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幕》青史话本

17、浅薄了解

　　“吱呀！”吊桥放下的声响，在昏暗的山牢中显得极为清晰。
　　一位男子，眼睛略显细长，皮肤白皙，即使在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的很清楚。无常从关押三人的牢前走过，深深看了一眼，走向了更深处。
　　紧接着就听见伏钺的大嗓门从山牢外传来，奉毒王之命，前来带走王翦。
　　能出去自然是好事，不管遇到什么，至少两边能有个照应。
　　无常带走了一个即将重病而死的囚犯，听到守牢之人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是让人去试药。被关在这里的人，对毒王寨而言都是敌人，被毒王弟子用来试药，没有人会说什么。
　　“大夫怕死吗？”龙阳突然问，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除政事外，主动提出的话题。
　　“死？”嬴政想了想，道：“不会死，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
　　沉吟片刻，嬴政才问道：“月关怕吗？”
　　“不怕，但不能死，许多事情还未找到答案。”还有端木一家的仇，必须报。
　　嬴政压低声音，免得被他人听见，“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我曾今调查过你的来历，有人刻意隐藏，什么也没查到。”
　　龙阳没有觉得吃惊，与一国之君合作的人，不查才奇怪。
　　“如果本官都没有查到，这个刻意隐藏的人，只能是魏国能一手遮天的人。”
　　“大夫这是在怀疑，我来秦国，另有目的。”
　　嬴政眼睛微眯，问道：“难道不是？”
　　“的确还有目的。”龙阳不置可否，魏圉给的任务，邦交是其中之一，查清秦国是否隐藏有三十万精锐的兵力，如果对魏国有进兵之意，设法挑拨秦国和赵国的矛盾。
　　嬴政没想到龙阳会如此爽快的承认，有些微吃惊，每次当他想的很复杂的时候，龙阳说出的事情，简单明了，就如同现在，猜测一大堆，结果他直接就承认了，“你身上的秘密还真多。”
　　龙阳不答，嬴政也是无可奈何，即使知道有其它的目的，也没办法问出。“如果离不开毒障山，还希望月关能告知本官想要知道的事，让本官做个明白鬼。”
　　本以为龙阳不会回答，没想到，他突然问道：“如果真相知道后，不如意，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有，至少自己不会感到迷惘。”
　　“进入蜀地，被银翼偷袭那晚，大夫曾说过，忘记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这是本官想告诉别人的话，但不适合本官。”嬴政是个任何事都必须弄明白的人，如果是忘记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找回来。
　　王翦被伏钺带到银翼所说的山洞内，这里的布局与之前几人所居住的山洞不同，显出一些女子闺房的样子，不论装饰摆设还是一些物品的摆放，都透着细腻，梳妆台前还有女子的用品。
　　“这里曾是少主娘亲曾住过的房间，夫人去世后，这里一切都没有动过，成了少主在毒王寨时的住处。”伏钺见王翦不明，解释道。
　　王翦听出了伏钺话中一个关键，问道：“你们少主经常不在寨内？”
　　伏钺点了点头，虽然平时不怎么爱思考，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还是知道一点，少对外人透露寨内的事。
　　洞内十分宽敞，银翼的住处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中。到了此地，风格突然变化，没了刚才的温馨，显得简练而大方。有两件房间是次风格，其中有一间是平时用来与人商讨事宜。
　　银翼已经等在里面，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想救另外两个人，你必须按我说做。”
　　“怎么做？”王翦也是爽快。
　　“连为什么都不问？”银翼惊讶于王翦会如此快答应。
　　“少主没有让其他人在此，连带着在下来此的伏钺都被屏退，一定是对他人无利，对在下有利，那还多说什么！”
　　银翼面不改色，不过心里已经多了一丝戒备，“平日看你傻乎乎的，只知道蛮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思。可是，我的目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不想月关被毒王杀掉，他可是本少主和你那大夫的赌注，最后赌注没捞到，本少主岂不是白满活一场。”
　　王翦只是笑笑，不回答，问道：“少主如何计划？”
　　银翼终于严肃了一点，说的话却是要将王翦气的吐血，“还没想好，第一步先把你们中一个人弄出来。接下来，见机行事。”银翼盯着王翦看了良久，突然笑道：“看来本少主找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阁下有什么想法？”
