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幕》青史话本

19、决战

　　银翼所有计划中，最大的变故，毒王在见到龙阳的时候，脸色立变，不由分说将三人关入山牢。
　　当务之急，救出山牢内的两人，提前动手会惊动毒王，时机必须要把握好。
　　山牢内，近几日湿气极重，嬴政本就有些不适应蜀地内的湿气，而且身为君王，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染上一些风寒。风寒并不可怕，只是在这山牢内，可不会有药物。
　　“若是会死在这里，还不如与吕不韦先拼一个你死我活。”嬴政倚靠在山壁上，笑容中添了一分苦涩，看上去有些狼狈，君王的风范却很少减少。
　　“大夫不会死于此。”原以为龙阳还是什么也不会说，嬴政有些惊讶的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龙阳与往常无异，盘坐在石床上，完全忽略了周遭处境的恶劣。
　　“也是啊！”嬴政明白龙阳话中之意，离开这个牢门，很容易，可是要闯出山牢，还要面对外面的障毒，就变得无能为力了，“现在看来，好像是本官一直拖累了你。”
　　龙阳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说道：“再等两日，若王翦还未所行动，便强闯出去。”
　　“事情远没有当初想象的如此顺利，月关与本官交易的条件如此简单，会不会太亏了？”嬴政再次试探能否问出龙阳的目的，立即就被看出，话语又一次被无视，“再要些别的东西？”
　　“不必。”
　　两人之间无话，许久，嬴政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在赵国作为人质时的经历，幽幽道：“那个时候也是暗无天日呢！”那时暗无天日的是未来，此刻只是眼前见不到光。
　　“那时？”龙阳罕见的对嬴政所说的话提出不解。
　　“当年在赵国......。”嬴政道，忽地想起一件事，转头盯着龙阳，眼神似乎在他身上寻找什么。
　　感觉到嬴政异样的眼光，龙阳平静看去，问道：“怎么？”
　　“没事。”嬴政移开视线，头向后仰靠在石壁上，两眼空洞，视线毫无焦距，‘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肯定是在这昏暗的山牢呆久了，整日无事，想多了。’
　　龙阳没有继续问，嬴政一句当年在赵国，就知道方才的感叹所为何来。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从昏暗和彻底陷入黑暗，来判断此时的天色。不知过了多久，看这天色，山牢外应该是晚上。夜深人静，山牢内所有人都进入睡梦，只有两名看守，在山牢大门处打盹。
　　嬴政突然递给龙阳一个锦囊，说道：“明晚行动，如果我不能出去，把这个给吕不韦。看到这个，他会放你离开秦国，不会再为难魏国。”
　　龙阳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类似一个符印。
　　知道以龙阳的处事风格，不会轻易信自己的话，嬴政解释道：“是兵符，如何用，吕不韦知道。如果我死了，所有这块兵符能调动的兵力，只认它。”嬴政丝毫没有避讳，即使龙阳拿着兵符，也不知道如何用。随后补了一句，“你对我提出的条件，吕不韦也会答应你。”
　　“三十万兵力？”龙阳想起釐王给他看过的密报，秦国所隐藏的兵力。
　　“情报挺迅速的！正是那些兵力。”嬴政爽快承认。
　　“为何交给吕不韦？”
　　“成蟜不成器，给他也无用。吕不韦虽与我不和，又不是王室之人，但不可否认，他的野心和才能，可以让秦国更强大。不足百年，天下一定会一统，如果这人不能是秦国王室中人，也必出自秦国。”
　　连王室血脉都不在意，吕不韦得到秦国，犹如改朝换代，龙阳难以理解嬴政为何会这样想，问道：“只有这个原因？”即使嬴政早些年是在赵国作为人质，想法会有些许不同，但在看待王室血脉上，也显得太不在乎。
　　“还有！好比夺剑赛上的宝剑，是铸剑者的心血，这三十万兵力，也是我的心血。如果自己没有发挥它的能力，不如交由一个能充分利用它的人。而且......。”嬴政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原因。
　　有些事不可说，龙阳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上位者，所要瞒着的事情，会更多，相比用谎言欲盖弥彰，直接挑明不能说，更使人相信。
