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你的脑子帮你拿出恋爱脑》有猫万事足

80、峨眉山岳哥 16

　　戊时，经过三个时辰的攀爬，我们终于到达了王宫。到了以后，我们直接被宫女引去了偏殿。此时正是晚餐时间，所以里面已经备好了碗筷。里面寥寥坐着数人，正在用餐。不过一个个皆面如菜色，神志恍惚，汤勺送到嘴边却不知张嘴。还有几人，刚刚喝了几口忽然“哇呀”一声全部吐了出来。一旁的小太监不慌不忙的抱来痰盂，让他们尽心尽意地呕吐。
　　用餐之后，我们被送到了偏殿。抬头一看，只见三个大字：白玉宫。这里正是灼渊小时候和他母妃住过的地方，居然将我们引到了这里，可见他的用心。
　　不过一直到下榻我都没看见灼渊，一打听才知道，按照规矩，在礼朝的前几日他是不能见外人的，须得用心学习。然而，掐指一算，此时距离礼朝，却也还有半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待上十五日，不能出宫。
　　嗯……其实宫里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我觉得我还能再待十五日。
　　不过，光吃却没有娱乐活动，着实磨人。每日吃完就躺在那里发呆，饭桶也受不了啊。不过公孙白那厮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生活，每日吃完以后就在院子里看书。看的还是那本《国策》，翻来覆去的不知看了多少遍。我就奇怪了，他又没有国家让他管理，每天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这就像太监看春宫——没事找事。
　　终于，一个凉风习习的傍晚，我受不了了。用完晚膳之后询问路过的宫女，得知附近有一处池塘，可以散步消食。谢过之后，按照她的指路我朝池塘走去，临近以后才发现，这里挤满了人。看来不光是我一个人闲的蛋疼，大家普遍都闲的蛋疼啊。

