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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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诸葛朔自深眠中醒来，身上有种奇异的感觉，四肢像被抽去了一半的力气，眼却毫不受影响，看得仍是清晰。由睡到醒，几乎只在弹指间，他便感觉自己已经醒来。
肤上感觉有些冷，每一根毛发似乎都森然竖立，自内功小成后，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深切的感觉到寒冷了。
被子里的手试着握拳，然后松开。反复几次，他察觉自己此时的反应比平日里慢上不只一点。
反应慢了很多……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太冒险了？那时，是不是该等到回旅店再……不过已经晚了，既然此刻已回到旅店，那么再想就是不必要的。
不必再想。
抬起右手，半明半暗半空中，肌肤看来白得有些发青，手背薄薄皮肉下，一道浮凸而起的血管透出一种异样的血色。
慢慢的，血色会蔓延，然后顺着血脉绕成一朵花。
当年救他的那个人说过，她曾给这朵血花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名字？或许过了太多年，他已记得不甚清晰。也或许那年，他伤得太重，始终记不得那人全部的话。
真的过了许多年吗？他突然这么想到。如果已经过得太久，为什么那年她的模样却依然那么清楚？
烟尘散落里……她掉转马头，淡染的裙在腿上开成了一朵花，他一直以为那年是自己烧得厉害，因为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模糊，裙子的色彩红而淡，淡而暗，像一丛枯萎的花，然后她的鞋尖自裙下露出，是暗土色的羊皮靴子。
那样的颜色，让他觉得见到了一朵还未盛开，就已收束的花。
然后莫莲笑了，白皙光洁的脸上，像那个春日最后的风光。
她说：诸葛朔，我要回去啦，你怎么不说话？
晕眩里，他答。
她说：你病了。
他记得自己有些恼恨。那时，他终于懂得什么是恼恨了……恼她吗？
她又说：那就是伤了，你可别和我辩啊！
后来，她一扯马缰，膝头擦过他的腿侧。然后是最后的叹息，她说……你的伤不要紧吧……
是啊。如果他几乎忘记曾受过那么重的伤，如果肩上的伤已好到看不出疤痕，那为什么他会记得那年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为什么？
然后一年复一年……
燕春曾皱着眉答他，那淡染的暗红裙叫藕色，不叫暗暗的淡红色。那暗染的靴子是泥金，不叫泥土色的皮靴。
樊宁曾经笑他，说是再过十年，他也抓不住真正想抓的东西。如果有花，那么当折直需折。那年樊宁说，就算是朝开暮落，也绝对不能错过花期。
就算不幸言中，此生交逢真的只是一期一会……也得伸出手去触碰，试着去抓住。
抓住吗？看着犹举在空中的手，他突然觉得有点笑意。
咿的一声，门开了。
他转头，目光穿透过火光。
灯不太亮，但光色看来却很暖，有种火光散成了气，飘在空中的错觉。
莫莲低着头，手里端着木盘进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前行。然后她抬头，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像是见到了不在意料中的惊喜，她灿烂的笑了。
他彷佛回到了那一年，好不容易追逐到的最后一朵春花，终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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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