　　“还没开始行动，就说些丧气话，我还不一定会死。”嬴政准备靠回石壁，准备入睡。黑暗中，感觉有只手伸来，嬴政接过龙阳给他的一颗小圆珠子，拿到鼻前一闻，顿时一股药味，是在毒障山外时，银翼给龙阳以防万一的药丸，嬴政几乎忘了这件事，现在有了这个，能出毒障山的几率又大了几分，“多谢。”
　　吊桥放下、人走动和金属撞击的声音，早早将山牢内，还在睡梦中的人吵醒。烛光照亮的范围有限，几盏烛光都停在了一个地方。
　　前来的人，其中一人，竟然是毒王。脸色比当日所见，多了一分苍白，正值壮年却头发花白，更添几人苍凉。越是看着龙阳，毒王的脸色越发不好，他身旁的人，走进小牢房内，让龙阳出去。
　　牢房门关上，毒王亲自来带走龙阳，嬴政仍被关在牢中。
　　龙阳随毒王来到主寨，已备好一桌好酒好菜。“坐。”毒王率先落座。
　　毒王葫芦里不知买的何药，龙阳坐下，静等下文。毒王突然发难，一柄短刃从其袖中划出，越过桌案，飞射向龙阳。同一时间，毒王另一只手探出，夺龙阳手中之剑。龙阳一直未有放松戒备，在毒王出手的一瞬，避开短刃，闪身后退。
　　桌案被掀飞，毒王一跃而起，抓过方才甩出的短刃，一步逼上前去。“锵。”金属相撞，发出响亮的声响。龙阳不断退让、躲避，毒王像是一拳打在海绵上，对方丝毫没有要还击的意思。
　　本就只是试探，几招之后，毒王便没有继续出手，问道：“为何不还手？”
　　“毒王并非想取在下性命。”龙阳看出毒王每一招都留有余地。
　　毒王视线停留在笼手中的剑上，短刃捏在手中，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霍地盯住龙阳，说道：“曾经打败过我，至今还活着的，只有一个人。”刚才的试探，就是为了证明这个，毒王突然变得有些疑惑，接着道：“八年过去，你与当初没有一丝变化。”八年时间，任何有都会有变化，龙阳却与那时一样，毒王才在第一次见到之时，否定是同一个人。
　　“八年前。”正是龙阳当初离开魏国，不知去向的时候，“八年前，你见过我？”对于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龙阳一直想弄明白，没有任何线索，无从查起，没想到会在蜀地有意外的收获。
　　“何止见过！”就是因为那时的一败，毒王才从此自封在毒王寨，整日沉溺于练毒中。
　　“告诉我当年所有的事。”
　　毒王见龙阳对此很在意，倒是没有拖拉，道出当年之事。八年前，毒王的名声在蜀地内正值盛时。那个时候的毒王寨，名声比此时要臭名昭著许多，近几年有一些银翼为民做好事的事迹，而当年毒王只是擅长用毒，以残酷的手段，逼迫他人就范。
　　凭借着炼制的奇毒，毒王当时的年少轻狂还未褪去，高傲自恃，到处与人交战，每每必胜。很多人心有不甘，可面对各种奇毒，只能忍气吞声。
　　龙阳突然出现在蜀地，与毒王支脉的人发生了小冲突，结果此时被闹大，毒王得知后，而且听到上报来的消息，此人百毒不侵，立即亲自前往。
　　面对龙阳，毒王那些炼制的毒药，皆失去了用途。打败而归，让毒王意识到，除了毒药，他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回毒王寨后，一边开始勤练武功，一边派人查出龙阳的真实身份。既没有名字，也不知来处，无从查起，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你还没有出现，再有几日，我就会离开蜀地，即使走遍七国，也要找到你，并且打败你。老天有眼，竟然让你在八年后又回到蜀地，此次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必须答应？”龙阳只想知道离开魏国六年所发生的事。
　　毒王脸上略显癫狂的笑意，顿时凝固，冷冷道：“以秦王作决战胜败的押注，若你放弃，秦国只怕就要换以为君王了。”
　　“这是威胁？”
　　“龙阳君也不想看到秦王死，自己回魏国，秦国那些官员会怎么想，你比我更清楚。”
　　“应战。”龙阳应下，嬴政此次行踪保密，且单是毒障山这一道屏障，已然很难攻入，如果被逼急了，难保毒王不会做出弑君之事。
　　毒王出关的消息没有传开，伏钺暗中得知后，立即告诉银翼。
　　“他到底想做什么？”银翼从小与毒王不是很亲近，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毒是父亲的一切，对银翼从不会隐瞒任何事，也从不会干涉什么。这次回来，才发现，一点也不了解父亲。
　　伏钺正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