　　是一方宽阔的池塘。池塘边有纳凉的亭子，里面挤满了人。两旁还有人拿着鱼竿、鱼食，不时地往里面抛洒。
　　我在里面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地，顺手捡了几块石头，看见有鱼冒头就砸过去，顿时激起一片水花。引得钓鱼者怒目横眉，我悻悻收起石头。
　　就当这时，我听见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抬眼一看，却见几个宫女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鼻正口方，长得甚为普通，一张脸上实在找不出一个出彩的五官。往人群中一丢，便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用通俗的大白话讲，就是炮灰脸。
　　虽是炮灰脸，但却是一个受欢迎的炮灰脸。周围簇拥了如此多的女子，桃花运不错啊。
　　却见一个矮圆的宫女道：“这条鱼才漂亮。大红色的，身上还有这么多花纹，你能把它也刻出来吗？”
　　遥遥一指，只见水里游过一条赤色的锦鲤。
　　却听炮灰说道：“是吗，我瞧瞧，的确是好漂亮的一尾锦鲤。我已经记下来了。”
　　旁边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只见那炮灰脸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刻刀，又拿出一块褐色的木头。炮灰脸眯着眼盯了水里的锦鲤一会儿，开始刻了起来。只见他的手快速拨动，地上出现一层层的木屑。手指宽大、粗粝，一看便知是常年劳作的手。再一瞧他的打扮，短衫粗布，腰间还围着一块牛皮的腰带，我猜他应当是宫里请的木工师傅，专门负责这次礼朝大典的木活。
　　不多时，一条巴掌大小的锦鲤便刻了出来。栩栩如生，相当的精致。他递给那圆脸宫女，宫女欢天喜地的收下。周围的人发出羡慕之声，也殷勤的围了过来，要这要那。
　　此人也不烦也不恼，只是笑道：“我只有一双手，你们却有这么多人，我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完的。不若这样，你们一个一来，想要什么就同我说。等我得了空闲，定做给你们。”
　　有人对这个答案却不是那么满意，“说的轻巧，可谁知道你明日还在不在呢？”
　　他忙道：“在的，在的，此后的半月我都在这里，我手很快，一定能做出你们满意的木雕。”
　　众人又同他调笑了一会儿。日落西山，天渐渐暗了，他一问周围人，才知道已经到了戊时。他一拍脑门：“已经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若是回晚了，我叔叔该唠叨了。”
　　众人笑道：“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怕叔叔。”
　　他苦笑：“对啊，我不光是怕，还是怕得紧呢！”说着转身告辞。
　　离了这木匠，看鱼的人也少了许多，我一连在水上打了十几个水漂，也觉得无趣，打算回白玉宫了。
　　可是出了这里以后我才犯了难。我方才来的时候全凭一位宫女引路，但此时回去，道路空荡荡的，一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我在原地转了半个时辰后，放弃自己找路回去的打算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天保佑，就当我绝望之时，却见前方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嬷嬷。从打扮来看，应当也是一位宫女。不过在宫内上了年纪的宫女一般都称作嬷嬷，是妃嫔的贴身之人。我小跑两步，正欲上前问路，却见旁边的蔷薇丛里走出一人。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刻木雕炮灰脸。
　　只见他朝那老嬷嬷走去，二人靠的极近。木匠在兜里掏了一阵，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教给老嬷嬷：“这是我连夜刻出来的，也不知道像不像……”
　　老嬷嬷接过这物什，放在月光下看了几眼，眼中泛着泪：“像，真像。公子的手真巧，果真与娘娘一模一样……”
　　木匠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一手的手艺，是我爹亲手教出来的。”说到这里，他满脸的自豪。
　　老嬷嬷面色一沉，叹了一口气：“这些话老身本不该说的，但老身知道公子是良善之人，难得的赤子之心。这里不比外面，说话一定要慎重。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公子，一句话说不对，可能就会丧失性命。”
　　木匠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多谢云嬷嬷提醒。这块木雕，劳烦嬷嬷交给灼渊。希望他能喜欢。”
　　老嬷嬷对着木匠一行礼，退下了。
　　木匠——不，应当说是公子康，现在若还猜不出他的身份我真的是就是白活了。眼前这位长相炮灰的男子，不对不对——应当是自带王霸之气、王者风范的男子，不是那传说中的公子康是谁？！亏得我眼拙，居然还将别人当作木匠。
　　我一面暗骂自己瞎一面悄悄往外退出去，打算将方才看见的全部忘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就当这时，一只厚重的手忽然搭了过来，放在我的背后，紧接着便是那如春风一般悦耳的声音：“怎么了，你迷路了吗？”
　　正是公子康。
　　——哎哟喂，我的亲娘嘞
　　缓慢地转头，能听到自己骨头咔嚓咔嚓扭动的声音。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我立刻一拍头，装作自己刚来的样子：“哎，我怎么还在这里啊？哎，我迷路了，在这里绕了好几圈了。”
　　他微微一笑，唇角处有一个和善的梨涡：“这里绕得很，一时找不到也是正常。不若这样，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额……”我开始犹豫。我住在白玉宫，这是灼渊曾经和他娘亲居住的地方。只要报出这个地名，就能猜到我是灼渊的人了。而灼渊和公子康又是死对头，我被死对头送回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正犹豫间，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南山爵所居住的西阕宫就在附近，而且同白玉宫就一条道上的，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只要到了西阕宫，我便能找到白玉宫了，便道：“我住在西阕宫，是岳哥小姐的贴身小厮。”
　　“西阕宫么？我知道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连忙道谢。
　　从这里到西阕宫要走半个时辰，若是两人干巴巴的走着，那也太尴尬了。于是我便开始找话题，最好的话题自然就是方才他在池塘边所展现的刻功了。既然他不挑明自己的身份，那我也就将错就错，就把他当木匠一样看待。
　　于是我绞尽脑汁，开始真诚的赞美了。
　　显然，他很受用，眼中满是欢喜：“你也觉得我雕的不错么？那是当然了，我的手艺是我父亲一手一脚教出来的，他是西寒最厉害的木匠。”
　　我只得装出“哇你爹好了不起”的模样，开始拍彩虹屁了。
　　显然，他这里所说的“爹”应当是他的养父。传闻公子康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的生母乃是一位花楼女子，二十一年前祁山王微服出访，路过某花楼与其一夜风流。风流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是留下了一枚玉环。
　　正是靠着这枚玉环，二十一年后证明了公子康的身份，让他一跃从木匠的儿子变成了国主的儿子，不可谓不神奇。虽然有了皇帝的爹，但显然他更爱养育了自己二十一年的木匠爹。每每提起的时候，还是一脸骄傲。
　　不过，正是他这种行为，莫名让人产生好感。
　　从此地前往西阕宫的半个时辰里，他充分发挥了自己话唠的属性，嗒嗒嗒的说个不停。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装作也对木工很感兴趣的样子。他问道：“既然你这么感兴趣，可有想要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雕一个。”
　　我踌躇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费事。”他抬头，涔涔月光打在他的头顶，透入他清澈的眼眸里，“与你说了这么久，我感觉我们很投缘。于情于理，我都该送你一样东西。而且我以前也是做木工的，最欢喜的便是别人喜欢我的手艺。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不必与我客气。”
　　盛情难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却见头顶掠过一群飞鸟，展翅高飞。我灵机一动：“那些鸟儿，你能雕出来吗？”
　　他仰头一望，爽朗笑道：“这有何难？”
　　随即我们互换名帖。他问了我的名讳，当我问到他的时候，明显看见他有些犹豫。片刻后，他道：“我随父姓，唤作王康。只是现在改了一个名字……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名字，我也不喜欢，你就叫我以前的名字，王康吧。”
　　——不是什么重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