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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主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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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的郑国有位公孙阏,他武艺高强,相貌俊美,深得郑庄公器重,那张金绞弓也是郑庄公赏赐之物,代代相传,传到了如今后人的手里,只可惜金绞弓的威力除了公孙阏本人之外,一直无人能施放,想当年他自刎而死的原因,正是用金绞弓从背后放箭,暗箭伤人的行径被郑庄公当面揭露,当庭自裁了断。”
“谷婆你胡说!”公孙静坐不住了,跳起身来大喊一声。
“呵,你身为公孙阏的后人,你敢否认我所述的实情不成?”
“你……你……”
“也罢,男子就算貌若天神但心胸狭窄,死不足惜。慕容冲就不同了,同样是王室身份,相貌俊美又骁勇善战,十二岁那年与十四岁的姐姐被前秦王苻坚抓进宫去,姐弟二人皆因貌美而被前秦王所宠幸,放着后宫全不爱,偏偏钟爱于他姐弟二人,此事于长安城内外,人尽皆知。碍于流言四起,怕起祸乱,前秦王不得不将慕容冲放出宫去,这一放不得了,让这个鲜卑族的美男成了西燕的皇帝,并且起兵报那受辱之仇,琉璎枪上的痕迹斑斑就是铁证,踌躇满志的他甚至用自己的小字给自创的枪法命名,那套枪法就叫凤皇枪。”
慕容丹紧握住公孙静的手暗自用力而不自知,这个瞎了眼的老婆子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若不是今天离岛匆忙,没带着她的琉璎枪,此刻她定当用那家传的凤皇枪法一枪挑落谷婆的脑袋来。
“呵呵,你倒比公孙姑娘沉得住气嘛,我以为凭初识之际你那乍乍乎乎的本性,定要对我拳脚相向,慕容姑娘,我也该对你另眼相看了。慕容冲为报私仇挑起的战乱已让鲜卑一族恨他入骨,本族回不去,你们这些后人竟全龟缩进布吉岛了,哈哈哈,倒也不失清静。”
“谷婆,说话小心点,要不是看你年迈又眼盲的,你别以为嚼些别人家的舌根,我便不能拿你怎样。”慕容丹终究忍不下谷婆这三言两语,怒目横眉道。
砚轩学堂内散学的铜锣声一下接一下的敲响,谷婆摸过她的木拐杖,得意地摇晃着头,‘笃笃’地拄起拐杖绕过她二人,看样子是要接龙小布回岛。
“死老婆子!到底是什么来历?静,怎么办?”慕容丹朝着谷婆的背影暗啐了一口。
“你不是说她要卖身寻女才被岛主买回来的吗?”公孙静一时没了主意。
“我看她不像寻女倒像个找茬的主,哪个当娘的一大把年纪了,说要找自己的女儿却当人家的面嚼人家的舌根呢?你看她自从入岛以后,哪有什么找她女儿的心思?”
“这……算了算了,接少主要紧。”公孙静嘴里说着,心里却实在想不明白谷婆此番的用意,当面翻别人的家底一不是寻仇,二不是提点,她到底要干嘛?就算是说着好玩,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啊,谷婆的来历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查清楚,哪怕岛主不查,就这样把她安在少主身边,她实在是不放心。
砚轩学堂里,随着散学的锣声响起,众学子辞别了杨砚轩,各自抱着自己的书本杂物列队离开。龙小布看了一眼张少卿的座位,那傻子今日竟然逃学了,暗自摇了摇头,兜头被撒了一身碎纸片,定睛一看,顿时怒了,又强行忍了下来,拔腿就向外走去。
“喂,傻子全家都逃走了,书本还留着何用,撕了不占地方,龙小布,你回来把学堂打扫干净!”三彬边挥洒着手里的纸屑边喊道。
龙小布脚步一停,回头答道:“今日杨先生吩咐打扫学堂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三彬朝左右一使眼色,李小胖和余文标追了上去,想堵住龙小布的去路,龙小布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了出去,李小胖和余文标拔腿追了两步又默默退了回来。
“她家来人了。”
“怕什么,你俩真没用,看我的。”
三彬挤出门外,上上下下打量了谷婆一番,哑然失笑,一脸轻蔑地扫了李小胖和余文标一眼,手里的纸屑继续向龙小布身边抛撒,嘴里还说着:“龙小布,今日你不扫学堂就别想回家,别说来接的是你家的瞎老仆人,就是你娘来接,我也不怕!财大不一定势大啊,你家有钱又如何,我爹可是此村的村长呢,你屡次不听我的话,今天就不让你回家。”
三彬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一根木拐杖迎面飞来,还没来得及躲开,木拐杖就击中了他的肚子,木拐杖是掉在了地上,而他整个人却像是背后有人拉扯似的刹不住脚,朝后径直飞撞到学堂墙外的窗门上,等他从窗门上滑落在地时,两腿发软,站不起身来,说不出话。李小胖和余文标一看傻眼了,顿时拔腿往两个方向开溜。
