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浑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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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先生，我来为我之前的怠慢向您表示歉意。如果您愿意宽容我的无心之过，就请喝下这杯酒吧！”亚历珊德拉微笑着说，招来一名男仆，自己拿了一杯葡萄汁，把另一本香槟酒递给雷古勒斯。
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黑发青年似乎被她煞有介事的模样逗乐了，轻笑一声，才说：“我很乐意，小公主，你可是全场最耀眼的明星，我敢肯定，这杯酒是我今晚品尝到的最美味的饮料。”
说着，他风度翩翩地举杯示意，在亚历珊德拉的注视下，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亚历珊德拉难以置信的神色，德拉科心中冷笑，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放下水晶杯，微笑着说：“小公主，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亚历珊德拉不动声色地说。
德拉科玩笑般晃了晃空杯，耸肩道：“看，我喝光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对你心不在焉的表现记恨在心了。你不正是为了这一点才来向我道歉的吗？”
……
见亚历珊德拉沉着脸回来，微蒂拉问道：“Princess……”
“他喝下去了，看上去毫无异样。”亚历珊德拉蹙眉说，“你派人盯着他，直到晚宴结束，一刻都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有任何可疑的行为，必须立刻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是的。”微蒂拉应道，却没有退下。
“还有什么事吗？”亚历珊德拉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罗恩·韦斯莱找到我，说他的朋友可能在城堡里迷路了，我就派了几个人帮忙找他。结果发现哈利·波特晕倒在城堡中央的那间展厅里。”微蒂拉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说：“现场出现了黑魔标记。”
“黑魔……黑魔标记？”亚历珊德拉震惊地重复。
“不仅如此，Princess。经过管理人员的排查，展厅丢失了一样东西。叶卡捷琳娜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俄罗斯帝国历史上两位大帝之一，与彼得大帝齐名）塑像头上的皇冠被偷走了。”
“什么？！”亚历珊德拉手一松，高脚杯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紫红色的葡萄汁全部倾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Princess？”微蒂拉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明显的失态，不由吃了一惊，赶紧示意男仆过来收拾地面，“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现场的监控录像都没有被毁坏，只要发现盗窃者的蛛丝马迹，就可以发布全球通缉……”
“秘密进行。”亚历珊德拉咬牙打断她，“冠冕丢失的事情绝不能让外界知道，无论用什么方法，封住哈利·波特的嘴巴。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快去办这件事！”
微蒂拉领命离开，这时，亚历山大阔步走过来，大手拍了拍亚历珊德拉的脊背，威严地说：“我的小公主，继承人仪式就要开始了，你演讲的部分，准备好了吗？”
亚历珊德拉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已经换上了一副自信的笑容，说道：“……是的，父亲。我等待这一刻很久了，相信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她表现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她脸上不自然的僵硬。
“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亚历山大满意地点点头，双手背后，爽朗地大笑出声。
1994年8月20日，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在这一天，俄罗斯超级寡头、泽特洛夫集团现任掌控者亚历山大·泽特洛夫的独生女亚历珊德拉·泽特洛夫迎来了十四岁生日，豪华空前的生日晚宴以及隆重的继承人仪式在泽特洛夫家族的古堡中举行，当许多年后人们回看历史，不难发现，正是在这个夜晚，这位天之骄女拉开了她野心勃勃、跌宕起伏的人生序幕。
也是在这个晚上，两件引起了整个巫师界巨大震荡的事件几乎在同一时刻相继发生：
