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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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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郑洪捷拿起话筒,那边是邢卫。
“以念到家了吗?”
“刚到。冲凉呢。”
“哦,那就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昨晚陈楠发脾气,以念生气了,就跑出去了。我去追他,陪他在外面聊了一夜。”
“哦。你家里面没事吧?”郑洪捷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陈楠任性惯了。”
放下电话,正看见以念边下楼梯,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郑洪捷迎上去,递上一杯刚热好的牛奶。以念喝了一口,问:“谁的电话?”
“你哥的,问你到家了没。说你俩昨晚在一起呢。”
以念笑着说:“是啊,我俩昨晚在老房子过夜。你们没啥好担心的。”
看着以念乐滋滋的身影,郑洪捷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漫延开来。邢卫说的话和以念说的话有那么一点对不上,这一点让他有点心慌,但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这些年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以念的感情,已经在悄悄起着变化。那是一种无原则的宠溺,看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受一点儿罪。郑洪捷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那种超越亲情的感情看待以念的,但奇怪的是,发现这种感情以后,他从来也未有过对以思的内疚感,反而觉得这样似乎延续了自己对以思的思念。
他曾经以为以念会喜欢陈松。陈松对以念的感情,太明显了,除了以念自己糊涂不觉,他俩周围的人全都看得明明白白。两年多来,他看着以念在混然不觉的状态下,像指挥棒一样指挥着陈松的一切行为,一直大度地劝着自己:不管怎样,只要以念觉得好,他就觉得好。什么人都无所谓,什么方式都无所谓。
但邢卫的归来打破了这种平衡,郑洪捷讨厌以念再和邢卫交集在一起。他开始以为这是嫉妒,但后来冷静思考以后,觉得这是一种直觉,危险的直觉。仿佛看着两个快乐的孩子,拉着手往前跑,而他清楚地知道,再往前迈,就是万丈深渊。
但他能做什么呢?从前他就做过努力。他看见前路的危险,也试图阻止过,但并不成功。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郑洪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静的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无从下手。
这样想了很久,郑洪捷轻轻地按灭手中的烟头,上楼敲了敲以念的房门。
与此同时,以念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再睡一觉。他心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如果邢卫很幸福,他愿意退避三舍,从此离开他的生活。但哥的生活并不快乐,以念觉得自己无法按捺下抢回邢卫的冲动。但是,尽管大门已经打开,他给了邢卫退路,但他并不知道,邢卫会选择什么样的出路。以念对此毫无把握。
郑洪捷推开以念卧室的房门,以念仍然靠坐在床上沉思,没有动弹。郑洪捷默默地坐在以念床边,欲语还休地看了以念一眼。为了镇定情绪,他点着了一只烟,却发现自己拿着烟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于是又站起来,狠命地把烟按熄在以念书桌上的盆栽里。
以念只是靠坐在床头,好奇地看着郑洪捷不同寻常的表现。姐夫在他的眼中,永远是镇定自若、稳重自信的。以念有点怕郑洪捷,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让以念觉得很有压力,但以念从来没见过如此局促不安的郑洪捷。
“嗯……那个……”郑洪捷欲言又止,惹得以念一阵吃吃乱笑。
笑完了以后,以念喘着气问:“姐夫,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是不是爱上哪个女孩儿了?是不是魏静啊?她的确挺漂亮的,而且还能干,难道说你被她拒绝了?!”
一年多前,以念很八卦地为郑洪捷做过一次红娘,把魏静姐介绍给了姐夫。魏静对郑洪捷倒是很满意,但郑洪捷却对魏静不置可否。结果几个月后,魏静没成为他的新娘子,倒被郑洪捷网罗到了门下,成了他自己的总经理秘书。以念老笑他是维利是图的资本家,为了逐利的目的,把老婆变成人材,连老婆都可以放弃。
以念一直笑着,郑洪捷则一直沉默地看着他,直到以念发现郑洪捷的眼光里泛上的一丝恼意,才停住了笑声。转而用一种询问的表情,诚恳地看着郑洪捷。
在郑洪捷的眼里,以念的脸、笑声、表情和天真的眼光,全都透着无法言说的诱惑,是他生命中无法抗拒的一种奇妙的力量,今天,这种力量显得格外强大,让他无力去阻挡了。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问:“昨晚你和邢卫到底在哪儿?干了什么?”
以念被他语气里的阴沉给吓了一跳,因为郑洪捷永远是正大光明的正人君子,语气里从来不会有这些阴险沉郁的成分。此时此刻,他的语音里有沉重的呼吸声音,像一个醉酒的人,带着迷乱和一种说不清的坚决。
“我们在老房子里过夜了。”以念轻轻地说,把眼光移开,不看郑洪捷。
“干了什么?”郑洪捷的眼睛里有一丝血红的颜色,让以念觉得有些担心,又有些不适。
“我们干了什么,姐夫你猜不到吗?”以念只是垂着头,轻轻地说。
郑洪捷“啪”的一声站起身来,愤怒像火一样从他的心底里面往外烧,几乎要变成最毒辣的话从口里冲出来。他双手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能停止那种烧心的怒火。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而面对以念,痛心疾首地说:“以念,你就真的不能懂事一点儿吗?邢卫已经有妻子的人了,你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会伤害许多无辜的人,你明白吗?”
以念此时反而出奇的平静,他抬起头,盯着郑洪捷的眼光一点儿也不动摇,看得郑洪捷心生凉意。好半天,以念才说:“我不会去破坏什么,如果哥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那是他们本来就有的问题。不会因为我出现而扩大,也不会因为我不出现而消失。”
郑洪捷觉得内心一阵绝望,他激动地冲到以念身边,用双手握住以念的肩头,冲动地说:“以念,别傻了。邢卫当年可以丢下你,就已经说明一切。他再爱你,也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前途和事业,你又何必用感情为他陪葬?你想想看,他在享齐人之福的时候,你在受着什么样的罪!以念,你想想,姐姐在九泉之下,会怎样看着你?”
以念低着头说:“姐夫,我没办法。哥他一点也不幸福,我要他回来,我不要他委屈自己。”
郑洪捷气得甩开以念的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房间门口,最后迟疑了一下,又停住了脚步。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到:“以念,这两年来,你没看到身边儿的别人吗?你就看不到别人在为你付出的感情吗?这些感情,就不值得你回报哪怕一点一滴吗?”