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龙苍麟 ...
-
苍麟门，贺兰小布呆呆地立着，自从杀了那十名脸长得算不上好看的黑衣人之后，她就只能这么站着，动则浑身乏力，站得久了，除了浑身乏力，她还觉得胸口疼痛难忍，昨晚的皓月早已不见了踪影，东方的天际翻起了鱼肚白，她动了动鼻子，一个喷嚏呼之欲出又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可恼！她开始烦躁不安。此时，敞开的大门外出现了一个女人，头上罩着素白色的斗篷，脸上却没有罩着面纱。贺兰小布看着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正望着她，两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贺兰小布从陌生女人的脸上移开了视线，莫名的恼怒，她不喜欢别人如此放肆地直视着她，虽然对方是个大人，但那又如何？因为自己是个大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死盯着一个小孩儿来看吗？看就看吧，看那么久就那么久吧，可她不进来又不离开是什么意思喽？不客气的吐了一句：“你是何人？”
女人低下头去，伸手扯过裙摆来掸去尘土，重新把视线投到贺兰小布身旁的苍麟刀上，脸上的神情悲恸欲绝，她动了动嘴唇才淡淡地开口，声音轻细且温柔的说道：“我来取回我的苍麟刀。”
“你的苍麟刀？呵，这是我娘亲的刀，是我贺兰家的刀，想拿走还得问问它愿不愿意！”贺兰小布瞪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用力将苍麟刀尖斜举离地，看着对面一身白衣素服的女人，她不管她是谁，她的家已惨遭灭门，以后她贺兰小布便是苍麟门的主人，就算苍麟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也是苍麟门的主人，岂容得随便来些陌生人要这要那，又或是因她家被灭门的消息这么快传出去，惹得一些人来落井下石，娘亲说过，刀者，兵器之霸，练刀者若无霸气，刀便如废铁般无用，她贺兰小布从练小木刀的那一刻起，就决心要成为用刀界的霸主。
“你胸口疼痛难忍，不宜再多费力气，你细细看那刀柄，柄上纹刻可与我裙下的这株苍麟草一致无二？我便是苍麟刀的主人，龙苍麟。”女人抖开掸过尘土的裙摆一角，一株绿色的小草在素白色的布面上舒展着身姿，每一片草叶的形状就像苍麟刀的刀锋般，宽且直，叶尖则像刀尖般弯而微翘，草叶上的菱形斑点就和刀面上的菱形凹纹一模一样。
贺兰小布沉默了，娘亲说过此刀名叫苍麟刀，是一位叫做龙苍麟的人，白昼不分地敲打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成器，龙苍麟把刀交到娘亲手上后绝尘离去，于是娘亲想了又想决定起名叫苍麟刀，可娘亲并未说过龙苍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体如此赢弱的女人，就她？能四十九天不眠不休地敲打出一把绝世宝刀？何况她就算是娘亲所说的龙苍麟本人，哪有从前二话不说的造刀赠刀，如今又来想要把刀要回去之理？大人们就是麻烦，还不讲信用，贺兰小布心想。
“你叫什么名字？”龙苍麟问着，视线在贺兰小布的五官之间来回游移。
“贺兰小布。”贺兰小布爽声答毕，又紧咬牙关，脸上的皮肉抽了抽，她在隐忍，她真的非常不喜欢被人这样随便看来看去的感觉，这个女人从一出现就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她无数遍了，再这样看下去，她一定会忍不住举刀将她劈成两半，管她是不是此刀的主人龙苍麟。龙苍麟的神色闻声而变，似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名字，她喃喃自语道：“小布？贺兰小布？真是叫小布么？”一双明眸顿时泪如雨下，看得贺兰小布一阵呆愣，龙苍麟慌乱地擦拭着泪水，但眼泪流落的速度更快更多，她僵直了身体，急得一个转身，留给贺兰小布一个僵直的背影还有那两个不停抖动的肩头。
“喂！你干嘛听到我名字就像见着鬼似的？”贺兰小布气不打一处来，‘哐’的一声把刀尖戳进了脚边的石砖里，石砖裂开几条不规则的缝隙。
龙苍麟仰头望天，久久地望着，倏地一个转身，吓了贺兰小布一跳，她这次并没有再看贺兰小布，而是脚步极快地跨进门来，低头在满地的尸体间寻找着什么，接着是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的奔进奔出，最后在贺兰小布爹娘的卧房门口站着，就像出现在大门外时那般站着，不前进也不离开，就当贺兰小布的脑袋转回来不看她时，她又突然出现在贺兰小布的眼前，然后在贺兰小布与房门之间来来去去，又来来去去，也没去数过她到底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了，贺兰小布的嘴角抽了抽，这个人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她再也懒得去搭理一个脑子坏掉的大人，低头看脚，小屁股往后撅了撅，胸口一阵疼痛，为什么？为什么非得站着，动一下疼，想坐下也疼，到底是为什么？