　　王翦早已判定银翼是个难缠的人，从渝城就可看出，此人心狠手辣，而且很善于观察人心。这样说，很可能是要试探王翦，想了想，说了一个等于没说的答案，“做出一些事，制造混乱，牵引毒王的注意，最好能让毒王寨的兵力调动前去，减弱防卫。”
　　“本少主会没有想到这点，只是......。”银翼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毒王分心。
　　主寨内，看似只有一间大堂的寨子，一眼就能看个透彻，其实在后面，有一个全寨最重要的山洞，毒王所有的毒药和相对应的解药，都在里面，也是炼药的场所。平日里，谁也不得接近主寨，几个身份特殊的人除外。
　　如果不是毒王有意让人进入，这里布下的机关陷阱，能让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重伤或死亡，大多数情况是后者。厉害的并不是机关，而是灵活运用毒，只有是龙阳那样不会中毒，身手又好的人，才能毫发无损。
　　主寨大堂内，无常、伏钺两人等候着毒王，毒王将要闭关，通知一些寨内的事宜。此次闭关，没有说要多少时间。交代好事情，毒王让无常先行退下，留下伏钺。
　　“这个交由你保管。”毒王拿出一卷竹简，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
　　“如果我一个月后没有出来，把这个给翼儿。”毒王面无表情的吩咐，看不出喜乐还是怅然。伏钺是信得过的人，毒王又道：“一定要交到翼儿手上，除了她，宁可毁了，也不能让任何人得到。”
　　“诺。”看着毒王走进暗门的身影，大嗓门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他人听见，伏钺吼了一句：“活着出来！”
　　毒王头不回的摆摆手，示意听到了，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造化了。
　　“什么！”当银翼得知肚饿昂进入山洞，心底的怒气已经大过了疑问。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自己女儿都不事先告诉？
　　“毒王不说，可能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伏钺劝慰道。
　　“担心？我会担心？”银翼再没有了以往的镇定和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极力维持着一贯让人看不懂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的笑容，但看得出很勉强。
　　“少主，毒王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伏钺很想吼一句，你平时不也是什么也不说，一声不响的离开毒障山，当时毒王很担忧。
　　“你先下去，我想静静。”银翼说完，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毒王闭关，银翼的计划便不能执行，王翦并不知道此事，心急如焚，却不能去催促银翼。
　　山牢内，暗无天日的日子持续着，每天都会看到有人运出去尸体，都是死在牢中的人。山洞内时常回荡着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像是听到死神敲击的声音，闻者心里瘆的慌。
　　“王翦不会有意外吧！”嬴政独自琢磨着，都出去了六天，还不见有任何异样。
　　“喂，吃饭了。”山牢的看守，带来囚犯的午餐。顿时，洞内一片嘈杂，一只只手伸出牢门外，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
　　“急什么急？到了这里就是在鬼门关前的人，还想快点进关不成......。”送饭的人，一边骂着，一边将饭菜放在牢门外。存心想要戏弄囚犯一番，放在极难够到的地方。
　　送饭的人在两人的牢门外停下，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二人，顿时就要发火，幸亏仔细辨别了是什么人，差点因为光线昏暗而忽略。冷冷一笑，只放下一碗饭菜。
　　见龙阳没有任何动作，坐在石床上闭目盘坐，嬴政起身到牢门前，拿回饭菜，递到了龙阳眼前。
　　即使没有睁眼，龙阳也感觉到了嬴政把东西递到自己面前，微微有些讶异。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道：“我不饿。”
　　嬴政没有收回手，说道：“虽然有些难以下咽，还是吃点吧，如果有变故发生，在这到处是毒的毒王寨，你能做的事比本官多。”
　　龙阳这次什么也没说，接过了饭菜。龙阳靠在牢房的最里面，而嬴政喜欢靠近牢门一点，那里光线更好，走过龙阳身边时，听龙阳很轻声的说了一句：“饭菜有毒。”
　　微弱的声音被埋没在嬴政的脚步声中，某处暗中监视的人，完全没有听见。嬴政只是出神一瞬，不出所料，从几天前，两人就一直被人监视着，考虑到这点，嬴政才一直以本官自称。
　　正想让龙阳将饭菜倒掉，突然想起这点毒不会要他的命。龙阳发现不对劲，才没有推脱？嬴政想着，到底是什么目的，让一个人，即使舍去生命也要赌上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