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你的脑子帮你拿出恋爱脑》有猫万事足

81、峨眉山岳哥 17

　　公子康，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名字后面所代表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些荣华，他居然一点都不喜欢。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方才我还对他有一丝丝的戒备，但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
　　到了西阕宫门口，我向他道别。他扭头往回走，我忽然喊住他：“王康，路上小心，我等着你的木雕。”
　　他对我微微一笑。
　　直到他的身影隐入花丛，我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白玉宫。就当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苏先生？！”
　　回头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岳哥。
　　她清瘦了不少。
　　一身月牙长裙，将腰肢拢的盈盈不及一握，颇有病美人的风范。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只是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迎风飘荡。以前的她是银刀般锐利的女子，此时此刻，却虚无缥缈，如一滴墨汁散在水里，随风飘散。
　　“岳姑娘。”
　　她手里本握着一只银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你怎么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灼渊呢？灼渊在哪里？”
　　一时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倒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她问着问着，自己率先哭了起来。眼里包着一泡泪，一点一点的顺着眼眶往外溢：“灼渊在哪儿，我好想他。”毫不掩饰的思念。
　　我答道：“他参加礼朝大典，须得静住，我们旁人不可接近。”
　　她顿了顿，忽地自嘲一般的苦笑：“是的，必须静住，我倒是忘了。”
　　随后我简单谈了几句，告诉她灼渊已经治好了“惧红”，现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有告诉他，灼渊跟着公孙白学习武艺，现在也小有所成，一般的刺客伤不了他。其实都是最近一月的变化，她应当知道。但我说的时候，她听得还是很认真。脸上不时浮出微笑，似乎灼渊就站在她的面前。
　　“惧红……他居然治好了。”她轻声感慨，手指不自觉的摩挲衣角，“他以前也曾想过治好这个毛病，但费了许多功夫，都没有成效。如今终于好了，为了治这个病，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我心中一动。想起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一位穷书生费劲千难万阻终于考成了状元，所有人都在他的身旁拍马屁，只有他的老母在一旁抹眼泪，心疼他读书读的累，读坏了身子。此时的岳哥，便是如此。所有人都赞叹，却只有她一人看透问题的本质，心疼灼渊。
　　这就是真爱。
　　“你不必难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将南山爵的话告诉给了岳哥。
　　岳哥大吃一惊。显然，她是不知道的。“父亲居然如此？”她握紧了拳头，身体绷成一条弦，“我告诉过父亲，此生若要嫁，我只嫁灼渊。若是不嫁，我便剃了头发去当和尚！”
　　我小声提醒：“是尼姑。”
　　她没听见，又继续道：“我知道父亲对他多有意见，却从来没想过父亲会这么对他！”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他！他在朝中的事情我不管，我的事情他也不能干涉！”
　　好一个烈性女子。想来接下来就是一顿父女大战了，我也不好参与，转身要告辞。正走到一半时，她忽然喊住了我，脸上又是化不开的惆怅。
　　“苏先生，还有一句话请你帮我转交给灼渊。”
　　“嗯？什么话。”
　　她静静地看着我，透过满室的熏香。“劳烦您告诉他，不管我父亲南山爵如何，我永远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就算、就算他以后做不了世子，当不成国君，我也愿意陪他贫贱一生。这是岳哥对灼渊永世的承诺。”
　　“我记住了。”
　　说罢，转身离开，头顶的月亮越发的明亮，映的满地花影。我走出很远，回头，却还看见岳哥站在原地，她的影子被撕扯的淋漓破碎。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白玉宫。刚进入门口，却见公孙白正抄着胳膊站在门前的桃花树下，一袭黑色的长衫，将他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脸色很沉。
　　我假装没看见，快步走了进去。
　　“苏启。”凉凉的一声，将我喊住了。
　　“咦，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我拍了拍脑袋，“哎，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你啊。你穿的这么黑，从头到脚都黑透了，大晚上的差点没看出来。”
　　“……我的脸很白。”
　　我无力反驳，只能用力地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他一句话打断了：“灼渊回来了。”
　　“嗯？他不是在静住吗，怎么能出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跟我来。”
