　若兰提着食盒挑着灯走在前，周氏住在西园的秋水居里，李如意远远便瞧见屋里挑着灯，若兰上前与守夜的丫鬟说道，一阵周氏房中的大丫鬟兮眉行礼道：“见过大小姐，我家姨娘今日回来便染了风寒，这会正喝了药，怕是不适宜见大小姐。”

　　李如意扫她一眼，若兰眼巴巴看着李如意，李如意绕开兮眉轻道了句：“姨娘若是病了我更要来看看。”说罢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兮眉脚步一顿荒忙跟了上去。

　　看来刘氏给周氏灌了不少的迷魂汤，那她就来让周氏醒一醒。

　　周氏此时正坐在黄花梨方杆四出头椅上，寿纹的红木桌上放了一个骨瓷青花碗，碗中是清清白白的莲藕粥，一瞧见李如意脸色一僵，慌忙站起身来行礼，连带她身旁的李如梅也不情不愿的福身。

　　李如意瞧了一眼莲藕粥，弧度润泽的唇角半抿，似笑非笑道：“姨娘既然染了风寒就莫要吃莲子这性寒的了。”

　　周姨娘干笑一声道：“谢过大小姐关心，不知大小姐为何事而来？”

　　李如意施施然坐了椅上，给若兰打个眼色，若兰拿出盒中的点心一碟一碟摆上了红木桌上。

　　一碟玫瑰鹅油烫面蒸饼，一碟果馅金饼，还有一碟裹馅凉糕，看着都是色香味俱全。

　　“如意许久与姨娘未曾说过家常，今日想与姨娘说几句贴心话。”李如意微微侧脸笑道，晕黄的灯光下她剪影惊艳，仿若画中仙子。

　　周姨娘掩着绣帕轻咳一声，瞧了李如梅与兮眉道：“都下去吧，在外头守着。”

　　若兰识趣的跟了出去，一时屋中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李如意微微弯了眼眸，笑意天真无邪：“姨娘的表妹才学可真好，这般年纪就能来李府做先生了。”

　　周姨娘的表妹在江州算是个才女，画的一手好画，老夫人花了些心思才请其过来教李府这些丫头读书作画。

　　“大小姐过奖了，玉珂是幸得老夫人赏识。”周姨娘心里乐开花，有个才女表妹可是件长脸的事。

　　李如意轻轻一笑，话锋一转道：“今日的事是如意疏忽了，还请姨娘勿要怪罪。”

　　周氏脸上笑容一滞，干咳了一声道：“婢妾怎么敢怪罪大小姐，怪只怪婢妾时运不济。”

　　李如意瞧着她的模样甚觉有趣，轻挑了眉道：“不管姨娘信或不信，这香并不是如意换的。”李如意不想与她绕弯子，周氏与刘氏向来亲密，这关系需要一点一点的离间。

　　这次只需要让周氏对刘氏产生一点点间隙就够了。

　　周氏一怔，这香既然不是李如意换的，那便只能是刘氏了，她眼神复杂的瞧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李如意，午后时刘氏来过她房中，道大小姐是有意让她难堪，她愤愤不平，此时李如意却道是刘氏做的好事。

　　好在周氏倒也不笨，想了当时的情景便明白过来了，她一面怪刘氏做事不与她商量，又怪自己倒霉中了圈套。

　　“如意还有三年便要及笄，我一走家中便只剩下阿兄和如玉，如玉年纪还小还得亏得姨娘辛苦，多多照顾她。不过也用不了几年，待二叔将铺子交给阿兄，阿兄又娶了嫂子，这如玉就不用麻烦姨娘了。”周姨娘不做声，李如意便轻道。

　　明里是让周氏照看李如玉，暗里却是提醒周氏这李家的家业迟早是李承允的。

　　周姨娘是个明白人，给李如意倒了一盏茶，轻轻推过道：“主母遭了不测，这大小姐和二小姐便都是我周氏的亲女儿了，照料如玉小姐是应当的，怎能说的上辛苦？”

　　李如意的父亲和娘是在四年前回老宅探亲时遭了山贼，嫡子过世，嫡孙又年幼，这李家的大权便到了李二叔手中，待到李承允娶了妻便才能还给大房。

　　李如意端茶轻抿一口，托着瓷白的杯盏的手指如玉，她淡抿了唇道：“姨娘有这份心真是难得。”

　　周氏让她说的有些尴尬，刘氏为大房生了一儿一女，而她的肚子不争气只有李如梅这一个宝贝女儿，将来依仗的便是女儿的夫家，而李如梅的亲事自然是掌握在刘氏手里，因此她这才拼命的讨好刘氏，可今夜李如意的一句话却让她有些醒了，刘氏不过是一个妾室，将来掌家的可是李承允这个嫡子，到时候李如梅的亲事可是由李承允说了算。

　　李如意瞧着她的神色微微一笑，起身道：“时候不早，如意不打扰姨娘歇息了。”

　　周氏挤出一个笑意福身，又唤了兮眉送行。

　　夜里的李府格外寂静，夏日繁星灿烂，李如意缓步回了居住的镜春斋。

　　她要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还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