失踪近十五年的布莱克家族最后继承人雷古勒斯·布莱克以低调而不容忽视的姿态，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可惜那时候，无人能够预见他将在历史的洪流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正如无人能透过他虚假的皮囊，窥见其中真正的灵魂。因此谁也没有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在他的身上。
相较之下，另一件突发事故无疑更加地引人瞩目。哈利·波特，预言中的救世主，在宴会举行期间遭到了食死徒的攻击，被人发现时，他晕倒在城堡的一间展厅中，黑魔标记穿过屋顶，在他头顶正上方的天空缓缓升起。然而，当哈利·波特醒来后，却对遭受攻击的原因含糊其辞。一夜之间，巫师界中谣言四起，人们纷纷猜测黑魔王即将卷土重来，人人自危。
在这一系列混乱背后，谁是导演者，谁又是最大的赢家？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或许智慧如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心机深沉如当年最富影响力的纯血领袖黑暗公爵，能够穿透表象接触到某些真实，但那还远远不够。或者说，正因为他们总是考虑太多，反而更容易跌入导演者设下的思维陷阱。
然而，有一个人一度比任何人都接近真相，那就是亚历珊德拉·泽特洛夫。这位传奇式的女性一向以其富有预见性和洞察力的眼光著称于世，甚至于在她如此年轻的时候，这一特征就已有所显露。可惜，她没能找到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直觉，最终与真相失之交臂。
正如前面所说，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回归在上流圈子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对于大众而言，哈利·波特的遭遇更加适合作为的闲茶饭后的谈资，于是救世主男孩再次成为了媒体的宠儿，他不仅被发掘出了一整个系列‘我与俄罗斯公主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有数个不同版本的关于‘奇迹生还：那一夜，我智斗食死徒’的惊险段子，整整一个星期，他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甚至于把世界杯明星们挤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啧啧，德拉科，这些照片里连你的影子都没有！”事后某天，布雷斯翻阅着报纸，调侃道，“感觉如何？不但被疤头抢走了风头，甚至连你的女朋友，都变成了他的绯闻对象……”
“我很感谢他。”德拉科挑眉，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纠正道：“是前女友，布雷斯。”
关掉双面镜，德拉科拿起一份报纸，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雷古勒斯’和他的未婚妻的照片，动态的画面上，奥薇利亚笑眯眯地看着镜头，德拉科抬手挡住了旁边的黑发青年，盯着她喃喃道：“可恶的姑娘，不管对谁都笑得那么开心。”
“那当然了，我可不会跟不相干的人生气，多浪费表情呀！”——如果奥薇利亚在这里，一定会这样回答他吧。想到她对自己撒娇、耍赖、发小脾气的样子，德拉科退而求次地想，好吧，至少这样的一面只有他能见到。
同样一张照片，在不同人的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比如说，马尔福夫妇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被其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给惊呆了，雷古勒斯没死，噢，当然了，这是件大事，也是值得庆贺的件喜事，至于他凭空冒出来的未婚妻？
啊哈，那个陌生的名字他们不认识，但那张脸却千真万确是——
卢修斯喃喃道：“所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意思是——小奥薇的父亲是——”
“哦，不。”纳西莎抖动着嘴唇，摇头：“这么一来，德拉科和小奥薇就是——”
两人面面相觑，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兰洛斯看到报道，当场笑得花枝乱颤，那模样简直乐不可支，一旁的白易莎不禁抹了把冷汗，心想，竟然使用那个名字和真实的样貌出席公共场合，拉克西斯阁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邓布利多本来在享用他的今天的早餐——蜂蜜吐司，一边阅读着最新的《预言家日报》，突然间，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个被一带而过的名字上：奥维利克希亚·尼赫迈雅。
拗口的发音，奇怪的组合，罕见的姓氏。还有那张与正在霍格沃茨求学的血族小使者奥薇利亚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位当代最伟大的正派领袖眨了眨他富有智慧的蓝色眼睛，以不符年龄的敏捷跳了起来，通过飞路网，冲进了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在被吵醒的分院帽先生的大呼小叫中，从机密文件袋里找出了那份与血族签订的友好同盟条约。一直翻到最后面，只见落款是：
【血族第四代君主尼赫迈雅大君王及其所有子民，敬上】
“怎么了？阿不思？发生什么啦？你在看什么？哦，别这样，快告诉我吧！”好奇心爆棚的分院帽先生焦急地喊道。
