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悲凉》丛未

4、 出国

　　冉玗继续有条不紊的生活在浑浑噩噩的思绪里，和从前相比没变的是她对忙碌工作的依赖，长此以往，身体的累便掩盖了心里的累。
　　机场。
　　瘦小的身躯被宽大的披肩包裹的所剩无几，冉玗提着行李箱站在候机厅里东张西望，即使不是节假日，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冉玗，不断寻找压力顶在头顶，在繁忙中偷得一丝缝隙才觉得满足。没错，悠闲自在，幸福安逸的生活都是别人的。
　　Viola戴着黑超遮去了半张脸，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包臀短裙以及脚下踩着12公分的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踱过来，冉玗故意皱皱眉头无奈的避开眼，真心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个矮穷挫的男人拿着一个日产相机把她收到相机胶卷里。
　　“滕莎莎，这是机场不是T台。”
　　“哎哎哎！公共场所不要叫我的本名，和我的气质不搭。”说着拿下了眼镜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机场如T台，你的一举一动可是有人一分一秒的盯着！”
　　“切，你把自己当大妈，没人把你当小姐！”
　　“我也没把自己当小姐啊！”
　　“所以你才是大妈！”
　　估计得有一群乌鸦从她俩头顶盘旋而过，听得到她俩说话的算是万幸，听得懂她俩说话的算是万万不幸。一个人的旅行多多少少掺杂着一些孤独，拉上一个闲人也算是对得起情绪了。
　　也许关了手机戴上眼罩世界就安静了，眼前不断闪现苏誊微笑的样子，耳旁不断钻进何修语重心长的话，冉玗不得不戴上耳机把原本的安静驱赶的一干二净。
　　或许还是乔劢说的对，有时候心里的不舒服积攒的多了，买一张机票给自己一段旅行，不要在乎时间，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巴塞罗那，一个弥漫着欧式古朴气息却盛装着典雅的现代化的城市，那种充斥在大街小巷的年代感，似咖啡和酒的香味，醇而醉人。每一个到这里的人，或许都怀着一颗找寻平静的心。
　　游走在巴塞罗那的街头，舔着一只冰淇淋，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任他们如何追逐也跟不上思绪游离在大上个世纪的脚步。冉玗戴着墨镜，裹着大大的格子披肩，额前的头发被风吹散拂在脸上，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总叫人忍不住追寻，却又消失。
　　回到酒店，把自己整个人扔在床上，刚刚闭上眼，手机铃声就吵醒了已经躺在被窝里的神经。
　　“旅途愉快！”是乔劢。
　　尽管很累，但冉玗还是弯了弯嘴角，“还好，谢谢你。”
　　“多待些日子吧！短时间内不要回来。”乔劢说的很轻快，可能是冉玗真的累了，竟然没有听出他话语中夹杂着的叹息。
　　“嗯，对了，上次不舒服也没有问你，乔叔叔和阿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我妈她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
　　“哦，总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挂了电话，脑袋中不知不觉又出现了苏誊的模样，他看着她玩味的笑，他吻她时清晰的眉头，还有他对她不屑一顾时波澜不惊的眼睛。冉玗开始痛恨自己该死的神经了。
　　“不是要讨好吗？”彻底的拒绝之后还存留着一丝丝期待，这种纠结往往被最不可能的那一方占据着优势，那日他来时她的激动，和他坦白时她的痛心，还有转身后她的那种空虚无力，她偷偷的站在楼上注视了苏誊好久，看着他低落，看着他痛心，似乎心里没有一点点好受。

