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夜雨十年灯》晨晓·萧遥

6、章五·天照命

　　少主叫源稚生，第一次见面就抢了他中意的女孩。
　　“成交，你给我吃的，我当你手下的漂亮女孩。”
　　乌鸦站在门边，满是灰尘的武器保管室因为那个黑衣少年而变成了舞台剧的背景，女孩仰起脸握住少年的手，原本寡淡的表情也隐隐透出几分期待。她就是这样子，不太会笑，但开心的时候眼睛会亮起来，她如今的愉悦他一眼就看得分明。
　　再笨的女孩也能察觉天照命和衣冠禽兽的不同。
　　乌鸦没有难过，也没有“我中意的妞怎么被别人抢了”的愤怒。他只是有点担心，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给少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还得一起愉快的玩耍啊怎么办……
　　“如果我出门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女孩跟在我的身后，我会显得很威风。你愿意当我手下的漂亮女孩么？”少年的语气很随意，大概只有帕尔瓦娜这种傻丫头才会那么认真地点头吧。
　　他明白少主并不是中意这个脏兮兮的女孩，不过是怜悯罢了。就像他偶尔也会给服务生一点消费，那不过是随手的恩赐。
　　他一直想该怎么把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孩从武器保管室离弄出来，当然不能借助龙马泽也的权利，想了很久的结局只是“再等等”。
　　他想了那么久的难事，对于少主而言只是随手的恩赐。
　　他没有理由去生气，帕尔瓦娜从来不是他的什么人，少主对这个蠢姑娘也没有任何企图。何况帕尔瓦娜不过是他那么多中意对象中的一个，他从来没把她当成多重要的人，从来没有……
　　但还是有些无力的愤恨啊，几米之外的那个还带稚气的少年，仅仅用一个手势，便是一道太耀眼的光，清晰地照亮他无能的姿态。
　　是的，最初的相遇，他是有点恨源稚生的。

　　少主有点蠢，这是他的评价。
　　因为有第一次见面围绕“叫真名还是叫绰号”这个问题的争执，他第二次见到他们是有些局促的，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刚刚变了声的低沉嗓音与犹带稚气的脸有些不协调，却一字一字的说：“不管别的□□中人怎么样，既然你们是我的家臣，就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欺凌弱小！否则，严惩不贷！”
　　严肃得让人想发笑。
　　当然他和夜叉都没有笑，他们都一脸严肃地点头如捣蒜，算是陪着少主演完这场“奥特曼训话”的情景剧。
　　其实我们都是弱小，我是个辍学的孤儿，夜叉是个被抛弃在街头的稚嫩的小男孩……当然后来稚嫩的小男孩变成了悍勇的打手。
　　——弱小的人因为被欺负而变成了强大的人，这就是世界给我们的公平。
　　而作为天照命而生的少主，不必明白。

　　成了少主家臣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是每天做做任务，四处搞女人。只是偶尔看着少主教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地学日常用语，偶尔看见已经改名“矢吹樱”的女孩认认真真地学习电视上的漂亮女孩的神态动作，偶尔和龙马泽也喝几杯吐槽“少主就是个中二病有木有啊”……
　　偶尔还能听到伊蓝的消息，她去了卡塞尔学院上大学，隔着太平洋发来各种照片，包括一个金发的新男朋友。
　　“每个人都有青春期啊，”龙马泽也是怎么解释的，“男孩女孩在一起又分开，换各种人走各种地方，不过慢慢的也就定下来了。”
　　他对着照片上的金发男友报以“呵呵”。
　　后来少主去了热海度假，他和夜叉去接他，能很明显地看出男孩的变化——像是丢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整个人都是疲倦得不行的模样。
　　后来少主就去了卡塞尔学院进修，那样的颓唐的气质他再也没有在少主身上看到。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没有和夜叉打的赌重要。每年只有当少主远渡重洋回来，他们才会想起自己作为“少主家臣”的身份。早些的任务他还需要给经验不足的源稚生扫个尾，后来就变成了斩鬼史的人肉见证了。
　　帕尔瓦娜，不，樱从风魔家回来之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忍，伪装成各种各样的漂亮女孩是她的特长。她对谁都是淡淡的，还是当年沉默的样子，似乎只是换了身衣服，从来没有什么改变。
　　这一度让他有点欣喜，那段时间他喜欢找樱的麻烦，喜欢吃樱当年喜欢的煎饼，喜欢和樱絮叨当年“我给你买小吃跑了很远的路”这样的话。到底是因为无聊还是因为又起了心思，他也记不清了。
　　却记得那个夜晚，少主从卡塞尔回来不久，他和夜叉正儿八经地开“接风宴”，最终少主只坐了一会儿就被政宗先生叫走了，他和夜叉倒是喝得东倒西歪的。
　　有句话叫酒壮熊人胆。
　　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迷迷糊糊地去拉女孩的手叫“帕尔瓦娜”的时候，心中激情澎湃。他想说当年我就很中意你了，他想说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我的妞了，他想说……
　　“抱歉，我是矢吹樱。”女孩推开他的手。
　　他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