“梅林的胡子！”邓布利多砸吧着嘴，紧紧盯着手中的文件，说：“我想今天的吐司上蜂蜜抹得有点儿多。对我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家伙来说，味道的确有些太重了。”
分院帽翻起了白眼，然后它就看见邓布利多像来时一样，急匆匆地走了。“喂！”
黑暗公爵所看到的又是另一面。他面前摆着两则报道，其中一则占据了整个版面，配图是正在升空的骷髅状黑魔标记，另一则的内容有关于雷古勒斯和他的未婚妻。
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它们，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默地坐了很久，忽然开口道：“虫尾巴，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矮星彼得结结巴巴地说：“恭……恭喜主人！又有一位忠实的仆人回到了您的身边……”
“哦，是吗？”黑暗公爵不置可否地说，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照片某处，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脸色颇有些阴晴不定。
小矮星彼得偷偷抬起眼，看到这一幕，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那么，对于这一系列混乱，要负起一半责任的某位姑娘，又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呢？
让我们把镜头转向位于格里莫广场12号的布莱克老宅……
克里切很烦恼，非常烦恼，这从他没完没了的念叨中就能够感受到。是的，自言自语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独自在老宅里孤独生活了那么多年，克利切只有通过自己跟自己说话，来获得安慰。
现在他知道，这一状况终于要有所改变了，但克利切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这个习惯——
“她出去了，让老克利切独自在这里忙活，哦，当然，克利切打扫主人的房子是应该的，但克利切讨厌她，一个没有礼貌的吸血鬼，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敲门，总是通过不合乎道理的方式进来这间房子，克利切应该到魔法部告她私闯民宅，但是克利切不能违背小主人的命令。”
这是一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他看上去非常丑陋，以至于有些吓人。松弛的皮肤堆满了褶皱，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十分苍白，和所有家养小精灵一样，他的脑袋光秃秃的，但那两只蝙蝠般的大耳朵里却长出了一大堆白毛。他的眼睛很大，有些浑浊，干活的过程中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小主人非常善良、可爱，就像他的母亲纳西莎小小姐一样。小主人告诉克利切，雷古勒斯小少爷还活着，只要克利切把房子打扫干净，他很快就会住进来，克利切非常高兴。但恐怕女主人不会喜欢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哦，我可怜的女主人，她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优秀高贵的小少爷，竟然要娶一只吸血鬼为妻，她该多么痛苦啊。”
小精灵拖着脚步，絮絮叨叨地念着，指挥扫把和拖把在地上飞来飞去，在这之前，他已经把地毯清洗地一干二净了，卷成筒状悬浮在天花板上，等到地面变得一尘不染，才让地毯落下来，重新铺开。
“小主人只来过一次，让克利切听从奥维利克希亚·尼赫迈雅小姐的命令，因为她是小少爷的未婚妻，小主人给克利切看了证据，报纸上就是这样写的。她命令克利切，让克利切必须把房子清理干净。克利切讨厌她，但克利切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克利切一定会做到，哪怕克利切已经老了。”
“哦，是的，我认为你做的不错，克利切！”忽然，一个轻快的声音出现在走廊里，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使劲摸了摸小精灵光秃秃的头顶，把克利切的脑袋按得耷拉下去。奥薇利亚看了一圈四周，高兴地说：“这里比我走之前干净多啦，时间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年轻的女主人回来了。”克利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语气平稳、慈祥（虽然声音很难听），转过身，又开始碎碎地念叨，用一种虽然不大、但任何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她又不敲门就进来这间房子，像一只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把克利切吓了一跳，当然，克利切什么都不怕，但是克利切很心痛，高贵的女主人的房子，被一个可恨的吸血鬼给玷污了。而克利切除了听从命令，什么也做不了。”
奥薇利亚抽了抽嘴角：“嗨，克利切，我还在这里呢？”
家养小精灵的动作一僵，暂时停止了口中的念念有词，做出一副非常明显、但很令人怀疑的吃惊样子，转过头：“哦，年轻的女主人还站在这里，是的，女主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老克利切为您效劳吗？”