　　“苏总，冉小姐去了国外。”林镐把刚从杂志社得知的消息告诉苏誊。
　　苏誊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恍惚转瞬即逝，继续敲电脑键盘。去了国外，是逃避吗？还会回来吗？隐忍着愤怒的苏誊开始害怕，是否自己太过自私，那样情不自禁的去招惹她是错的，冉玗，究竟心里还有没有他，还是这么多年只是自己一味的一厢情愿，到现在变成了自作多情，苏誊心绪混乱。
　　“林镐，陪我去喝酒。”
　　苏誊酒量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差，别人千杯不醉，他恨不得十杯就倒，每每借酒消愁到最后也只是醉的神志不清被助理拖回家，林镐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怎么拖他回家了。
　　喝到一半，苏誊在理智被麻醉的时候掏出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他口齿不清的问了一句什么，林镐以为他喝多了，没听清楚说的什么，后来苏誊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边笑边喝酒，等到最后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苏誊的为人林镐再清楚不过了，他有着不同常人的冷静理智，有着独树一帜的商业头脑，甚至还有着俊郎帅气的外表，就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单身男人，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中都具有着传奇色彩的男人，他的爱情，迄今为止仍旧空白，这其中的一二，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落地窗前西装笔挺的男人眺望着灯火阑珊中偌大的城市，手中的烟头还泛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桌子上一杯咖啡似乎还没有散去炙热的温度，一缕褪色的热气向着天花板蜿蜒而去。
　　“阿玗什么时候能到？”
　　“明天早晨八点，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乔劢单手拄着办公桌，另一只手捏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把玩。看着路劭辰的背影莫名的担忧了起来。
　　“会知道的，明天你提前一个小时去机场。”话音刚落，路劭辰手中的烟头便被扔进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里，即使是滚烫的温度，烟头的火光仍旧被熄灭的一干二净最终连同半根香烟消失在咖啡里。“还有，我要见见苏誊。”
　　IE公司的会客大厅里，路劭辰站在沙发后面的窗户前等着，苏誊来的时候，路劭辰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请问这位是？”看着严肃的背影，苏誊有点疑惑。
　　“看来苏总很忙。”路劭辰转过身来，苏誊微怔，是他，路劭辰，这个曾多次刊登在财经人物杂志的封面上的人，路璃的哥哥。苏誊不知道关注过多少次这个人。
　　“久仰苏总大名。”路劭辰伸出右手。
　　苏誊握上去，微笑着说“路先生说笑了，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苏总谦虚了，再怎么说，六年前，我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路劭辰忘不了这个面孔，哪怕是一眼，他也牢牢记住了这个伤透了妹妹的心也是把父亲送进监狱的关键人物，这次回来，就是讨债的。
　　苏誊想起来了，那时候他等在路璃家门口很久很久，结果只等到一个男人出来，他看了苏誊一眼，便上了车扬长而去。那一刻苏誊便知道，路璃，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道路先生亲自来有什么目的。”
　　“熟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路劭辰相当于给苏誊一个有趣的题目，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入敌方，苏誊把他推出去，便是胆怯，不推，便是接受，继而默认他六年前的所为。

　　打包行李的时候就听着Viola大口大口地叹气，总让人觉得再这么叹下去会缺氧休克，这会上了飞机估计体内的浑浊气体也所剩无几了。不知道这女人在异国他乡又有了什么艳遇，恋恋不舍的情绪冉玗还是头一次见到。
　　“回去之后，就能看见那个人了吧。到底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呢。”
　　冉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问。Viola侧着头看着冉玗，心底不由得揪紧了一下。
　　“要是不想见，干脆就不见呗。”
　　“有些人，有时候不是你不想见就见不到的。”冉玗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电话，苏誊像是喝醉了，口齿不清晰的问她“你还会回来吗？”那边很吵，冉玗没说话，后来苏誊笑了，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样，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可有些人，有时候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Viola低下头，声线被压的很低，似乎能听得出一丝丝低落的情绪。
　　或许是一种定律吧，生活总不能风平浪静的，偶尔扔进几颗石子激起点涟漪也是种乐趣。可是对于冉玗来说，涟漪已经波及心底，每动一下，便牵动着全身的血液。
　　机场。
　　看了看手表，“快到了。”乔劢走向洗手间。一个小时之前还津津乐道的观察着形形色色的陌生人，现在不禁觉得有点视觉疲劳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有点狼狈呢，乔劢莫名的嘲讽自己。
　　八点已经过了，乔劢没等到冉玗，机场里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乔劢。”不远处提着行李箱的女人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莎莎？”
　　“你看到阿玗了吗？我刚才去拿行李，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还是晚了一步。”乔劢越发严肃的表情看的人发怵，看来未雨绸缪也未必万无一失。
　　公路上疾速奔驰的轿车似乎下一秒就要飞离地面，苏誊不断的拨打某人的电话，而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嘟嘟声却从未变过。
　　“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会剁了你们所有人的手。”语气中毫无波澜，神情却越发凝重。苏誊扯下耳机，继续发了疯似的踩着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