“站住,你俩把我的拐杖替我捡回来。”谷婆不温不火地说着话,李小胖和余文标互相对视了一眼,鬼使神差般地走了回来,轻轻地捡起木拐杖,递了上去,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起来:“老人家你别生气,我们可不敢欺负龙小布,平日里都是那三彬使坏,他仗着自己是村长的儿子,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到时候他欺负的就是我们了。”
“欺负我们少主是吧?从哪儿借来的熊心豹子胆敢来欺负我们家少主?”围观了这一幕的慕容丹和公孙静匆匆跑向前来,一人抓住一个孩童,按住就拍他们的屁股,李小胖和余文标挣脱不开,挨了数下之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真是野蛮。”谷婆叹息着,伸手招呼着龙小布来她身边,似乎她脱手给出的那一拐杖很是斯文。
“谷婆婆,他……”龙小布眨巴着眼睛,盯住脸色煞白且一动不动的三彬,迟疑着。
“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方才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谷婆说完不再等龙小布的靠近,拄着她的木拐杖一步步朝海岸边踱去,脚边留下一个个小圆坑。
布吉岛,福熙阁内,议事堂。
“岛主,张氏母子连夜出逃,一定有问题,我们只要把这个令牌人手一块到各地去亮一亮,就有人会替咱们搜出他们的下落,到时她们无处藏身,一石二鸟岂不更好?”长孙凌提议道。
“一石二鸟的确是好,令牌只有我们见过,只怕我们亮出去的不是石头,反而成了别人眼中之鸟,封锁消息就是为了向张氏一家示好,就算她们如惊弓之鸟,终会明白我们不是敌方,令牌一事莫再议了,凌,你尽快回榆溪镇的不二药铺去,那里可缺不得看堂的掌柜。”
“岛主,我们堪测过水源,各村的井水都无异常,但运水的桶上有毒物残留,修也确认过,的确是毒粉,而且出自三网村,若不是张氏一家,能有别人?”欧阳臻看着即墨修说道。
“对,岛主,往各村收购净水的木桶全有标记,毒源的确来自三网村。”即墨修立即接话。
龙苍麟在思考,南宫逸站起身来,把桌面一拍,他说道:“我愿意去追踪张氏母子的下落,把她们抓回岛来一问便知,投没投毒?为什么逃?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若非来过我们岛内暴露了令牌,就没有灭口一说。”
“人是一定要找的,但要偷偷地找,此次的浑水我们岛是趟定了,不是抓是暗中保护,直到她们认定我们是友方为止。”龙苍麟话音刚落,福熙阁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娘,原来你在这儿。”龙小布迈着大步,一路大摇大摆地走着,脸上兴奋的神情难掩,丝毫没发觉自己刚才踹大门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你……”龙苍麟有一丝不悦的神情一闪而逝,她冷眼扫了一圈议事堂中的人脸,喉咙里暗咳了一声,待龙小布近到身前,抬手揉了揉她头顶上的发丝。
“娘,散学了,想找你商量件事情,你让我好找。”龙小布顺着手势倚靠了上去,状似亲昵又不像撒娇。
“嗯?”龙苍麟望了望伫候在门外的谷婆,以及谷婆身后的两个身影。公孙静和慕容丹两人赶紧绕过谷婆,迅速向议事堂走来。
“我有听话,有好好学习,我想请问娘是不是能准许我动武了?”
龙苍麟哑然失笑,抓起龙小布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掌把她的小手包握成拳状轻轻捏了捏。她说道:“就你那几下子,你想对谁动武呢?”
“那娘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呢?”龙小布彻底变成撒娇状的耍起赖来,她说道:“如果娘没空教,我可以先向哥哥姐姐们学。”
议事堂内几位布吉守卫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看看龙苍麟仰脸沉默的样子,又急忙各自瞥闪开去。
“好啊,先练练吧,看看你的根骨。”
“娘,我就知道。”得到龙苍麟的首肯,龙小布踮起脚尖猛啄了一口龙苍麟的脸颊,撒腿就跑。跑到门口拖过眼盲的谷婆的衣角一阵向前拉,龙苍麟耸了耸眉,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这孩子就是个小柳傲嘛。她没看到的一幕是,龙小布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原地一阵拳腿的比划。
“谷婆婆,直来横挡,横来直出,身似弓,手似箭,眼似流星,腿似钻对吗?明天我终于可以好好教训下那小子了,你可不许告诉我娘哦。”
谷婆挥起她的木拐杖轻轻地往龙小布小腿上一敲,算是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