他毕恭毕敬地问，话音刚落，又很快念叨起来：“闻起来就不像人，她站在克利切面前，克利切还以为是一堆堆放起来的魔药材料。不对，她身上没有魔药材料的臭味，她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克利切知道她不是巫师，也不是麻瓜，她说她是吸血鬼，但克利切闻不到血腥的味道。她在吓唬克利切，克利切很清楚，但克利切必须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因为这是小主人的命令。克利切绝不能违抗小主人。”
“……”奥薇利亚半是汗颜半是好笑地听着，等他停下来喘气，才说：“克利切，你似乎已经快要完成清扫了，只剩下最后半条走廊了，是吗？”
小精灵用那大大的灰蒙蒙的眼睛瞟了她一眼，深深地弯下腰，回答说：“是的，年轻的女主人，宅子很快就要恢复成原本的美丽辉煌，做完这一切，克利切就可以迎接小少爷回来了。克利切非常想念小少爷。”
奥薇利亚点点头，问：“克利切，你还记得雷古勒斯长什么样子吗？你们十五年前就分开了，如果他回来这里，你能认得出他吗？”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就像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似的，本来就堪比铜铃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从奥薇利亚这个向下俯视的角度都能看得到那发黄的眼白，他僵着脊背，声音提高了一点，强调说：“克利切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小少爷化成灰克利切也能认出来！克利切根本不需要记得他长什么样，克利切记得他的气味！”
“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奥薇利亚喃喃自语，难过地说：“可是，也许你有些老年痴呆了，会认错人也不奇怪呢？”
“克利切没有老年痴呆！克利切绝不会认错小少爷！”小精灵一边激动地喊道，一边朝墙上撞去，“该死的克利切，反驳了主人的话，克利切要惩罚自己，”他一边重重地拿脑袋磕在墙上，一面又乱七八糟地喊着，“因为小主人的命令，克利切不得不听从一只吸血鬼的话，等到小少爷回来，克利切就只用服从小少爷的命令！噢——该死的克利切！”
奥薇利亚沉默地看了注视着他疯狂的行为，秀丽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然后她说：“够了，停下吧，克利切。今天你为了你的小少爷干了一整天的活，告诉我，你高兴吗？”
“克利切一生为高贵的布莱克效忠，能为小少爷服务，克利切非常荣幸！”克利切挺起胸膛，大声回答。这一刻，它丑陋的脸上散发出快乐的神采，看上去竟然没那么老了。
“好吧，克利切，到现在为止，你为布莱克家族服务了多少年了呢？”
“克利切在这栋房子里出生，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两百年了。”
“那么你的确尽职尽责，虽然我一直不太能理解你们这个种族的想法，怎么会有生物以被人奴役为乐呢？不过，我一向尊重他人的爱好……哑哑说，你绝对不会愿意接受一件新衣服的，对吗？”
小精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徒然变得很沙哑：“新衣服！难道小少爷不要克利切了吗？”
奥薇利亚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不，并非如此。我们非常感谢你，克利切，你把这间宅子打扫地如此干净，今后雷古勒斯将会在这里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你要知道，客人们如果感到舒适自在，其中必定有你的功劳。”
克利切眼中的惊恐转为了兴奋和感激，他呆呆仰起头，充血的眼球泛起了一丝水花，在眼角处可怜兮兮地打着转。“克利切的功劳！小少爷感谢克利切！十五年前克利切没能救小少爷，让小少爷被恐怖的阴尸拖下了湖，但他仍然感谢克利切！”他激动地扭着身上围着的茶巾，浑身都在颤抖。
奥薇利亚看着他糟糕透顶的形象，忽然有些莫名地感动。实际上，她是来催眠克利切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德拉科的身份不会被揭穿。正如克利切所说，雷古勒斯的幻影也许骗得了人类的眼睛，却骗不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的嗅觉和直觉，何况克利切还是当年那件事的唯一目击者。
催眠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不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迅速作出决定，奥薇利亚再次将手放在了小精灵光秃秃的丑陋的大脑门上。她说：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你更愿意清醒地死去，还是懵懂地活着——在无尽的谎言里？”
当她松开手，年老的小精灵便一声不吭地、软软地瘫倒在了地毯上，奥薇利亚随之蹲下，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眼睑。
“永别了，克利切。”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