“小布，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布吉岛吗？”再次从来来去去之中走回贺兰小布眼前的龙苍麟，止步问道。
“布吉岛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而且我娘的这把刀，你既然送给她了又岂有要回去之理，我不会跟你走的，刀也不会。”贺兰小布猛地挺直了小身板，高声答道。
“如果，我把你娘亲带回布吉岛好好安葬，你愿意和她一同前去布吉岛吗？”
“我……你若愿助我料理我爹娘的后事，我考虑考虑。”贺兰小布临时话锋一转，问道：“你与我娘亲是何交情？只不过布吉岛在何处，我娘亲并没有对我提过，我们，还有刀，都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若不同我一起离去，你小小年纪如何在这世间生存？这苍麟门下，唯你独活，你若不能平安成长，你娘亲又如何安息？如今，你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我龙苍麟了，不随我离开，便只有饿死在此地了。”龙苍麟说完，长叹一口气。
“笑话，我贺兰小布岂会饿死在此，面对那十大恶贼也是凭我一己之力，替我娘亲报了仇，这些大人全都死了，我能活下来我便不会饿死。”贺兰小布小手一挥，从遍地的尸体上一扫而过，脸上得意的神色尽显无遗。
龙苍麟眉头微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贺兰小布的刀，不再理会贺兰小布，直奔入那间卧房，俯身从已失去头颅的八阎罗的黑衣上割下三条粗布条来，一条扎在自己的左臂上，一条最长的围系在腰上，另一条抓在手中，从刀架上取下苍麟刀的刀鞘，把入鞘后的苍麟刀别进刚系上自己腰间的黑腰带里，背起床上的女尸，转身到院子里把最后那条黑布捆上贺兰小布的左手臂，这才开口说道：“我一定要把你娘亲埋在我的布吉岛中，我的刀我也一定要带走，至于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目中无人，不去我布吉岛也罢，从此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刀者乃兵器之霸，练刀者无霸气则宝刀如废铁，练刀者光有霸气惯用蛮力，迟早成为他人手中之刀，你，不配用我的刀。”
眼见龙苍麟背着她娘亲的尸体就要消失在大门之外，贺兰小布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好半晌才从龙苍麟说的那些话里回过神来，高声大喊道：“别走，龙苍麟，你别走，我要跟你走，我跟你走！”她喊完干呕了几下，没有吐出任何东西，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疼痛，还是那样的疼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大门外的龙苍麟没有离开，她默默地转过身来，喝道：“跪下！喊我师父还是喊我娘亲你选一个，就是不许你喊我龙苍麟！”
贺兰小布犹豫着，面前这是个脑子坏掉的女人，喊一个脑子坏掉的女人为师父，我岂不是脑子也坏掉了？看着这个脑子坏掉的女人，她背上正背着她贺兰小布死去的亲娘，当着死去亲娘的面去喊一个脑子坏掉的女人为娘亲，我岂不是脑子更坏掉了？贺兰小布的小屁股再次往后撅了一撅，双膝向前微屈，她忍着胸口撕心般的疼痛感，一点一点的屈下膝盖，慢慢地向石砖上跪了下去，嘴里问道：“是我要跟你走的，跪你就跪你，可不可以不要选？”她跪着见半天没有回应，把小脑袋微微上扬再上扬，白痴都可以看出龙苍麟此刻脸上的怒意，又迅速低下头去，憋了半天，蹦出一字：“师……”
“好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小布，你往后就是我的孩儿，你起来吧。”龙苍麟白袖一挥。啊？贺兰小布飞快昂起她的小脑袋，挂着满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她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照她这么说来，喊她师父和喊她娘亲，其实根本不用选，因为答案都会是娘亲。难以置信之后是错愕的表情，她贺兰小布竟然赢不过一个脑子坏掉的女人？就在她内心复杂不已之际，龙苍麟向她走来，一把抓过她的小手腕，一阵热流从她的小手腕间冲向她的手臂，涌向她的全身，胸口的疼痛感消失了？她继续挂着错愕的表情望进龙苍麟的一双明眸，头被敲了一记，便听到一句：“怎可用如此眼神看娘亲？走，回布吉岛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龙苍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