　　他领着我进了大厅。锁好门，点燃蜡烛，我才发现灼渊正坐在一张八仙椅上，望着手里的茶杯发呆。
　　“世子。”我同他打招呼，喊了两声他才悠悠的回神，对我一笑：“抱歉，只是太久没到这里来了，一时间想起了许多的过往。”
　　他指的是以前同穆夫人的岁月。
　　公孙白四处张望了一圈，点头：“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三人。世子有什么事可以明说。”
　　灼渊将茶杯放在桌上，忽然脸色难看道：“我有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
　　“南山爵，背叛了我。”
　　七个字，字字惊雷。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但为了配合效果，还得装作才知道的样子，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公孙白的表情如常，似乎早就猜到了。
　　灼渊继续道：“今日我听来消息，南山爵最近和敬仪公交往过甚。我的探子得来消息，南山爵决定放弃我，支持公子康。”他一声冷笑，“难怪前段时间找理由要我退婚，原来心里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
　　我心头一动，想起方才与岳哥的谈话。难怪她一再的请我给灼渊带话，表明她的衷心。原来，原来是这样。
　　公孙白沉声道：“现如今，对世子很不利。”
　　“是非常的不利。”他默默地握紧拳头，“南山爵是我最大的支柱。他虽是文官，但却掌握着西寒的财政，鳞石的交易都是由他过手。如今他也倒戈，我身后再无支撑。”
　　空气一时间凝重起来。一阵凉风袭来，烛火颤了颤。
　　许久，公孙白问道：“那世子可有对策？”
　　“先生可知道西寒国的骠骑大将军梁丘淮吗？”
　　我摇头，表示没听过，公孙白却道：“可是那位三出龙艮山，曾打退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正是他。”
　　“这位将军可了不得，与西寒国的苏将军齐名，名震天下。”
　　不知为何，公孙白说这句话时一直看着我。
　　灼渊点头：“正是他。在这次的王位之争里，梁丘淮是最大的中立。因为这位梁将军忠于的是西寒国，而不是某位确定的君主。他一直想为西寒国找一位强大的明君——”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二位也知道，曾经的我性格软弱，又惧红，不是梁将军心中的‘明君’。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眉眼间皆是少年的风采。
　　“你想要什么？”
　　他忽然对我一行礼：“我知道苏先生有通天的神通，您既然能让我不再惧红，自然也能让梁将军转而助我。”
　　我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婆娑术做不到这样。它不能控制人的动作。”
　　他并不气馁，继续道：“梁将军有一独女，唤作梁丘燕。今年十五，与我同岁。梁将军戎马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知苏先生能否让梁丘燕爱上我？若梁丘燕爱上了我，非我不嫁，那么梁丘淮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啪，手里的茶杯不知何时被我捏碎了。连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力气。破碎的瓷片插进我的掌心，鲜血淋漓，但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我不敢置信的问他：“那，岳哥怎么办？”冷月里的清香，是岳哥孤寂的背影。
　　“不是我放弃岳哥，是南山爵率先放弃了我。”
　　“南山爵是南山爵，岳哥是岳哥。她对你的真心，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他皱起了眉，“我也没说会抛弃她。在西寒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以后做了国君，就算有两个女人又如何？”
　　我的眼前浮现出岳哥瘦削的身影。
　　“岳哥，岳哥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这不重要，先谈正事。”灼渊打断了我，“我只想问问苏先生，您能否帮我？”
　　我哑然，口袋里还装着一纸契约，他用一魄交换了我的协助，我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当然要帮你。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苏先生请讲。”
　　“岳哥，岳哥是一个好女孩，请你不要负她。”
　　“是……吗？”灼渊的眼慢慢勾起，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岳哥居然能被苏先生如此看得起，真是她的福气了。”
　　我知道我做的唐突了。这是灼渊与岳哥的私事，我却掺和了自己感情。这实在是非常非常的作死——但我控制不自己。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对岳哥有如此特殊的感情了。因为，她和苏月很像。
　　非常非常的像。
　　不是外表，而是性格。同样的张扬跋扈，同样的赤胆之心。只要是爱上一人，她们愿意付出所有，哪怕是亲手掏出心来。这样的女子，不该被人辜负。
　　所以，我逾越了。不管是为了灼渊，还是为了岳哥，我都必须帮他们这一把。
　　我能够想象，若灼渊在这一次的王储之争里落败，必定会被贬为庶民，甚至会被斩草除根。以岳哥的性子，她一定会手持刀鞭夜闯敬仪公的府邸，同敬仪公拼命。然后被敬仪公捉住，乱刃分尸……
　　若灼渊胜了，顺利的坐上国君之位。那么岳哥至少也是个王妃，最次也是个如夫人。虽然说在这片土地上普遍都是一夫多妻，如苏将军和倾纶夫人这样的一夫一妻少之又少。就算今日没有梁丘燕，后来灼渊为了稳固地位，也会娶很多的女人。
　　不管岳哥同意与否。在她选中灼渊做夫君的时候，一切便已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